第11章 (11)

薄熒自己拉上了背後的拉鏈。

白色的連衣裙,再穿着黑色的打底襪就顯得奇怪了,薄熒脫下長襪,然後才走了出去。

“真是太好看了,小姐長得這麽漂亮,穿上我家的衣服比模特還好看。”櫃員毫不吝啬地說着稱贊之語。

薄熒很懷疑類似的話她每天要說多少次,但是傅沛令顯然很吃這一套,在櫃員真切起來的燦爛笑容中,傅沛令眼都不眨地就要刷卡買下這件售價近六萬的連衣裙。

薄熒沒想過一件連衣裙就會這麽貴,她不由慌亂,拉了拉傅沛令的袖子:“算了吧,我們再到其他地方看看……”

傅沛令面色不改,依然刷了卡,并讓櫃員把薄熒換下來的校服長襪一起裝進紙袋。

“現在去買鞋。”

傅沛令帶着薄熒來到一樓,用同樣平淡的表情為薄熒買下了一雙價值一萬二的镂空花朵尖頭單鞋,和薄熒身上的刺繡連衣裙正好搭配在一起。

然而這還沒完,将身上煥然一新後,傅沛令又把薄熒推給了購物中心一樓的一家美容美發室。

薄熒在稀裏糊塗間,頭也洗了,臉也洗了,還被強制性地敷上了一張面膜,最後坐到全身鏡前開始處理頭發的時候,薄熒發現傅沛令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她給傅沛令發了個短信,得到“馬上”兩個字。

好不容易等到頭發吹幹,薄熒又看見發型師開始往吹風機上套着什麽東西,而一名妝容精致的女性也擡着一個小轉椅坐到了她面前,開始為她上妝。

一個小時後,薄熒的一切收拾妥當,發型師和化妝師都滿意地離開了她:“可以了。”

從中途開始,就不停有顧客或美容店員工過來觀看,盡管他們驚嘆豔羨的目光說明他們沒有惡意,但薄熒還是感到不适,等到負責她發型和妝容的兩人宣布一切妥當後,薄熒馬上站了起來。

“您的男伴在貴賓休息室等您。”發型師提醒道。

薄熒道謝後,立即走向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只有傅沛令一人,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便服,正在低頭看着手機,身旁放着一個同樣裝有男式校服的專櫃紙袋。

薄熒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的傅沛令擡起頭來,黑沉沉的目光在她被人精心打理後的面容上定定看了片刻後,提着紙袋站了起來,面無波瀾地朝着大門走去。

薄熒跟着他走出購物中心,上了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黑色轎車。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道兩旁都亮起了明亮的路燈,薄熒趁傅沛令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時間已經超過八點。

“我們現在去哪裏?”薄熒鎖住手機屏幕,若無其事地看向傅沛令。

“玲珑。”傅沛令惜字如金地說道。

“……那是什麽地方?”

傅沛令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酒吧。”

半個小時後,薄熒随着傅沛令進入一家叫做“玲珑”的喧鬧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迷離狂亂的鐳射燈光充斥着這個人山人海的空間,缭繞的香煙煙霧再加上飄散在空氣中的酒精味道,以及許多不加掩飾的赤裸裸的目光,都讓薄熒倍感不安,她下意識地快走一步,抓緊了走在前方的傅沛令的手。

傅沛令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目中帶着一絲驚訝,薄熒祈求地看着他,他頓了頓,反握住薄熒的手将她往自己身邊拉來。

傅沛令牽着薄熒一路穿過人群,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舞臺中心的升降卡座,這裏已經坐了十七八個薄熒熟識的同班同學,他們一見到牽着薄熒出現的傅沛令,立即興奮地起哄起來。

薄熒在其中看到了鄭風、吳旭彬等原本就和傅沛令玩得比較好的男生,也看到了和傅沛令沒有什麽交集的吳悅和陳昕等女生,正在疑惑的時候,幾個穿着酒保服的男人抱着酒箱走來,開始一瓶接一瓶地往卡座桌上搬着香槟和啤酒,這些像是鋼琴的琴鍵、反射着光潔冷冽的寒光的香槟酒瓶上镌刻着一個個醒目的黑桃A,吳旭彬和塗鳴等人興奮地離開座位,紛紛從酒箱中拿出一瓶香槟握在手裏。

薄熒正要看向傅沛令,酒吧裏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突然停了,卡座上的人一齊站了起來,拍着手,大聲唱起了生日歌,不知什麽時候消失的鄭風和一個男酒保合力推着一個放有多層大蛋糕的餐車走了過來,嬌豔欲滴的薔薇鮮花和精致的金箔花紋一同裝飾着這個足有六層高的奶油蛋糕,薄熒還沒回過神來,數聲木塞沖出瓶口的悶響就在她身邊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先前拿了香槟瓶的男生興奮地怪叫着,将泡沫噴泉一般肆意噴湧的香槟對着桌上排列整齊的酒杯随手倒去,對大量從瓶身中傾湧而出,流到桌上、地上的酒液視若無睹。

“祝你生日快樂,薄熒!”唱完生日歌的衆人一齊滿面笑容地大聲說道。

酒吧震耳的音樂重新響了起來,班上的同學們圍了過來,挨個簡單祝福了薄熒幾句,輪到吳旭彬的時候,他調侃地看着薄熒:“我們傅哥從一周前就開始準備這場生日宴了,怎麽樣,還算滿意吧?”他舉起高腳酒杯,金燦燦的酒液在杯中蕩了蕩,發出美麗的光芒,“偷偷告訴你一件事,這可是傅哥第一次為人慶生,以前從沒有過。”

薄熒看着他意味深長的笑容,也從桌上拿起一杯香槟,學着他的樣子抿了一口:“謝謝你來參加生日宴。”

吳旭彬笑了笑,坐回卡座。

等到每個人都向她道賀之後,薄熒終于找到抽身的機會,穿過正在拼酒的塗鳴和羅泾,坐到了傅沛令身旁。

“謝謝你為我準備的生日宴。”薄熒看着他,說。

傅沛令沒看她,鼻子附近的肌肉卻有了一點變動,雖然聲音淹沒在了振聾發聩的音樂聲中,但薄熒還是猜出了那應該是一聲冷哼。

“小氣鬼。”薄熒戳了戳他的手臂:“別生氣了。”

傅沛令斜睨了她一眼。

“你還沒對我說生日快樂呢。”薄熒眨了眨眼,将頭略微歪了一寸,凝視着他。

傅沛令看着她,半晌後硬邦邦地說:“……生日快樂。”

薄熒笑了起來,酒吧中璀璨奪目的鐳射燈光在這一瞬間似乎全都凝聚到了她的身上。

在傅沛令反應過來之前,薄熒忽然傾身上前,抱了抱他,這個擁抱發生在迅雷之間,更像是蜻蜓的一個偶然點水,還沒有感覺到任何實感就已經結束了。

“謝謝你,阿令。”薄熒看着少年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強裝鎮定的面頰下微微浮起的血色,微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重要的公告~

《迷人病》将于下周四入V,入V當天三更,希望大家花一瓶飲料錢支持匹薩,匹薩的夢想是有一天能全職,最近待業家中所以才能保持日更,但是在能用稿費養活自己之前,出去工作是遲早的事情,珍惜現在能日更的這個匹薩吧。

因為匹薩開文後更新太勤,每次都是三千字,現在字數已經超過十萬,和編輯商量後決定在下周四之前,更新頻率降為兩天一更,開V後恢複日更。希望大家理解,鞠躬~

無法繼續支持匹薩的也沒有關系,你還能再陪匹薩走三章~感謝所有人一直以來的支持,再次鞠躬~謝謝!匹薩感謝每一個人!

☆、第 34 章

“又只有一個白水蛋?這是人吃的嗎?!”一名十三四歲的短發少女怒氣沖沖地摔下筷子。

“還有香蕉呢。”坐在一旁的寧滢不為所動地吃着自己碟子裏的煮蛋和香蕉塊。

“這香蕉塊都發黑了!媽!這是不是你去菜場撿回來的?!”少女對着只有一簾之隔的廚房怒聲叫道。

“寧爽!不吃拉倒,哪來那麽多廢話!”寧滢啪地一聲放下筷子,一臉不耐地拿着書包站了起來。

“你當然沒廢話了,你在順璟吃香的喝辣的,在家吃兩頓也就當清清腸胃了,我能和你比嗎?”寧爽不甘示弱、針鋒相對地說道,眼中充滿怨毒。

“你們姐妹別吵了,讓鄰居聽見了怎麽辦?”寧母從廚房裏撩開簾子走了出來。

寧滢冷笑着說:“我們家這點破事,還有誰還不知道嗎?”

“媽!我也想回順璟,為什麽只有姐姐能上順璟?!”寧爽望着寧母。

寧母又看向寧滢。

寧滢臉上的冷笑弧度更大了:“別看我,有本事自己也去找一個能讓你上順璟的人啊。”

寧爽漲紅了臉:“徐俏那麽多錢,你讓她再多付一個人的學費又怎麽了?”

“別說我會不會開口找徐俏要錢,就算是要錢,也絕不是用在你身上。你有什麽地方值得我投資的?你就安心上你的社區初中吧。”寧滢冷笑道。

她拿上書包,将生鏽的鐵門甩在寧爽鼻子上,大步走出了逼仄的胡同小巷。

她走得飛快,倒不是怕被寧爽追上,而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将讓她烙上恥辱印記的這個家庭抛之腦後。

曾經她也是個千金小姐,和只是個空殼子的徐俏不同,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每次小女生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人群的中心,直到十三歲那年,她的人生經歷了翻天覆地的劇變,父親的公司破産倒閉,父親遠逃海外,留下一群窮兇惡極的債主,她在一夜之間就從公主淪為了貧民,要靠着讨好一直看不起的徐俏才能繼續在順璟入讀下去。

順璟是她和已經遠去的過去的唯一聯系,只有呆在順璟,她才能欺騙自己依然是從前的那個寧家大小姐,她的美夢沒有破碎,這只是暫時的一個磨難,等到父親在海外拼搏回來,她就又能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寧家大小姐,到了那個時候,她要讓所有欺壓過她的人不得好死!

在幻想着未來得勢後要如何報複的時候,寧滢乘坐的校車已經停在了校車停放廣場,寧滢背上書包,從校車上走了下去。

走進教學樓後,她立即注意到了和一群人站在公告欄前的薄熒,她的內心、被一陣扭曲的嫉恨所充滿,她嫉恨薄熒那張無論身處何地都能脫穎而出的臉,嫉恨薄熒能夠得到傅沛令的青眼,嫉恨她總能取得第一的成績,嫉恨她被周圍的人衆星捧月,嫉恨她的所有,嫉恨她為什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當寧滢暗暗攥緊了雙手走向公告欄的時候,她才發現薄熒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盯着公告欄上的4月模拟考試成績榜,臉色像是剛剛粉刷過一樣,毫無血色。身邊的同班同學正在不斷安慰她。

寧滢的視線移向成績榜,看清薄熒的排名後簡直忍不住要大笑出來,第十二名,一向霸占榜首的薄熒居然跌出了前十名?這如何不讓她身心痛快?寧滢惡毒地從人群背後盯着薄熒,想要上揚的嘴角幾乎要抑制不住。

正好這時薄熒轉過身來,和她的眼神将将對上。

寧滢順勢讓自己的嘴角揚了起來:“早上好呀,薄熒,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薄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回了句早上好後,匆匆離開了。

回到教室後的薄熒心煩意亂地放下書包,拿出了教科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這幾個月來她花了很多時間在傅沛令身上,盡管她已經努力認真地複習了,成績卻依然有了如此明顯的下滑,十六年來,就算是在北樹鎮最困難的時候她的成績也沒有出現過這麽大的倒退,全校第十二名,三千多名學生中的第十二名,薄熒給自己設下的底線是就算失誤,成績也必須排在前三,但是現在——第十二名?

薄熒滿腦子都是十二這個沉重的數字,她就像漂浮在黑漆漆的深空,連傅沛令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也不知道。

“想成績的事?”

傅沛令從一旁還沒來人的座位上随手拉過一個椅子,坐到了薄熒桌旁。

薄熒對他勉強笑了笑,嗯了一聲。

“考差了你父母會怪你?”傅沛令平聲問道。

“……不會。”

“那還擔心什麽?”他露出漫不經心的神色:“就算你考得再差,這裏也沒人敢給你臉色看。”

“我知道。”薄熒說:“……謝謝你,阿令。”

傅沛令又說了幾句,上課鈴響後才回到他的位置。

開始上課後,薄熒壓下全部雜念,全神貫注地認真聽起了課來,下課後,更是一步不移地坐在課桌前拼命複習背書。直到中午用餐的時候,她才離開教室,和傅沛令他們一同前往餐廳。

在餐桌上,鄭風他們突然臨時提議晚上一起去打冰球,聽到傅沛令随口答應下來,薄熒神色一僵。

下午放學後,薄熒坐在傅沛令的車上,果然發現車輛是直接向着球場駛去的。

“阿令。”猶豫許久,薄熒還是忍不住讨好地握住了身旁傅沛令的手臂。

傅沛令的目光轉向她。

“今天晚上的冰球賽,我能不去嗎?”薄熒小心翼翼地問。

“為什麽?”傅沛令的神色明顯不悅起來。

“我想回去多複習一下功課。”薄熒輕聲說。

“你偏偏要在我打冰球的時候複習?明天再複習不行?”

“你也看到我的成績後退了……在正式期末考試之前,我想多一些時間……”

“你想要多少時間?”傅沛令問。

薄熒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我幫你整理一下吧。”傅沛令嘴角出現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在今後兩個月裏,你都要把時間放在學習上,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最好就不要出現,浪費你寶貴的學習時間,是這個意思吧?”

握着方向盤,一直以來眼觀鼻鼻觀心的司機這時也忍不住擡了擡眼,看了後視鏡中的兩人一眼。

“阿令,不是這樣……”雖然不可否認傅沛令說的話的确正中了薄熒希望的紅心,但看着傅沛令明顯不妙的臉色,她還是馬上出聲否定了。

但是傅沛令還是從她手中掙出了被握住的右臂。

“在路邊停車。”傅沛令對前座的司機冷冷說道。

司機看了眼傅沛令,視線在薄熒臉上一掃而過,依言将轎車停在了路邊。

“下車。”傅沛令看也不看薄熒,冷冷道。

薄熒看着他毫無回旋的神色,握緊了手中的書包帶,沉默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傅沛令冰冷的側臉消失在不透光的黑色貼膜後面,在薄熒的注視下,黑色的汽車絕塵而去。

薄熒看着汽車消失在車水馬龍之中後,走向不遠處的一個公交車站,找到了能回家的公交線路後,坐到了站臺長椅上,呆呆地等着公車的到來。

在遠處悄悄觀看她的人越來越多,終于有一個年齡相仿、穿着公立高中校服的男生鼓起勇氣走了過來。

“……你在等車嗎?”男生紅着臉問道。

他的問題太過愚蠢,話出口後,本人也感到了一絲不好意思,臉色更紅了。

盡管薄熒沒有回應,他依然再次向薄熒搭話道:“我看你的校服是順璟的,我是旁邊五中的……你在等哪路車?”

薄熒擡起頭,正要疏離地敷衍幾句,一聲冷得像是從千米寒潭下冒出的聲音突然回答道:“她在等我的車,你有什麽問題?”

薄熒轉過頭去,看見雙手抄在兜裏的傅沛令冒着渾身寒氣走了過來。

男生看了眼停在前面不遠的限量款黑色寶馬,又看了眼一臉不好惹的傅沛令,瑟縮着不說話了。

“還不走?”傅沛令冷冷看了眼薄熒。

薄熒站起身,朝他走去:“阿令。”

傅沛令伸出兜中的右手,拉住薄熒的手大步朝轎車走去。

上車之後,傅沛令沉默着不說話,薄熒卻注意到車的方向是在朝自己的家在開。

“阿令……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我們還是去球場吧?”薄熒說。

傅沛令正在氣頭上不願說話,但是當他半天都沒有聽到薄熒再說什麽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回過頭去看薄熒,這一回頭,正撞上薄熒哀傷的眼眸,她的眼中沒有淚光,但是盈盈如水的眼波又讓他總誤以為看到了淚光,在這哀傷的目光下,傅沛令覺得自己的心也難過得皺在了一起。

“你幹什麽。”為了掩飾心中的這股異樣,傅沛令下意識地轉開了視線。

“阿令,你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我從來沒有覺得和你在一起是在浪費時間。”薄熒眨也不眨、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就連那輕如羽毛的聲音,也帶着一抹哀傷。

見傅沛令還是不說話,薄熒再次伸手輕輕握上他的手臂,就像在加深她話語的重量。

傅沛令沉默半晌後,硬聲吐出兩個字:“真的?”

“真的。”薄熒馬上說道:“我們還是去球場吧,我想看你打冰球。”

“今天就算了。”傅沛令說,他臉上的冷色消退了一些:“你回家吧,今天只是随便打打,下次有比賽再帶你去。”

“你還生我氣麽?”薄熒問。

傅沛令睨了她一眼,用一個不怎麽有威勢的哼聲回答了她。

“阿令,謝謝你。”薄熒微笑,看着傅沛令紅着耳廓轉過頭看向窗外。

作者有話要說: 和編輯商量後入V時間提前啦,是下周二,所以現在照常日更,還能免費觀看的章數不變,除掉這章,還能再看兩章~

☆、第 35 章

回家後,薄熒匆匆吃完晚飯,抱歉地告訴戚容自己今天想要盡快開始學習,不能幫她洗碗了。

“說的什麽話,快上樓去吧,我早就說了不用幫我收拾。”戚容笑道。

薄熒回到卧室後,立馬展開了習題冊開始苦做,學校布置的作業不多,已經在下課時間全部做完,這是薄熒自己買的習題冊,每一科都有數百頁的習題,薄熒在剛開學那段時間已經做了大半,可是後來因為傅沛令的原因,她學習的時間越來越少,習題冊完成的進度也越來越慢。

現在,她必須加倍努力,才能彌補她落下的那些功課。

第二天一早,傅沛令還是一如往常地來接了薄熒一起上學,誰都看不出來兩人才在昨天爆發了一場沖突,雖說傅沛令昨天給了薄熒一晚自由時間,但薄熒也不能期待傅沛令每次都這麽善解人意。

傅沛令的占有欲很強,在兩人走近後更是如此,他想要薄熒将他當做生活的全部重心,不能容忍任何人或事物影響他的權威,就算對方是她的父母或學習成績也一樣。

薄熒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成績繼續下滑,可是要她放棄傅沛令、放棄目前為止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薄熒又不願意,不甘心。

她更加用心地讨好傅沛令,如他所願地整天圍繞在他身邊,而私下,她拼命學習,每晚熄燈的時間越來越晚,到了離正式期末考試只剩一個月的時候,她的每日睡眠時間已經縮減到了四小時,一到晚上,她的房間裏飄散着濃濃的黑咖啡的氣味。

五月中的一天,薄熒在回家的車上睡着了,等她醒來時,天邊的太陽早已不見,街道兩邊亮着明亮的路燈,汽車在她所住的小區門口已經不知停了多久。

她茫茫然地從傅沛令的肩上擡起頭,過了幾秒才清醒過來。傅沛令先前在看手機,現在薄熒醒了,他就按滅了屏幕,轉頭沉默地看着她。

“……幾點了?”薄熒正要去找書包裏的手機,傅沛令聲音涼涼地回答:“剛過九點。”

薄熒心裏一緊:“我睡了這麽久?有沒有耽誤你的時間?”

傅沛令皺起的眉頭慢慢松開了。

他看着薄熒:“你最近晚上沒休息好?”

薄熒在回答之前遲疑了片刻:“沒有,我睡得挺好。”

“真的?”傅沛令眼底藏着一絲深意:“明天的聚會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我真的沒事。”薄熒笑了笑,“阿令,明天見。”

她走下車,向着車內依然注視着她的傅沛令笑着揮了揮手。黑色汽車在她眼前逐漸遠去了,薄熒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已然不見。她在心中默默思考着,這一招能否達到預想的效果。

等到第二天的聚會地點由玲珑臨時改成鄭風家的游戲室時,薄熒就知道,壓在她肩頭喘不過氣的壓力終于可以減輕一些了。

傅沛令專門讓鄭風清理出了一張書桌,讓薄熒可以在他們玩游戲的時候坐在一旁學習,雖然游戲室裏惱人的煙味和男生們玩到激動時粗魯的叫罵聲讓人不是那麽愉快,但是薄熒已經很滿足現有的條件了。

在薄熒的拼命努力下,功夫不負有心人,六月十一號——考試結束後的第三天,學校的官網公布了成績,薄熒重回年級第一的寶座。

看到成績的那一刻,薄熒懸挂了幾個月的心髒才算落回胸腔。

傅沛令不懂成績對她為何如此重要,就連戚容也因為她拼命學習的樣子而勸過她多次。

他們都不明白,成績在薄熒心中并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數字。

随着進入暑期,上京的天氣越來越熱,日落得也越來越晚,薄熒依舊跟着傅沛令輾轉在冰球場和鄭家游戲室中,有了前車之鑒,薄熒即使在假期也不敢再松懈了,好在有了傅沛令的讓步,他們現在的聚會場所一般都是在明亮的室內。

傅沛令覺得薄熒靠在他身上看書的感覺不壞,薄熒也覺得自己學習的時間得到保障了,兩人都很滿意,除了想要去玲珑等鬧騰地方的塗鳴——當然,對傅沛令來說,其他人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八月底的時候,傅沛令在玲珑再次舉辦了一場生日派對,這次是他自己的生日,邀請了近百人參加,幾乎占據了玲珑的每一張卡座,最後刷卡付款的時候,薄熒看那一連串的零看得心驚,而傅沛令依然面無波瀾。

走出光線昏暗的玲珑後,傅沛令在下臺階的時候踉跄了一下,薄熒馬上上前扶住了他,迎着明亮的路燈,薄熒這才發現他臉頰已經通紅,顯然醉得不輕。

旁邊還有一只手在傅沛令差點摔倒的時候馬上伸了過來,傅沛令擡頭望她那面看了一眼,徐俏面露緊張。

“……我沒事。”傅沛令搖了搖通紅的臉。

徐俏放開了傅沛令的手臂,薄熒也下意識地松開了他,她的手剛剛滑下,就被傅沛令的手捉到,握在了手裏。

“你的車呢?要不要送你?”傅沛令問徐俏。

“……不用了,我的司機馬上就來。”徐俏失落的目光在兩人相握的手上一晃而過。

傅沛令點點頭:“嗯,我們先走了。”

“沛令!”徐俏猛地叫住了他,在傅沛令惺忪但露着平靜的目光注視下,她喃喃道:“……生日快樂。”

“謝了。”傅沛令說。

坐着傅沛令和薄熒的黑色汽車走後,站在臺階上還沒有離開的塗鳴抖了抖煙頭,對一旁同樣默默叼着一根煙在抽的羅泾說:“我們打個賭,賭還有多久咱們就要叫薄熒嫂子?輸的人直播吃/屎怎麽樣?”

羅泾眯着眼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兩個月?”

“屁的兩個月,我賭一個星期。”塗鳴身體往後一靠,流裏流氣地倚在門框上。

正巧吳旭彬這時從酒吧中走出,他單手拿着手機,正在快速地打着什麽,一時沒注意,差點被蹲在門口的鄭風給絆上一跤。

“他這是在幹什麽?”吳旭彬驚異地看着蹲坐在臺階上,一臉生無可戀的鄭風。

“他游戲裏的那個巨嬰老婆剛剛發信息來,感謝他這段時間給充的錢。”塗鳴幸災樂禍地說道。

“說自己以後都不會上線了,要把號送給他。”羅泾落井下石地補充。

“就這樣?”吳旭彬說。

“不不不,你自己問鄭風,問他為什麽寶寶不玩游戲了。”塗鳴咧嘴大笑,一看就不懷好意。

“你的寶寶怎麽不玩游戲了?”吳旭彬用腳尖踢了踢鄭風後背。

鄭風沉默,依然是那副生無可戀的癡呆面孔。

“鄭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說?”塗鳴嬉笑着故意激他。

“誰說我不敢?!”鄭風也喝了不少,他蹭地一聲站起來的時候還因為腳下乏力而晃了晃,他滿臉酒色地怒瞪着塗鳴他們:“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巨嬰怎麽不玩游戲了?”塗鳴問。

“她說……她說……”

“她說什麽了?”吳旭彬問。

鄭風的臉突然垮了下來,小聲地說了幾個字,淹沒在塗鳴和羅泾誇張的拍腿大笑裏。

“說什麽了?”吳旭彬皺着眉重複問了一遍。

“……她說她兒子要上高中了!”鄭風吼道。

“厲害吧!”塗鳴的笑聲響蕩在整條寂靜的街上:“無視防禦直接一萬點傷害啊!我們鄭哥的寶寶居然是個結了婚的大媽哈哈哈哈——兒子都和我們一樣大了哈哈哈哈哈——”

塗鳴一邊狂笑一邊躲避大怒的鄭風追來的拳打腳踢,兩人就這麽瘋着朝街的另一頭跑了,在塗鳴誇張的笑聲中,他還不忘向羅泾喊話:“羅泾!別忘了咱們的賭啊!輸的人直播吃/屎!”

“什麽賭?”吳旭彬看向羅泾,後者吐出一口煙圈後回答:“賭傅沛令和薄熒什麽時候在一起。”

“你們怎麽賭的?”

“我賭兩個月,塗鳴賭一周。”

“我也參一個。”

“你賭什麽?”羅泾擡眼看他。

“我賭你們倆都要直播□□。”吳旭彬微微一笑。

傅沛令說要帶薄熒去一個地方,因為今天正好戚容去了影視城探班,家裏沒人,薄熒不用急着趕回家,所以沒多考慮就同意了。

傅沛令上了車後,枕着薄熒的肩膀就合上了眼小憩,少年幹淨的碎發落在她領口□□的皮膚上,帶來一絲奇異的仿佛小動物毛茸茸的觸感,薄熒的鼻尖旋繞着一絲雪松的冷冽氣味,來源于傅沛令的發絲和皮膚,混雜于煙酒味中。

他的右手依然緊攥着薄熒的手,薄熒也任由他就這麽一路握着。

薄熒以為是南山或江邊,沒想到傅沛令說的“一個地方”,竟然指的是他家。

她覺得一般人都不會在父母在家的時候帶女孩子回家,但是因為傅沛令從裏到外都不是一般人,所以薄熒也就不确定了,她幾次欲言又止,都沒能問出盤旋在心中的疑問。

問吧,好像她別有用心似的,不問,更像是別有用心,薄熒在反複的猶豫中,一直到傅沛令打開別墅大門時也沒找到合适的時機問上一句。

傅沛令進門後,右手在玄關牆壁上一摸,明亮的燈光瞬間照亮了冰冷整潔的大廳和寂靜的二樓一角。

也許是處在半山的緣故,房子裏的氣溫很低,傅沛令身上發出的酒氣和熱度似乎是這棟豪宅裏唯一的人氣,不由自主地,薄熒往他身邊靠了靠。

作者有話要說: 富二代的消費我是根據小王的那些花邊新聞來估算的=3=每次一寫買什麽東西,喝什麽酒,我就去搜小王,在這裏感謝小王為《迷人病》做出的貢獻

☆、第 36 章

雖然旁邊就是鞋櫃,但傅沛令視若未見,穿着室外的鞋子就搖搖晃晃地往裏走去。

薄熒猶豫一下,看了眼纖塵不染的光潔地板,脫下了腳上的皮鞋。

走進大廳後,這棟豪宅帶給薄熒的冷寂感更明顯了,牆上的油畫色彩鮮豔,晶瑩剔透的咖啡桌上擺放着一整套簡約精致的陶瓷咖啡杯,杯口潔淨嶄新,在明亮的燈光下反射着微光,又長又寬的真皮沙發上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薄熒在這間大廳裏找不到一絲使用痕跡——這就是冷寂感的由來,這是一棟漂亮、豪華、昂貴、沒有任何溫度的房子,就像是從來沒有被人入住過的別墅樣板房一樣。

薄熒從客廳中收回目光,快步追上走上旋轉實木大樓梯的傅沛令。

他扶着扶手,走得吃力,薄熒伸手去扶他,卻被他看也不看地甩開,他的視線一直盯着一個方向,薄熒随他的目光看去,卻只看見隐沒在走廊盡頭的一片黑暗。

傅沛令終于走上二樓,他步伐踉跄地向着越往裏走光線越昏暗的走廊走去,薄熒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将走廊盡頭兩扇緊閉的玻璃大門向兩邊拉去。

夜風一下子灌入了屋內,薄熒聞到了夜露的濕潤氣息,以及被夜風稀釋、混入一絲傅沛令身上雪松香氣的淡淡酒味。

傅沛令快走幾步,走到了屋頂花園邊緣的扶欄前,他抓着扶欄,向黑黝黝的山道盡頭看去。

“你還記得聖誕夜那晚看到的夜景嗎?”薄熒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傅沛令忽然問道。

薄熒還沒有開口回答,他就已經把一個圓圓的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裏。

傅沛令說:“今天我要請你看,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夜景。”

在傅沛令鼓勵的目光下,薄熒按下了像是車鑰匙一樣的按鈕。

剎那之間,黑黝黝的山路變成了夢幻的樂園,成千上萬挂在枝桠上的彩燈一齊照亮了這條寂靜的蜿蜒長路,光帶一直延續到薄熒腳下的私人花園,星星樣式的彩燈在護欄外的樹枝上随風微動。

傅沛令突然伸手去摘那顆星星狀的彩燈,薄熒下意識地正要阻擋,傅沛令的手中途一轉,忽然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

“真以為我那麽傻?”傅沛令笑着說。

薄熒從來沒有見過傅沛令笑,所以驟然看到他的笑容,她不可避免地怔住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從她心中一閃而過。

“這是你讓人布置的?”薄熒問。

問完以後她才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因為傅沛令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是別人送的。”傅沛令望着燦爛的光路,平聲說道:“小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只要有了這條光路,不管多晚、多黑,我都能一眼見到他們回來的身影。”傅沛令頓了一下,收緊了握着欄杆的雙手:“……可是我寧願這條路一直黑着。這樣就能欺騙自己,他們不回家是因為山路太黑——”

而不是他們不愛他。

“如果我不是傅沛令,你還會在我身邊嗎?”他忽然轉過頭來,直直地看着薄熒。

“……什麽意思?”薄熒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卻還是下意識地問道。

“如果我不是明鐘集團和彙力集團的繼承人……你還會在我身邊,像現在一樣嗎?”傅沛令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在滿樹美麗夢幻的彩燈下,他黑沉沉的雙眼似乎也住進了星光。

“……會。”薄熒說:“即使你不是集團繼承人了,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要當你的朋友。”傅沛令忽然傾身上前,在薄熒嘴唇留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他退回原地,一雙明亮炙熱的黑色眼眸定定地注視着薄熒:“……你愛我嗎?”

鬼使神差地,薄熒答道:“愛。”

傅沛令再次吻了上來,他冰涼的手穿過薄熒的黑發,扶在她的腦後,好讓他能肆無忌憚地加深這個極具侵略性的吻。

“……我也愛你。”傅沛令低聲喃喃。

兩天後是星期一,也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

傅沛令和薄熒正式交往的消息有如一陣八級飓風刮過平靜的順璟,在僅僅半天的時間裏就傳得人盡皆知。

有人黯然傷神,有人嫉妒得快咬碎一口銀牙,也有人因為誰該直播吃屎的問題而争得面紅耳赤。

不管外界如何流言紛揚,傅沛令和薄熒作為當事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該幹什麽幹什麽。

孟上秋的新電影上映,褒貶不一,票房卻十分可觀,新聞報道上都在議論這是否會是孟上秋從文藝片導演轉型商業片導演的開端。孟上秋因為這些報道心情很差,接連兩個月都窩在家裏流水似地看電影,偶爾也和電影公司的人一起吃個飯,陳冕也來了家裏幾回,在《地獄與玫瑰》的幫助下,他成功跻身一線電影演員的行列,今年初還在金馬獎上拿了一個影帝獎杯,這位新晉影帝和孟上秋的感情還是一樣好,時不時拿一個劇本來向孟上秋讨教。

薄熒對這位新晉影帝時不時就出現在她家已經習慣了,偶爾她時間充裕,還會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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