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參軍離開
挂掉電話後，黎裏覺得媽媽今天的反應有點奇怪，但也沒過多詢問，想着可能是因為那會兒媽媽身邊有客人吧。
二十多分鐘左右，蘇澄把車停在了小區裏，拎着剛買的一些零食水果和保養品，跟黎裏邊開心地聊着天邊上樓。
就在她們拐上二樓以後，一個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悄悄從樓梯間裏站了出來，看起來似乎在那裏已經藏了一會兒了。
他安靜地看着女孩兒上樓的背影，沒有打擾，沒有任何動作，就這麽看着。
回到家以後，黎裏和蘇澄把剛買的東西往茶幾上一放，看到沙發邊的地上竟然還放了好幾袋東西。
“媽媽，剛剛有客人來過呀？”黎裏自然的問了一句。
“哦，沒有，沒有，這都是我存在家裏過期的東西，剛收拾出來，準備扔了來着。”
林茹看到黎裏的眼神看向了地上那幾個袋子，趕緊一股腦兒地把所有東西往垃圾桶裏倒，倒不進去的也堆在垃圾桶旁邊，嫌棄得，就跟那些東西染了瘟疫似的。
黎裏哪裏會看不出來媽媽那極不自然的神情，更何況，那些被她當作過期存貨的東西裏，明明有一袋是新鮮的水果。但是明顯的，林茹并不想跟黎裏她們說實話，黎裏猜測，或許是哪個想為孩子走後門的家長送的禮吧，這也是媽媽的私事，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他不在家嗎？”黎裏瞅瞅打開的房間門，想确認一下黎全志是不是真的不在家，畢竟進家門這麽久了，也沒聽到他呱噪的聲音。
“嗨，不在，他跟朋友出去打牌了，晚飯多半也不會回來吃，”說完，林茹看向蘇澄，笑着說，“橙子啊，今晚你們一塊兒留家裏吃飯吧，阿姨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哈。”
留不留，蘇澄當然是要聽黎裏的。她看看身邊的黎裏，發現她在輕松地笑着，就知道她願意留下來，于是轉頭跟林茹說，“好啊，謝謝阿姨。”
“媽媽，我要吃清蒸魚。”既然黎全志不在，黎裏還是很開心能跟媽媽一起吃飯的，忍不住向媽媽小小地撒一下嬌。
“好好好，都做，都做。”林茹看着兩個孩子，也高興得不得了。
多久沒有這樣了，黎裏和蘇澄跟林茹說着大學裏的新鮮事兒，林茹呢跟她們吐槽一下班裏的熊孩子和家長，像每一個正常溫暖的家庭一樣，媽媽和女兒，輕輕松松的，和和睦睦的，吃着飯，聊着日常。
晚飯結束沒多久，黎全志也回到家了，他今天打牌贏了錢，似乎心情不錯，對黎裏和蘇澄還挺客氣，沒找什麽茬兒。
黎裏和蘇澄再呆了一會兒，就準備走了，黎裏跟林茹說，要陪蘇澄回家看一下陳叔陳姨，畢竟她們最近學業忙，第二天一早就得回學校。
“好，也替我給陳叔陳姨問好哈。”林茹也習慣了，反正從高二開始，黎裏這孩子大多數時間都住蘇澄家，今天能有這麽一段時間開心的相聚，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知道啦，媽媽，你多注意身體哦。”黎裏和蘇澄站在家門口，跟林茹揮手，叫她趕緊進屋。
“黎裏啊！”怎知，黎裏和蘇澄剛轉身準備下樓時，林茹又叫住了她。
“嗯？怎麽了媽媽？”
“那個，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一個人走夜路或者偏僻的地方，多跟橙子一起走，哈，要是遇到壞人，一定要第一時間報警，記住了嗎？”
不知為何，都是很平常的話，過去林茹也常交代黎裏這些，但今日林茹說這些話的時候的眼神，似乎特別擔心，黎裏都有點摸不清，媽媽為何今晚如此感性。
“阿姨，放心，我會照顧好黎裏的。”蘇澄攬了一下黎裏的肩，向林茹保證到。
“媽媽放心啦，我會小心的。”黎裏也回給林茹一個微笑。
“嗯。”
林茹看着兩個孩子離開的背影，靠在門邊深吸了一口氣，隐忍了一晚上的淚水慢慢浸潤眼眶，她用力捏住自己的手心，願孩子平安，願一切太平。
……
趙然在離開顧子逸家時，用堅定的語氣對顧子逸說了一句，“相信我”。
其實，向雙方父母出櫃，一直都在趙然的計劃之內，只是他打算在顧子逸畢業之後，好好的謀劃一番再做，他萬不能讓顧子逸遭受現在這般委屈。
沒想到，那兩個股東竟然狗急跳牆，拿着這件事去要挾趙父。原本只是商業上的鬥争，竟殃及了他最愛的人，直接踩到了趙然的底線。
趙然本就不像趙父，心慈手軟，顧念舊情，與那兩個股東周旋了十多年，步步忍讓、吃虧，如今他們以這樣的方式惹到趙然，就不要怪趙然做事太狠了。
要鬥垮那兩個人，必先将其內部瓦解。趙然抓住了那兩個股東本身也互鬥多年的把柄，先是找到了他們各自子公司存在的財務問題，然後拿出一個子公司的十年利益為誘餌，加上財務威脅，拉攏了兩個股東中更弱勢的一方，與其合作，先幹掉更強的那個股東，剩下弱勢的這個，也是遲早的事兒了。
至于他和顧子逸的事，既然是私家偵探幹的事兒，那就沒有錢擺不平的道理。趙然花大價錢買斷了底片，然後在與其中一個股東合作的過程中，對另一個股東的財務上進行兇狠的打擊，逼迫他不敢在其他股東或媒體面前公開這件事兒。
不過，趙然也做好了第二手準備，如果那個股東仍敢曝光，他不會選擇封鎖消息，而是趁機公開自己和顧子逸的關系。他已悄悄聯系了幾家公關公司，替他和顧子逸的事情做好輿論鋪墊和引導準備，他會盡全力保護顧子逸的名聲，不讓他受委屈，同時利用輿論争取性少數群體對趙氏品牌的認可。
這是一步險棋，但趙然有勝的把握。
只是要處理完這些事，需要時間，趙然夜以繼日地謀劃、步棋、談判，只希望能在顧父約定的一個月時間內徹底處理好這些事，然後堂堂正正地帶着顧子逸到顧父面前，告訴他，他可以保護顧子逸。
還差一天，就一個月了，令趙然驚喜的是，他竟然提前接到了顧子逸的電話。
“小兔……”趙然接起電話，似乎瞬間就聽到了顧子逸的呼吸聲，只是呼吸聲，他因為長期沒怎麽睡覺的幹澀的眼睛就被眼淚浸濕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描繪此刻的心情，整整一個月，他到底是靠怎樣的意志才熬了過來。
“趙然，我要去參軍了，兩年。”
“什麽？！”電話那頭沒有傳來他所期待的想念，而是冷冷的告別。趙然如五雷轟頂，根本無法接受顧子逸這突入起來的通知，“你什麽意思？參什麽軍？為什麽兩年？顧子逸你到底在幹什麽？！”
“就是大學生參軍，入伍兩年，回來自動恢複學籍，現在國家很重視這一塊兒，對大學生參軍有很多好的政策，比如考研找工作什麽的都有優勢。”顧子逸盡量以輕松的語氣說出來。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要去？是不是我爸找你了？還是你爸逼你的？！子逸，你相信我，公司裏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不需要這樣做。”趙然壓住心中的怒火，想讓這只兔子不要那麽傻。
沒錯，顧子逸剛回到S市，就被趙父找去了醫院，他聯合顧父反複做顧子逸思想工作，希望他和趙然分開，變回兄弟關系。顧子逸很清楚，趙然那麽硬的一個人，為了保護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說不定為了讓兩邊父母死心，他可以開個新聞發布會公開兩個人的關系。
可是，就算他相信趙然在工作上有力挽狂瀾的能力，那親情呢？顧子逸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趙父，握着他的手求他離開趙然，他真的能不管不顧嗎？
趙父能這樣求自己，也能用他的命求趙然。他不要讓趙然在趙父和他之間做選擇，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愛人陷入這樣的痛苦和掙紮，所以他跪在病床前，對趙父說：我離開他兩年，如果兩年後，我們還愛對方，你可不可以，重新考慮一下讓我們在一起。
可是，無論是出于怎樣的原因，趙然都不能接受顧子逸離開。他發瘋似的去找顧子逸，求他不要走，他像一頭暴怒的野獸，去找兩邊的父親理論，但仍無法改變顧子逸的決定。
“為什麽一定要分開，只要你不走，天塌下來我都會替你扛啊！”
“趙然，原諒我，我也想成為能為你撐起一片天的男人。”
……
又一個渾渾噩噩的星期過去，顧子逸參軍的事項都辦妥了，他掏出手機，給趙然發了一條信息：星期一早上9點，在西體，學校給我們開個簡短的歡送會，然後就走了，你來送送我吧？
顧子逸一直等，等到那天早上校長跟他們八個參軍的學生挨個兒合完影，都沒等到趙然。
“歡送儀式到此結束，全體都有，5分鐘後準時發車！”
教官發出號令，8個男生立刻奔向自己的家人，做最後5分鐘的告別。
顧子逸的爸媽，蘇澄、黎裏，還有幾個平時跟顧子逸關系較好的同學都來了。顧子逸的眼神一直東看西看，恍恍惚惚，不在狀态。
他們當然知道，他在等誰。
黎裏走向前去，抱了一下顧子逸。
“子逸，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們都等你回來。”
顧子逸拍了拍黎裏的背，有些難過，他很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來，點頭“嗯”了一聲。
緊接着，他跟蘇澄也抱了一下，指着蘇澄說：“好好照顧我女朋友啊，你要是敢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我可跟你沒完。”
蘇澄笑着摟了一下黎裏，對顧子逸做了個保證：“一定”。
顧子逸又抱了一下輪椅上的爸爸，還有旁邊的媽媽。
顧爸看着穿上軍裝的顧子逸，感慨萬千，卻又難以言表，他仿佛看到了當年在部隊裏揮灑青春的自己，他為這種生命的延續而感動，卻又為孩子的決定有些心疼。
他又何嘗看不出，兒子那一直搜尋着遠處又失望落寞的眼神呢。剎那間，顧父開始有點懷疑自己對這兩個孩子的逼迫到底正不正确，但已經到這一步了，一切就只能交給時間了。
“哔！”
教官的哨聲突然響起來，打斷了正在交代各種事項的母親們。8個孩子立刻站直了身體，對父母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跑步上了停在旁邊的大巴車。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顧子逸都站到了8個人中的最後一個，在踏上車門的那一刻，他還是不死心地回頭環顧了一圈。
他要等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他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淚水，就這樣滴着眼淚上了大巴。教官只當這是一個舍不得家的孩子，不曾想到他內心的失望和恐懼。
趙然，我是不是要徹底失去你了？
顧子逸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到淚流滿面，随着車子的啓動，他全身都在顫抖，那一刻他真的後悔了，如果他這次任性是要以失去趙然為代價，那一切又有何意義呢？！
突然，手機震了一下，顧子逸以飛快的速度拿出手機點出短信。
趙然：已經是軍人了，還哭。
顧子逸突然笑了出來。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顧子逸知道他一定會來，他知道他舍不得自己。
顧子逸激動地在大巴車的過道裏從各個窗口往外望，車子慢慢開走，他終究還是沒有找到趙然的身影，但他知道，他在，就足夠了。
顧子逸拿着手機，對着短信，又笑又哭。
躲在不遠處拐角的趙然，眼睜睜地看着車子把他最愛的那個男人拉走，那個他愛入骨髓的男人。一別兩年，他很恐懼，他完全做不好未來沒有顧子逸的準備。
他沒有辦法出現在他面前，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靠近他，肯定會不擇手段把他從車上拉下來，就算把他關在房子裏，鎖在籠子裏，他都不會讓他離開。
車子絕塵而去，趙然靠在牆角，那個最愛黑臉、最霸道不講理的趙然，拿着顧子逸送給他的毛絨絨的小兔子，哭得像個委屈的小孩。
假如我年少有為知進退
才不會讓你替我受罪
未來前路，輕舟萬重
等你念你，月夜悲濃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畢業，趙然和小兔就分開了。
緊緊抱住我澄哥和裏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