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醫院初探
顧子逸參軍離開，前前後後就這麽一個月的事兒，不要說趙然了，黎裏都沒能完全緩過神來。
在顧子逸走了之後，黎裏傷心了好一陣，一是舍不得一起打打鬧鬧談心的顧子逸，二是克制不住地擔心自己和蘇澄的未來。
黎裏和顧子逸關系好，不僅僅是因為高中時成績相近而走得近，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倆其實有一些相似，難免惺惺相惜。在外人看來，他們都是出類拔萃、才學兼優的人物，可是跟趙然和蘇澄這樣的人比起來，他們其實敏感又脆弱。
黎裏覺得自己更甚，內心深處七零八碎，殘破不堪。
她很佩服顧子逸的選擇，他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趙然，保護他們的愛情。如果有一天同樣的困難擺在自己和蘇澄面前，自己能夠做到麽？
黎裏看着身邊陽光而美好的蘇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好運，她何德何能，能夠擁有蘇澄。
“大橙子，你真好。”
黎裏不管蘇澄正在沙發上抱着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直接從後面手腳并用地抱住她。每當她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會化身一只考拉，把腦袋埋到蘇澄的頸窩撒嬌。
其實蘇澄又何嘗不知道黎裏的擔心呢，她們之間的愛，注定要被世俗阻攔。有了趙然和顧子逸的前車之鑒，蘇澄想，一定要讓黎裏避免這樣的傷害。
“傻瓜。”
蘇澄抱不到黎裏，只能扭頭寵溺地親親她窩在自己頸窩的臉蛋，細嫩滑彈，真是惹人喜歡。而最最最讓她歡喜的，是黎裏最近越來越黏她了，總是主動纏在她身上，盡管從高中算起，兩人已經一起生活四年了，但黎裏的每一次主動，仍能讓她全身悸動。
多奇妙的感覺！
就像已經認識了40年，熟悉到從她的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內心；
可又像才剛剛認識4天，相見的每一刻都如初見般心動不已。
……
時間慢慢走，顧子逸離開以後的大學生活慢慢恢複了平靜，黎裏将學習的重心放到了科研上。通過前期一些研究經驗的積累，她在大三下學期成功加入了社科院甘老師主持的一個國家級重大科研項目。
甘老師其實是心理學的社會心理學方向，不是純正的社會學。但社會學本就很容易與其他學科組合成交叉學科，黎裏在專業上越走越深以後，開始對一些交叉領域産生了興趣。
甘老師的這個項目，主要是探究我國對精神障礙群體的醫療保健、社會保障等現狀和措施，黎裏覺得非常有意義，不僅主動申請加入了課題組，還與甘老師商量，将這個課題內容作為了畢業論文的研究方向。
黎裏雖是本科生，但學術态度和鑽研能力完全不遜于研究生，頗得甘老師的賞識，沒過多久，就成為了課題組的核心成員。在很多同年級同學還不知道自己畢業論文要做什麽的時候，黎裏都已經跟甘老師一起發表了兩篇學術論文，并且寫完了自己的畢業論文初稿。
在這個項目做到需要到醫院收集數據的模塊時，黎裏已經上大四了，甘老師将她介紹給了自己的一個得意門生——S市最權威的精神專科醫院的醫生，陸一凡。
陸一凡算是黎裏的同校學長，畢業于F大醫學院，他讀研時主攻精神醫學方向，與社科院心理學的甘老師有很多交集，畢竟精神和心理難分家。
當年陸一凡跨學院地在甘老師手下，高質量地輔助她完成了幾項課題，非常受甘老師賞識，以至于後來陸一凡開始工作了，兩個人又變成了項目合作夥伴。
“噔噔噔。”
醫院門診大樓，四十多歲仍非常知性優雅的甘老師敲了敲一間辦公室的門，黎裏抱着一打文件站在旁邊略顯緊張。
“甘老師！您來啦！快請進快請進！”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在聽見敲門聲時迅速地将腦袋從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中擡起頭來，見到門口的人後，立刻笑容可掬地走出來歡迎。
“怎麽樣，在忙嗎？”甘老師笑着問。
“嗨，知道老師您要來，我再忙也得留出時間嘛！”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回答得大方得體。
黎裏悄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身材挺拔清瘦，面相幹淨成熟，言談舉止自然溫和，與校園裏青澀的男生确實不太一樣，在一身莊嚴神聖的白大褂加持下，算得上是一個儒雅的謙謙君子了，難怪課題組的師姐們知道她要跟甘老師一起來醫院，吵着喊着要她偷拍照片回去給她們解饞。
想到師姐們那花癡八卦的樣兒，黎裏噗嗤一下，無聲地笑了出來。
“這是？”黎裏無心一笑，恰好被男子看見，眼神微微一怔，有些失神地問到。
“喲，瞧我，忘了介紹了，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項目組的新成員，社科院的黎裏，別看她才上大四，不比你當年差哦！”甘老師看着黎裏，掩藏不住的誇贊。
“你就是黎裏啊，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已經快被拍死在沙灘上啦，哈哈！”男子主動伸出了一只手到黎裏面前，“你好，我叫陸一凡。”
“學長好！”黎裏趕緊伸出手與陸一凡輕輕握了一下，禮貌性地低頭鞠躬，微微一笑。
這一笑，陸一凡的眼神又被吸了過去，仿佛看到了陽光從辦公室的窗口照射進來，恰好撫在黎裏的臉上，讓他在秋風習習的季節，不合時宜地想到幾個詞：春風和煦，陽光明媚，歲月靜好。
他不禁盯着黎裏，想看到她臉上笑容的完整起落，着迷到，即使黎裏已經打完了招呼好幾秒，他的手仍舉在空中忘記收回。
“他呀，就是你們師兄師姐口中整天念叨的那個學長啦，業務能力、科研能力都優秀得不像話，現在在醫院，也是非常受院長賞識哦，就一個毛病，太專注工作了，都研究生畢業三年了，還不帶個女朋友給老師瞧瞧。”甘老師轉頭向黎裏介紹陸一凡，抱怨到他不談戀愛的時候，眼神佯裝淩厲地向陸一凡射了過去。誠然，甘老師都有點把陸一凡當自己的孩子來看待了。
甘老師的出聲打斷了陸一凡的晃神，他尴尬地從黎裏面前收回自己的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老師您哪兒的話，還不是因為您當年什麽都願意帶我做，給我成長的機會嘛。”陸一凡恢複正常神情，客氣的接話，聰明地繞開了他不太想回應的戀情問題。
黎裏想，果然是已經工作了的人，情商很高，就連說話的藝術都拿捏得很到位。
甘老師和陸一凡又你長我短地寒暄了幾句，才進入了正題。甘老師向陸一凡介紹了這個項目的詳細情況和進展，以及未來需要他協助的地方。
“這個項目，醫務保障這一塊兒我就主要交給黎裏做了，以後醫院這邊的事兒，靠你多幫住她了哈。”甘老師離開醫院之前特別交代。
“放心，甘老師，保證完成任務。”
陸一凡送走甘老師，轉頭看向身邊的黎裏，發現她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笑着了。雖然現在的表情也很正常，但不知道為何，他總想說點什麽，逗她再笑一笑。
意識到這一點，陸一凡輕輕錘了錘自己的腦袋，為自己過于青春小男生的心情而有些羞愧，轉而趕緊恢複了職業、成熟的形象，走到黎裏面前，“走吧黎裏，我先帶你轉一圈我們醫院，熟悉了解一下環境。”
“嗯，謝謝學長。”
“剛剛我們呆的這一棟樓，就是全院的中心門診大樓了，裏面一共有……”
“這裏是急診處，我們醫院有6輛用于出急診的救護車……”
“這棟樓不是很高，跟放射有關的科室都在裏面……”
“這是我們醫院的睡眠中心，國家重點扶持的實驗室……”
……
黎裏跟在陸一凡身後，認真地聽着他詳細地介紹醫院的各種建築和設施。
果然是S市最好的精神專科醫院，不僅在精神相關的硬件設施、軟件研究上都走在國家前沿，而且還擁有除精神科之外的所有普通綜合醫院所該有的科室門診。
“我們醫院精神科是王牌，但很多人不清楚，我們其實也是綜合型醫院哦，其實這樣更能幫助到病患，因為很多精神病患者其實也患有身體的多重疾病，他們沒有辦法去普通醫院醫治。”
“真好。”黎裏忍不住感嘆。
“好了，這就是我們的住院部了，占了整個醫院五分之三的面積，我們醫院非常注重對病人的人文關懷，你看，裏面的綠化、生活娛樂設施都很完備，真的就跟度假區一樣。”陸一凡的語氣帶着些許自豪，這是他們醫院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順着陸一凡手指的方向，黎裏看到了這個堪比5A景區的地方，确實如他所說，整個住院部設計別致，不僅有青草綠地，還有假山流水，環境清新幽靜。
可是，這看起來美好的一切，都被圍在一大圈兩米多高的鐵栅欄中。
“住院區都被鐵栅欄圍着，病人都沒有辦法出來了啊？”
黎裏的手，輕輕地撫上了這片與清新雅致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栅欄，她突然看到幾個正在草地上曬太陽的病人，穿着病號服，雙眼無神的看着天空，似乎連刺眼的太陽都敢直視。
“嗯，他們沒辦法自己出來，除非家人申請，并且得到醫生同意，又或者當他們需要做一些檢查的時候，會由至少兩名護士帶他們出來。”
“好可憐啊。”黎裏緩緩地說道，眼神還是止不住地看向裏面稀稀落落的病人，或呆滞的，或胡言亂語的，或被推在輪椅上的。
莫名的，黎裏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孤獨。
看到黎裏的失神，陸一凡不禁被這個女孩的善良和同理心所打動，他很想說一些什麽話來安撫她，畢竟他很期待再次看到她溫暖和煦的笑容，但每當他在心裏組織語言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所能想到的解釋都太過學術。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食堂和咖啡廳。”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轉移場地。
“嗯，好。”
轉完了整個醫院之後，黎裏和陸一凡坐在咖啡廳裏詳細地聊了這個項目接下來的計劃，并根據雙方的時間，為近期一個月的工作做好了安排。
“也快下班了，黎裏你是住學校吧？我正好去學校附近有點事，一會兒順便送你回去吧？”陸一凡很主動地提出了邀請。
“呃……”
黎裏剛在腦子裏想着該如何回應，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向陸一凡示意了一下，然後點開了手機。
蘇澄：您的專屬司機已到準時到達，請撇清妖豔桃花，帶好愛老公的心，于醫院正門前方50米上車，恭候您的到來。
噗嗤……黎裏徹底被蘇澄逗笑了，忍不住咬咬下嘴唇，臉上暈染了一絲緋紅。
這是陸一凡今天第三次看到黎裏這樣陽光的笑容，心都有點化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她判斷黎裏不是一個太愛笑的人，但或許正因如此，讓他對那份難得的笑容多了一份期待。
“黎裏？”陸一凡意識到，自己還在等黎裏答案，他想送她回家。
“呃……不好意思啊學長，”黎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陸一凡，“我，我對象來接我了。”
啊？！……
作者有話要說：
學長，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