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電梯驚魂

再過了個把月，黎裏已經順利地把兩個人的申請材料提交到G大，蘇澄也結束了公司的實習，帶着商學院二三十個人的隊伍，去到了美國。

他們這個訪學項目，一呆就三個月，不是簡單參觀游玩，而是要真正的參與G大的課程學習和實踐項目，大二大三的孩子還得拿着這些成績回來折算學分的，所以行程安排得真叫一個滿滿當當。

作為大管家的蘇澄，不僅要安排好這群學弟學妹的衣食住行，還要負責跟G大的老師以及F大的老師做所有工作的對接和安排，忙得不可開交。

最郁悶的是，她跟黎裏之間還存在着整整12個小時的時差，真的是妥妥的“白天不懂夜的黑”。

于是，這對小情侶之間的對話經常隔了好幾個小時的延時，常常在對方睡覺的時候，洋洋灑灑地留言，說一堆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好讓對方一睜眼就能夠看到。

當然，有時候兩個人也能找出一些碰巧合适的時間，偷偷視個頻，以解相思之苦。

這一天，蘇澄帶的學弟學妹們沒有室內學習任務，而是一起去附近的森林公園游玩。

早上十點的時候，到了公園，蘇澄花了二三十分鐘的時間，終于把所有的隊伍安排、游玩注意事項、時間安排等問題安排妥當，讓孩子們自由玩耍去了。

她趁機跑到一片空曠的場地，邊走邊給黎裏打視頻電話。

“老公……”黎裏半躺在床上，抱着枕頭，看着又隔了好幾天沒見的蘇澄，甚是想念。

“裏寶！！”蘇澄更是有點小興奮，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去，将黎裏懷裏摟着的枕頭換成自己。

“老公，這是哪兒呀？”黎裏這邊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只剩漆黑的夜空和燈光，看着蘇澄那邊的陽光綠樹，清新開闊，非常養眼。

“這裏啊，”蘇澄笑着将攝像頭轉換成了後置鏡頭，對着周圍繞了一大圈，讓黎裏感覺自己好像也站在了那個環境中似的，然後開心地拍着胸脯對黎裏大聲說，“這兒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噗……”黎裏哧笑得合不攏嘴。

确實，關于未來，關于所有與“希望”有關的暢想，都是蘇澄帶給她的。

如果沒有蘇澄在前面為她拼搏，為她保駕護航，黎裏想，自己恐怕永遠只能呆在深井裏。

在美國的這段日子裏，蘇澄每天都在倒計時。

從三個月，到兩個月，好不容易熬到現在一個月，她安慰自己，很快，她就可以牽着黎裏的手，一起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

兩個人看着對方的臉，聊了很久很久，誰都舍不得挂電話，哪裏像談了六年的“老夫老妻”。

直到超過12點了，黎裏才無奈的挂了視頻電話，因為第二天一早她就得出門去醫院，有很重要的會談要做。

還是甘老師的那個項目，已經進入到了非常重要的訪談收集數據的階段，陸一凡按照項目進展的要求，近一個月都給黎裏安排的是病人家屬訪談，以至于黎裏每周差不多都得去3次醫院。

因為頭一天晚上跟蘇澄聊得太晚，導致今天早上賴了一會兒床，黎裏來醫院的路上，都是小跑過來，生怕遲到了。

“哎請等一下！”

剛跑進門診大樓的黎裏，看到斜對面的電梯門正在關上，趕緊喊了一聲，加快跑過去。

“謝謝！謝謝！”電梯門就在快關上的時候又打開了，應該是裏面的人聽到了她的呼喊，等了一下她，于是黎裏喘着氣跑進去，第一時間就是微微鞠躬表示感謝。

進去的瞬間，黎裏的餘光看到電梯裏有3個人，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或護士，以及一個穿着病號服的病人。

黎裏只掃了這麽一眼，沒有多看，直接轉過身，一只手拍着喘氣的胸口，一只手在電梯按鈕下按了一下六樓。

成功趕上了電梯，黎裏有點開心，看來不會遲到了，她大大地呼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雙手突然抓住了黎裏的手臂，非常用力地把她的身體掰了過去！

“啊！”

黎裏驚恐地看到電梯裏的那個穿着病號服的病人，此刻正用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她感受到對方的力氣極大，還一下兩下地晃着她的身體，似乎想讓她看向自己。

慌亂中，黎裏看向了他的眼睛，只見他凹陷青腫的雙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此刻竟泛着激動而興奮的光彩。

他的嘴唇開始上揚、咧開，以極快的速度顫動着。

他似乎很激動，卻又說不清楚什麽，只是機械地發出一些支支吾吾的單音節詞。

完全在狀況外的黎裏，被這突然的力道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想要掙脫他的雙手。

好在電梯裏的兩個醫生一刻也沒耽誤，立刻上前把這個發狂的病人的手從黎裏的肩膀上扒下來，然後将他的手背到身後，用力地用繩子捆綁起來。

這個病人明顯對醫生的做法不滿，拼命地喊叫、掙紮，但不管他怎麽發狂，在兩個一米八的身強力壯的醫生的努力下，他的身體只能屈于禁锢，只剩脖子和腦袋，還拼命地往黎裏這邊湊。

“沒事兒啊，沒事兒，他可能是犯病了，不好意思啊。”兩個醫生邊捆綁着病人，邊安慰一旁的黎裏。

黎裏被吓得靠在電梯的角落，鼓着眼睛看着這個即使被醫生完全制服了卻還在努力地看向自己的中年男子。

恍惚間，他似乎展示出很開心的表情；另一瞬間，他似乎又很難過。

他張着嘴，好像在很努力地想要跟黎裏說些什麽，卻又憋了回去，只剩一些奇奇怪怪的嗚咽聲。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黎裏除了驚恐，莫名地還覺得有一些難過。

好在電梯恰好停在了六樓，黎裏立刻轉身跑了出去，任身後那咿咿呀呀的聲音消失在電梯裏。

到陸一凡的辦公室後，驚魂未定的黎裏将這件事告訴了他。

“聽你的描述，應該是在發病期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醫生帶他出來做檢查。可能你長得跟他認識的某個人比較像，或者你身上有某個元素剛好刺激到了他。”陸一凡給黎裏倒了一杯溫水，“剛剛，沒有受傷吧？”

自從陸一凡明确地知道了黎裏和蘇澄的關系，他雖然有些難過和不甘，但也非常知禮數地退回到學長的位置，雖然仍忍不住默默關注和關心她，好在沒有給黎裏造成什麽困擾。

黎裏還是很感激的。

“這倒沒有，他發狂的時候，旁邊的醫生立刻就把他綁起來了。”黎裏回應陸一凡。

“這種情況的病人，身邊至少會跟着2個醫生或護工，才會允許出來的，醫生們都很有經驗，不會讓他們傷到無辜的人，不要害怕。”陸一凡語氣溫柔，安撫到。

“嗯，沒事兒啦，謝謝學長。對了，今天訪談的病人家屬來了嗎？”

“來了，就在會議室裏。”

“那我先去忙啦！”

“好，有什麽需要記得随時叫我。”

黎裏盡量收拾一下心情，開始投入一天的工作。

然而，經歷了電梯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後，這一整天的工作，黎裏都很難完全集中注意力。

直到回到家以後，黎裏還有點晃神。

電梯裏的那些畫面，始終像電影一樣不斷地在黎裏腦袋裏重複放映，她在回想的過程中甚至注意到了更多細節。

那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支支吾吾的樣子，是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嗎？

他面龐清瘦，眼窩深陷，看起來就是飽受了病痛的折磨，冒頭的胡渣，也稍微掩蓋了些許原本的模樣，但整個輪廓和面容，讓黎裏莫名地升起了一絲熟悉感。

一定在哪裏見過，黎裏想。

可到底是在哪兒呢？

黎裏想起了前段時間，感覺到的被跟蹤的幾次經歷，最後一次她看到的那個跟蹤狂穿的衣服确實很像病號服。

黎裏的心緊張了一下，難道電梯裏的病人就是上次跟蹤她的人？難道他是個想要劫財或劫色的罪犯？

可是，另一個念頭又讓慌張的黎裏陷入了疑惑。

無論是前幾次感覺到被跟蹤，還是上次直接看到了穿藍白條紋衣服的那個人，黎裏都從未看到過他們的臉啊，又何來熟悉之說？！

唉……

黎裏嘆了口氣，實在理不清頭緒，只能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先放置不理了。

畢竟，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自己想太多了。

想到這兒，黎裏笑了笑自己。

她拿出手機，給還在睡夢中的蘇澄發了條信息，簡單描述了一下今天在醫院電梯裏的奇特遭遇，還用了調侃的語氣告訴蘇澄：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醫生用來綁精神病人的繩子，不是粗麻繩，而是布條做的哦，真人性化。

黎裏簡單給自己做了一份拌面當晚飯，就進衛生間準備洗漱。

她放着好聽的音樂，将洗面奶在手心裏打出滿掌心的泡泡，慢慢地揉在臉上，再低頭用清水将泡沫沖洗幹淨。

對着鏡子，黎裏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臉，突然想起來蘇澄總喜歡盯着她的眼睛，說她的眼角微微上揚，特別好看。

想到這，黎裏不禁朝着鏡子裏的自己傻笑了一下，這一笑，自己的眼角果然如蘇澄所說，更上揚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個莫名其妙的畫面出現她的腦海中：她突然意識到，電梯裏的那個病人，鼓大着雙眼盯着她的那個病人，他的眼角也是上揚的！

黎裏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将那個病人的眼睛與自己的眼睛聯想到一起，但是，當那個無厘頭的匹配出現在她的腦袋裏了以後，更多不可思議的念頭就像洪水一樣沖刷過來。

黎裏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慢慢地下滑撫到臉頰，然後觸上鼻子，還有嘴唇……

猛的一剎那，一個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到底在哪裏見過他？

她在鏡子裏見過！

黎裏突然發現電梯裏那個死死抓着自己，既興奮又難過地朝着自己支支吾吾大喊的那個男人，跟自己長得很像！

被這個瘋狂的答案吓到的黎裏，用力地撐在洗漱臺上，努力地把臉貼着鏡子，鼓着雙眼盯着鏡子中的自己，她拍打着自己的臉，反複地告訴自己，一定只是莫名其妙的巧合。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電梯裏的那個男人，看着鏡子裏的這張臉，黎裏莫名地流下了眼淚，難以停止。

跟眼淚一樣無法控制的，是大腦記憶的門栓，越多越多電梯裏的細節湧入她的腦袋。

“裏……裏……”

這時候，不止是畫面，連那個病人卡在喉嚨裏亂糟糟的叫喊聲也重新冒了出來，黎裏似乎聽到，他支支吾吾的單音節詞裏，有好幾次都是“裏”的發音……

為什麽會這樣？！

所有恐怖的感知，無論是跟蹤，還是長相，抑或是呼叫，每一樣都像一顆炸彈砸進了黎裏的腦海，她完全不敢把這些碎片連在一起思考，只要稍微将它們聯系在一起，就感覺到頭痛欲裂！

她用所有理智的聲音來壓抑內心那個蠢蠢欲動的怪獸，一種怪異的惡心感由胃湧至口腔，黎裏又開始幹嘔起來，她害怕極了。

滑落在浴室的地上，黎裏被吓得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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