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修羅場)她握住了他的手頗有些霸道地笑了笑:“記住,朕只是屬于你一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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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出冷笑聲來的不是誰,正是一直都坐在原地沒有動靜的許臨淵。

許臨淵因是姜瀾的表哥,所安排的座位離姜瀾根本就不近,甚至是主席之下就是他的座位,是以他一作聲,所有人幾乎都看向他,等他的下文。

“許世子這是在笑什麽?”姜瀾臉上笑容不變,只是語氣卻是有些微妙,讓人聽不出深淺。

“陛下,你身為一國之君,這般做真的沒問題?臣則是覺着不妥。”許臨淵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直接側頭看向她,言語直白。

姜瀾看向他的眼神不變,但是面容卻是嚴肅了幾分,“許世子請注意自己的身份。”

“身份?”許臨淵聽着這句話是直想笑:“什麽身份?是被陛下用完之後就扔掉的身份嗎又還是別的?”

“什麽用完之後就扔掉?”

“許世子究竟是在說一些什麽?”

“還能說一些什麽?當然是在控訴陛下啊!”

“不是吧?今天難得陛下舉辦宮宴,宮宴還沒開始就要控訴陛下了?”

“看許世子的樣子肯定是忍了很久了,不趁着現在人多的時候說出來還要繼續等嗎?”

“但是……陛下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不像?可別忘記了陛下旁邊的憐貴卿是怎麽納入宮裏的……”

“那也不需要始亂終棄啊!”

“是啊……”

……

随着許臨淵這不清不楚的控訴一說出,底下的議論聲是立即多了起來,各種各樣的有,簡直是過于藐視皇威。

姜瀾此時此刻也是真切感受到了許臨淵的險惡用心,是真的大開眼界了。

“許世子,你是否知道你現在是在做着什麽?”姜瀾覺得他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在這裏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是幹什麽?”

“陛下,臣私底下不是沒有哀求過你,是你……不給臣任何機會,這又能怪臣一些什麽?臣如果不在這裏向着大家讨回公道的話,那臣是不是永遠都要活在陰影之下了?!”許臨淵也是越說越激動,形容近乎瘋癫,怕他下一刻會突然對姜瀾做一些什麽傻事。

趙芸自然是能察覺出許臨淵的不對勁的,已經是找了随侍來想要讓他冷靜下來了。

許臨淵不知道是受那蠱蟲的影響還是別的什麽因素影響,只覺得自己的情緒極難冷靜下來,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本來今天他并不打算這樣這麽快向姜瀾發難的,然而他一見到姜瀾與司憐攜手過來,他卻是忍不住了。

這真的是一件讓人極其難受的事情。

他只覺得他們攜手并進的身影是那麽的刺目,讓他根本就無法忍受,是以一下子就失了控。

太後暗地裏觀察着許臨淵的一舉一動,心裏暗暗皺眉,他怎麽樣都沒想到許臨淵居然是這樣的蠢貨,簡直是愚蠢至極!

本來他們的計劃并非如此,可是現在卻是被他完全搞砸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許世子,有些話不應該在宴席上說的就不該說,來人,替哀家送許世子下去好好休息。”太後已然是不想再讓許臨淵在這裏搗亂了,不然只會越陷越深,會将整個事情都搞砸了。

許臨淵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失态了,雖然極度不情願,可是最後還是沒說什麽,而是冷靜下來,在幾名随侍的陪同之下,暫時退了下去休息。

然而在離開之前還是癡癡地看向姜瀾的方向,十分依戀與深情。

這看得姜瀾是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懷疑許臨淵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席間又恢複了平靜。

只是衆人一時之間心情是極度複雜的,看向姜瀾的目光也是有些微妙。

姜瀾懶得理會他們,依然是按照宴會的流程繼續走,該做什麽便做什麽,也沒有提及剛剛許臨淵的事情。

這場宴會就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開始了。

而且給姜瀾準備的節目也是不少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宴飲是其次,如何獲得帝皇的歡心才是難事。

也因此,宴席過了半巡,各家的貴家子都躍躍欲試要進行表演了。

而宋觀齡居然也安排了節目要為姜瀾表演,這也是讓姜瀾有些意外。

他所要為她進行的表演是彈奏古琴。

說句實話,姜瀾是極少看到過這些傳統樂器的,也不是說十分感興趣,而且她也是沒有搞明白為什麽宋觀齡會突然肯屈就像別的貴家子那般為了争讨聖心而為她演奏樂曲。

這在她眼裏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既然他要表演,她也不會阻止他,肯定是給他一個機會的。

“謝陛下。”宋觀齡自出列之後就一直看着姜瀾的位置,眼神落在她臉上根本就沒有移開過,剛開始的時候或許還不會覺得他有什麽不妥,只是時間長了還是察覺出了宋觀齡對姜瀾的感情似乎是太過熾熱了。

熾熱到讓人不适的地步。

就連司憐也是感受到了來自情敵的危機感,也是暗暗皺了眉。

“陛下,這酥絡做得是挺好的,盛夏暑熱,多吃一些能夠清熱解毒。”司憐自然是不可能坐在姜瀾身旁什麽都不做就這樣被宋觀齡的眼神刺激到的。

見上了新的菜品,自然是第一時間向姜瀾介紹,以引起她的注意力。

姜瀾事實上也是對宋觀齡的古琴表演沒什麽興趣,尤其是對方看過來的目光讓她感到一陣的不适。

他看過來的目光其實極其複雜,她也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像是愛慕卻也不全是,卻是有悔恨以及慚愧的情緒在裏面,看着人都有些驚疑。

姜瀾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又是經歷了一些什麽,總而言之,她也并不想承受這樣的情債。

“陛下,這首曲子是臣特意為陛下譜寫的,以前臣作為陛下伴讀的時候不識好歹,經常惹陛下生氣,但是陛下對臣的大恩大德,臣沒齒難忘。”

宋觀齡說着不知怎地臉上又有了一些羞意,看得人莫名地心裏發熱。

平心而論,宋觀齡的長相雖則不及司憐那般深藏妖嬈,也不及許臨淵那般高華清冷,然而他長得也是不差的,臉上還沒完全褪去的嬰兒肥總是引起人的一些保護欲,而且宋觀齡的性格也是屬于愛憎分明的那一種。

也因此,他在書中的角色人氣可不低。

而現在他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她心裏不知怎地頓覺不妥,只覺得他在後面肯定是藏了別的後招,然而這曲目不聽也不行,不然,她拂掉的不僅僅是宋觀齡的面子,更加是宋家的面子。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也是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解決的,一直這樣拖着其實也不是一個辦法。

“陛下,臣為陛下演奏的這首曲目是《凰遠求于鳳》。”宋觀齡見她沒有阻止自己,而是任由他繼續說下去,他也便繼續安心說下去。

只是他這個曲目一出口司憐的面色便變了,就連底下衆臣也發出竊竊私語,看向宋觀齡的眼神也多了一層深意。

姜瀾雖然不知道曲目的具體意思,但是看着司憐這般表情,她便知道這其中定有不妥,也就忍不住低聲問他:“司憐,這曲子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陛下……雖然這首曲子是宋伴讀自創的,但是這曲名的寓意……便是他心悅陛下的意思。”司憐說到後面已經是覺得逐漸艱難了。

“宋伴讀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向朕……”姜瀾也是覺得這劇情好像越來越不合常理了,卻是看見司憐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神情也有些難堪,她心裏也是十分不好受了。

“司憐,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那便說出來,朕會為你撐腰。”

“陛下,臣侍如此任性可以嗎?”

“你這不叫任性,你這叫捍衛主權。”

姜瀾說到後面也不期然笑了笑,“記住,朕只是屬于你一個的。”

司憐也忍不住笑了笑,“陛下你真好。”

兩人短暫交談完畢,那邊宋觀齡已經是坐到了宴席中央,開始調試琴弦,是真的要為姜瀾演奏一曲了。

太後在旁邊看着也是覺得可笑至極,只是,他們于他而言便是小輩,小輩的事情又何必插手?根本沒有這樣的必要。

也因此,他心裏雖然不悅,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麽,而是靜靜地看着他們表演。

只是,姜瀾與司憐這般在他面前竊竊私語有說有笑的,終歸是讓人厭惡的,也幸虧,現在這般鬧心的畫面已經是不會再有多少次了。

太後在心裏冷笑,與此同時也是抱着看好戲的放松心情去看他們如何進行這一場鬧劇。

“宋伴讀,本宮覺得你不需要在陛下面前彈奏這首曲子了,不然你可是當陛下曾經說過的話并不存在了。”

司憐在他彈奏第一個音節時及時阻止了他,話也說得極有威嚴,他神态端正,儀态也是無可挑剔,明明只是素雅的打扮,可還是讓人眼前一亮,讓人極難移開目光。

與以往太醫院太醫的打扮以及氣質真的是截然不同,莫名讓人心折。

他此話一出,衆臣包括宋觀齡的表情皆是一變,齊齊看向他。

“憐貴卿千歲此話何意?臣并不清楚。”宋觀齡沒想到司憐居然這麽沒有禮儀且不給他面子,心裏本來就緊張的,被他這般一說,也是更加緊張起來了。

而且,他還真的是覺得司憐很大的膽子,也是不怕自己背上善妒的名聲?

男子善妒……這可是會遭到妻主嫌棄的,在高門大戶裏頭,如果規矩森嚴一點兒的話,妻主知道自己的郎君這樣善妒的話保不準會直接休夫,尤其是他在天家,居然也敢這般放肆?

簡直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就是表面的意思,陛下曾經說過除了本宮之外不會再往後宮裏選人,現在宋伴讀突然所選的這首曲雖然是獨創的,但是聽曲名也是讓人心知肚明。這分明是想要違背聖名。”

司憐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将這些話說到底,話也說得強硬了起來,讓人根本就無法避開。

宋觀齡也的确不是一個臉皮厚的人,他聽着司憐這般毫不留情地下他面子,心裏的怒火已經是有些忍不住了:“陛下坐在你身邊都沒有作聲,你憑什麽在這裏說這些話?”

“陛下的意思就是本宮的意思,陛下在旁邊沒有作聲就是因為陛下是贊成本宮的做法,所以才沒有開口拒絕。”

司憐才不管宋觀齡是什麽個說法,總而言之,他現在是絕對不可能将陛下拱手相讓的。

“宋伴讀,你會這門古琴的技藝其實十分了不起,之前你也是在朕的身邊做過伴讀,朕以為,你如此有才華,屈居後宮并不實際,我大興皇朝也少了你這樣的棟梁,也因此,朕以為你可以在給男子入讀的學堂之中做他們的先生,教導他們必要的知識。”

姜瀾見他們辯論地差不多了,而司憐也是立威得差不多了,這才出聲說道。

“陛下,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給男子入讀的學堂’?這是什麽?”右相都幾乎是聽得整個人懵了,為什麽陛下想要督辦男學的事情衆臣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朕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定下來的一個方案,有什麽不妥?”姜瀾直直地迎上右相的視線,話音铿锵有力地說道。

“陛下,你這是……這是一意孤行啊!此等大事是關乎到國計的,陛下怎地能一言不發就直接決定好了呢?這是有違法度的!”右相只覺得姜瀾是越來越不受控制了,全國大規模興辦男學的舉措在前朝從未試過,這位帝皇現在是想做那個開天辟地的第一人嗎?

這怎麽可能!

“朕并非是一言不發就做好了決定,朕之前也是有與父後商讨過,父後十分贊成朕的做法,而且,這天下男子如此之多,想要讀書識字的也肯定很多,為什麽設立學堂讓他們去學習?這有什麽難處嗎?”

姜瀾其實也是沒有想明白她們如此排斥男子讀書識字,難道就這般一直奴隸着男子,将男子當作是生育工具他們就真的會一直對女子言聽計從?

不,她并不這樣認為。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有反抗,現在他們可能還沒有覺醒意識,可是将來是真的說不定了。

在書中,女主姜穎在登基之後也是沒有怎麽注意過這方面,後來被一個頗有些主見的貴家子弟湊成了兵馬起義,橫掃了大半個大興皇朝,差點也是将自己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讓。

他們其實也不是真的要做一些什麽,他們對“皇帝”這個位置其實也是毫無興趣,只是想争取一些自己所應有的權利而已,而不是去做一些什麽。

然而,他們也只是這麽簡單的要求卻還是無法被實現,這其實也是十分令人心寒的吧?

姜瀾是從另外一個更高科技的時代過來的,也是做了上位者這麽多年,誠然封建年代與星際文明時代是不能相比,但是人類在很多時候的需求是一致的,他們只是捍衛他們應有的權利而已,這毫無錯誤啊。

這也是人之常情。

現在她只是想要興建小小的男學而已,也是這般寸步為艱,仿佛是她做了什麽難堪的事情那般,簡直是太讓人感到意外了。

姜瀾笑着嘆一聲:“右相大人,此等男學朕不興建是不可能的。此項決議你也不必再提了。”

右相聽着姜瀾如此果決的話,心裏已然是極度不滿了,但是她還是忍耐下來,恭敬地退回自己的位置,寬袖下的手卻是捏得噼啪作響。

皇帝現在是真的有毛有翼長大了,也是半分不聽別人的話了,從一定要納司憐進後宮開始到現在,她所做的每一樁大事都是一意孤行,完全不聽別人勸說的。

這樣的皇帝……她們杜家辛辛苦苦地扶持了這麽久,最後還是要被對方三番四次地弄下馬威,簡直是不可理喻!也是無法想象。

她們也根本無法咽下這口氣!

而且,她的女兒杜蕙也是說得對,現在皇帝收編權利的陣仗如此之大,她們杜家其實首當其沖,如若她們再不行動下來,下一個被清理的肯定是她們家了。

她們必定不能坐以待斃。

只是現在她們的想法卻不能顯露出來,必須要暗中去布局,不然一步錯……步步錯。

姜瀾在宴席上将自己督辦男學的事情給說了出來之後,宴席上頓時死寂一片,也沒有哪個不長眼地要出來表演給她看了。

而宋觀齡即使心裏再不情願,他也是沒有再拂姜瀾的面子,可是他心裏還是一直對司憐不服氣,認為對方實在是心機,而姜瀾也是一味護住他的,害得他根本就無法讨得姜瀾歡心,這實在是讓人憋屈。

“哥哥,這次失敗了不要緊的,這其實更加能說明陛下對待感情之事是認真的,我們很應該為之高興。”他的弟弟宋觀瑜在旁邊說道。

“你說得對,不能氣餒。”宋觀齡看了姜瀾好一會兒之後終歸還是将自己的目光給收回來,原因無他,只因姜瀾與司憐之間的姿态太過親密了,以至于看了也還是讓人産生嫉妒之心。

無可抑制地。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看。

前世他剛進宮的時候又何曾不是與姜瀾有過一段甜心蜜意?她也是這般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将他寵得差點無法無天,也是因為如此,他到後面才完全沒有了自保的手段,直至被叛軍殺死斬首還毀了容。

而現在……司憐與他當初是何其相似,一樣地讓人嫉妒啊。

姜瀾現在的這般做法好像是與前世對他的那般做法一模一樣……宋觀齡想到這點之後不知怎地心裏砰砰直跳,司憐這是代替了他成為在這之後被叛軍所挾持與殺害的人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這一輩子是不是就能規避上輩子的悲劇,不再這般慘死了?

宋觀齡越想,心裏是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而且……他上輩子慘死并非是因為姜瀾,而是因為姜穎。

姜瀾得知他被叛軍抓走的時候是第一時間派人來營救他的,然而她派去的人手卻是被姜穎控制了部分,姜穎所加入的人手故意扭曲了姜瀾的意思,特意命人在他遭受折磨的時候不去營救他,直接讓他身死。

如此消息傳回去之後,宋家以及他父親一家都認為皇帝無情無義,只顧眼前利益,連自己的貴卿都護不住,逐漸離心,投靠了賢親王。

姜瀾在這之後也是一步步地被這樣孤立的,權利以及效忠她的人一步步減少,直至最後變成孤家寡人,沒有死在叛軍手上卻是死在自己的姐妹手上。

也實在是……讓人唏噓。

宋觀齡之所以将前世的事情記得如此清楚,完全是因為他近段時間每晚都會做夢,所做的夢全是前世的,在他死之前,死了之後都有,總而言之全都是他前世臨死之前沒有看到過的真相,也是實在讓人唏噓。

他前世死了之後一直都以為是姜瀾害死他的,一直都認為她對自己無情,只有他自己一人像是一個傻子那般付出感情,殊不知……姜瀾還真的是對他有情的。

他直至最後也只是做了姜穎奪位的棋子!

還恨了姜瀾這麽久,直至現在眼睜睜地看着她與別人你侬我侬,他也是完全沒有辦法去阻止。

宋觀齡心中是真的恨極了,不僅是恨自己也更加是恨姜穎,再想起自己重生之後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去給姜穎通風報信,對方還要沒有給他回信,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耳光子!

這實在是太丢人了,簡直是丢臉丢到了姥姥家去了。

而現在他還沒有真正釀成大錯,還是有機會可以去改善與姜瀾的關系的,也因此,他必須要力挽狂瀾,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訴給她知道。

或許還是能從她那裏挽回一些面子。

不然,等司憐代替他被叛軍殺死的話,他依然是無法獲取姜瀾的芳心。

宋觀齡想明白這一切之後,是不再沖動了,而是徹底冷靜下來,也是覺得自己必須要再次從長計議,看看如何獲取姜瀾的歡心,助她躲過姜穎的那些詭計。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上班,大家上班大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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