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尋寶女俠

碧水倒映青山,竹筏穿行于九曲十八彎,流淌進了層層蜿蜒的遠古山水。

“青山蕩進了水悠悠,月亮出來了沒日頭,七重山過八重渦,不見青山見巫幽——”

聆久瞧着面前寬闊的水面倒映層層青山的影子,大聲問前面握槳的船夫:“大叔——幽熒山在哪裏呀?”

“就在前面咯!”船夫回答完,繼續唱着悠揚而費解的山歌。聆久聽不太懂歌詞,只聽個調子,覺得還挺婉轉好聽。

前段日子,江湖上突然傳言,南疆出了秘寶,得之者可得天下武功之精華,一舉立于天下武林之巅。一時整個武林動蕩,無數江湖中人湧入南疆,意圖尋找這傳說秘寶。

傳言這秘寶藏于南疆幽熒山中,此山地勢險要,多設險阻。且位置偏遠,四周星羅神秘的百越部落,可謂是重重艱難,何其不易。

然而江湖中人趨之若鹜。要得到秘寶成為至尊,怎會沒有艱難險阻?何況慢吞吞修行與冒險深入南疆相比,後者無疑更加誘人。富貴險中求,是每個在江湖中摸爬滾打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聆久七歲時沒了母親,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在她十五歲那年病逝,此後她便一人在江湖中浮沉,一邊謀生,一邊亂七八糟地學藝練武。跟着許多師父,雜七雜八地學得一身武藝,還有一神秘人始終悄悄地助她,在她走投無路時總會幫襯一把。

有些功夫傍身,又憑借着她滿腦袋小聰明,聆久過得還算不錯。而聽到了江湖上盛傳的消息,雖半信半疑,卻也有不少興趣,于是便動身前來南疆一探究竟。

“甭管到底有沒有那寶貝,南疆風物可确實不錯。”聆久坐在竹筏上,嚼着岸上買的葉兒粑,心中絲毫不緊張。反正她不過來湊個熱鬧,哪怕得不到寶貝,漲漲見識也不虛此行。

“大叔,你可曾聽過幽熒山的寶貝呀?”閑坐無聊,聆久湊到船夫旁邊。

“能有啥子寶貝?幽熒山可不是什麽安生地方!你這樣的江湖人啊,我可見得多咯……”船夫頭也沒回,自顧自嘀咕。

聆久半蒙半猜,猜了個大概意思,嘿嘿笑了兩聲:“大叔,這可是畢生難得的好機緣,像我們在這江湖上摸爬滾打的,總得自個兒尋出人頭地的路子。”

“哎喲——”船夫回頭看了一眼,黝黑的臉上似有幾分不忍,“妹啊,我勸你別湊熱鬧了,快些離開吧。”

聆久笑眯眯地坐在船夫旁邊,手裏還握着葉兒粑嚼個不停。

船夫見她油鹽不進,搖了搖頭,這些江湖人,老少男女,都一個樣,不聽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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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筏繼續在明陽江上穿行,偶爾遇見船只匆匆行過,鮮有如聆久這般不緊不慢。

聆久吃完了所有葉兒粑,站起來消消食。天色已過正午,正是又熱又曬的時候,聆久翻了翻包裹,發現沒有可以遮陽的物事,頗不滿地“啧”一聲。

想讓船夫找個地方停一停,可又覺得太費銀子,聆久朝後對着不斷後退的青山,心中正糾結,卻見山上一個黑影正飛快地朝這邊來。

聆久眯眼看過去,不曉得是飛蟲飛鳥還是什麽,還未等看清,突然發覺黑影近在眼前。那人一身黑衣兜帽,半張臉都隐沒在兜帽裏。

聆久心中第一反應——這衣服遮太陽啊!不過黑衣服豈不更熱……

還沒等聆久走完神,那人一步踏上竹筏,猛然借力。

然而他這一借力,倒黴的卻是正站在竹筏上的聆久和船夫。竹筏猛然向一邊傾斜,頓時失了平衡,半邊幾乎沉入江中。

然而他自個兒也不算太平。誰知原先站在竹筏正中的聆久,因為竹筏傾倒猛然向前一大步,就那麽巧地踩中了正欲跳起的黑衣人的腳。

“呃!”聆久怎麽說也是個習武之人,這一腳踩得不輕,痛得那黑衣人一聲低呼。

而聆久踩中他後繼續平衡不穩,慌亂之間随意伸手一抓,直接抓上那人胳膊,擡腿又被黑衣人另一條腿絆了一跤。

“呲啦——”

兩人一同摔在東倒西歪的竹筏上,聆久擡頭一看,只看見被她撕破的衣領口露出的膚色些許蒼白的肩膀,以及形狀格外漂亮的鎖骨……她正趴在那人身上。

聆久目瞪口呆,長這麽大還沒扯過男人衣服的她,呆呆地望着那人被撕開的衣領,隐約能看到一點點胸肌……

她沒忍住咽了下口水。

那人見此,眼中冒火,猛然推開聆久,攏了攏衣服,“哼”一聲,再度在竹筏上借力,再次踏着江面和山壁快速向前去了。幾息之間便只剩一個漸行漸遠的黑影。

只是不比先前的飄逸輕盈,添了幾分氣急敗壞和狼狽。

這邊聆久不再重蹈覆轍,在竹筏又一次傾倒的同時跳起,踩住竹筏的另一頭,伸手抓住正落入水中的船夫,扔到竹筏邊去,腳下使力,接住被抛到半空的竹槳,用力劃了幾劃,終于将那可憐的竹筏穩住。

把竹槳抛回給驚魂未定的船夫,聆久站在竹筏頭,對着那越來越小的黑影嚷嚷:“你以為本姑娘想看你嗎?我還嫌你污了我的眼睛呢!”

說罷,她回頭一瞅還坐在原地的船夫:“大叔,接着劃!多賠給你點銀子!”

那大叔站起身來,用聆久聽不懂的話罵罵咧咧幾句,繼續劃槳。

聆久清楚地看到,船夫臭着臉,看她的眼神更嫌棄了。

“哼!就是這種老鼠屎壞了我中原武林一鍋好粥!”聆久被這黑衣男子一鬧,也沒心思賞風景了,只想趕快到幽熒山去。

這人輕功這樣好,一看便是要去幽熒山搶寶貝的,聆久倒想看看,到底多少牛鬼蛇神聚到了幽熒山,說不定還會有什麽隐世的高人出現。

竹筏在傍晚時分終于停在了江邊。船夫指了指面前的山,他們到了。

聆久站在岸邊,擡頭看着面前連綿青山,最高的那個山頭,便是幽熒山。

此時天色漸晚,斜陽西垂,整座山被吞沒在越發暗的天色裏,瞧上去很是陰沉。

此刻四周無人,然而整座山裏,一定已湧入了無數聽了傳說的江湖人來此尋寶。說不定,什麽地方已經鬧哄哄地幹上架了。

聆久握了握腰間挂着的彎刀,有些興奮地順着山路上山。

地上零零碎碎不少腳印,看來有很多人從此地進山。她四周瞧瞧,拐了個彎,拐進一旁山林中。

天色已晚,周遭逐漸看不清晰,聆久趕忙選了一處隐蔽的平地,拿枯草墊出個席子,從包裹裏掏出驅蟲藥粉撒了一圈,将就着過了在山中的第一夜。

所幸,一夜安眠。

……

翌日,聆久醒來只覺得肚子餓得慌。翻了翻包裹,忽然想起她昨日在竹筏上将葉兒粑吃了個幹淨,只剩下半塊幹餅了。

啃了幹餅還覺得餓,聆久四下看看,卻不見任何能吃的東西。

剛想要不将就上路,肚子便“咕”的一聲。

好嘛,來尋寶要解決的第一件事竟是如何果腹。

“算了,山中能吃的東西也不少,去找找便是。”聆久打定主意,輕手輕腳地在山中行走。

運氣相當好,一路沒遇到人,只瞧見不少過路的蟲蛇。

……

聆久貓着腰,眼睛死死盯着不遠處樹上一個紅彤彤的果子,以及果子旁邊盤繞着睡覺的蟒蛇。

肚子一遍遍的叫個不停,幸好那蟒蛇沒有發現。聆久舔舔舌頭,握着彎刀,腿上發力,準備一舉沖過去奪過果子——

“沙沙——”

背後突然傳來了聲音。聲音驚動了樹上的蟒蛇,它擡起頭掃視一圈,敏銳地盯着聆久這邊,看到了正貓着腰盯着果子的聆久。

“嘶——”蟒蛇盯着聆久,不停地吐着信子,虎視眈眈。

“又是誰不長眼壞老娘好事?”聆久怒火中燒,打斷覓食者罪無可恕!猛然回頭,就見林中走出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的身影。

這身影可真真眼熟!一瞬間,新仇舊恨湧上聆久心頭,她回頭看了一眼果子,又看了一眼黑衣人,側過身子。

從林中走出的黑衣人也看到了聆久,他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握着彎刀的聆久,同樣認出了她,忽然嗤笑一聲:“呵,小丫頭片子。”

聆久怒氣沖天:“你說什麽?!”

黑衣人擡頭瞧了一眼那蟒蛇,那蟒蛇瞧見他的目光,竟頓了頓,似是有些瑟縮,然後盤着樹枝,隐沒在了密林中。

就在蟒蛇爬走的時候,樹枝一陣顫動,那果子搖搖欲墜。

聆久瞪大了眼看那紅彤彤香噴噴的果子,伸出一只手去——

“啪!”果子從樹上落下,掉進了樹叢。

聆久在果子掉落的瞬間,也不管背後那黑衣人怎麽樣了,一個飛身竄過去,之間樹下野草堆裏,一團香噴噴的爛果子上,已然爬了各式各樣的大小蟲子。

聆久握緊拳頭,渾身因憤怒而顫抖,一回頭,發現那黑衣人還站在原地。大步回身,指着那黑衣人氣沖沖道:“你賠我的飯!”

黑衣人冷冷地瞪着她:“那也能稱作食物?果子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有什麽關系?”

“要不是你,我早就吃到它了!”聆久叉腰。

“呵。”黑衣人再次嗤笑,打量了一番聆久,“和蟒蛇搶食物的小丫頭,也敢來搶寶貝?”

“找吃的和搶寶貝有什麽關系?”聆久回嘴,“算上這次,你已經得罪我兩次了,若請我兩天的飯,我就放你走!”

黑衣人眯眼,不自覺瞟向自己的衣領。

然而他并不想再提起那件事,抱起手臂:“你沒弄清狀況吧,我憑什麽管你?來了幽熒山的,都是敵人,你餓死了我還少個對手。”

“在最後關頭之前,是敵是友尚未定論。再說了,你我是對手,和你欠我兩天的飯,這是兩碼事!”聆久理直氣壯。

黑衣人沒說話,“哼”了一聲,無視了擋在面前的聆久,徑直往前走。

“喂,我可沒讓你走……”

聆久話沒說完,就見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眼前黑衣人已經不見了。擡起頭,只能隐約看見林子中不斷穿梭着一個黑影。

“娘的,忘了他輕功好了。”聆久氣不打一處來,接着面露悲哀,打算再去看一眼那果子的遺骸,可憐一下進山第二天就被迫餓肚子的自己。

然而走近一瞧,聆久愣在那裏。之間那爛果子依然芳香怡人,然而原本爬在上面的各種蟲子,已然一動不動地粘在上面,死挺挺直僵僵。

聆久倒吸一口涼氣,這莫非是個毒果?

她忙拍拍胸脯,幸好果子爛在地上了,否則現在爛在地上的就是她了。幸好幸好,菩薩保佑。

她原地拜了一會兒,擡頭覺得不對,那這麽算,那黑衣人算是救了她了。

這一次換一次,他好像不欠她飯了?

聆久想了想,不行,還欠,兩天!反正那黑衣人看不見這邊什麽樣子,毒果子的事除了她,只有這些死蟲子知道。

聆久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叫毒果一吓,這會兒似乎不餓了,于是她精神飽滿地離開這片林子,愉快地繼續踏上尋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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