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雙俠困境定奇緣

又過了兩日,隐千重體內的毒已基本清除,只是還有些虛弱。兩人也不着急出去,在寬敞的地道中休息,甚至稱得上有些惬意。

隐千重在有力氣端起陶罐之後,便堅決推辭聆久繼續那樣喂他。

聆久自然不會反對。喂昏倒的人沒什麽感覺,可對着随時會睜眼、鼻子裏喘着熱氣、嘴唇還會動幾動的人,聆久簡直一百個不自在。

期間還有一事,便是隐千重察看傷口是偶然發現身上幹淨清爽,衣服也像是洗過一樣,實在沒忍住便問了聆久。

“我幫你擦過的,渾身髒兮兮的碰着傷口怎麽辦?衣服給你擦身子的時候脫下的,順便就洗了洗。”聆久捧着竹筒往陶罐中倒水。

隐千重聞言頓時失語,一張白臉浮上甚是明顯的紅暈:“你你你……”

聆久回頭,幽幽地盯他。

“你你……實在是俠肝義膽古道熱腸!”隐千重舌頭在口中打了個轉,咬牙切齒地道。

聆久滿意地點頭,繼續低頭熬藥。心裏嘀咕,真以為本姑娘願意伺候你呀?再不洗洗要臭死了!下不去嘴!

她又轉念一想,別說隐千重雖然皮膚白看着瘦,可身材是真不錯,要啥有啥勻稱結實……她才不是趁人之危呢!

隐千重獨自消化了一會兒,待接受了這件事,又奇怪地問:“哪裏有這麽多水?洗衣都夠了?”

聆久将草藥扔進去,站起來,回頭指通道外:“那邊還有很多呢,那些蟲隔一會兒就送來一筒子,根本用不完。”

隐千重慢慢走過去瞧了瞧,咋舌往回走:“這些蟲子兇猛是兇猛,好用也是真好用。”

“咬了你一口,又讓你有命活,算是兩兩相抵了。”聆久點頭。

隐千重剛想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然轉頭問聆久:“你……你給我擦身子,那……看……”

聆久後退兩步:“你想什麽呢?我對你可沒興趣啊!不該看的我可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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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千重一愣,明白過來,尴尬望天:“你腦子裏天天都是些什麽?我問的是我胸口……”

聆久眨眨眼,明白自己想岔了,頓時臉通紅,想把自個兒臉埋地裏,轉頭靠着洞壁坐下,佯裝不在乎地一揮手:“哦,不就是個紋身麽。挺好看的。”

隐千重也坐下來,不太确定地瞧着她:“好看?還有呢?”

“還有?有什麽?”聆久莫名其妙,“紋身怎麽了?江湖門派有個紋身也算正常吧?又不是罪印。”

隐千重默了片刻,嘆了口氣:“你可聽說過‘玄影’?”

“玄影?”聆久仔細想了想,“似是聽過……不記得在哪裏聽過。”

“玄影是曾經江湖上一個隐秘的門派,極少出山,很是低調,其功法也如其行事作風,以輕功、毒藥、暗器聞名于世。”隐千重慢慢地道。

“哦!我想起來了,我師父說起過,隐秘避世卻聲名在外的玄影門。可我記得我十一二歲的時候,玄影門便……”

“便被滅門了。”隐千重聲音冷冽,“有高手殺上山門,玄影避世太久,早已跟不上江湖變化。一夜之間,玄影上至掌門,下至弟子,盡被屠滅,生還者寥寥無幾。”

聆久聽他話中有話,又想起他那世人難及的輕功,驚訝道:“莫非你……”

隐千重臉色陰沉,點了點頭:“我便是那生還的一員。玄影掌門,便是我師父。”

“那你也家破人亡了?真巧啦,我也是!我娘在我小時候沒了,後來爹也沒了,其他什麽親戚都沒有,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咱倆一樣!”聆久頓時發現兩人相同之處,開心的拍了拍隐千重的肩膀。

隐千重正沉浸在仇恨怒火之中,突然聽到聆久這話,心緒頓時去了大半。覺得二人似乎有些同病相憐,可對面人這歡快的語氣,實在不知讓他說些什麽好。

“你……”隐千重看着聆久一言難盡,“你怎麽好像一點也不難過?”

聆久嘆口氣,擺了擺手:“難過又能做什麽呢?我不像你,我爹娘的死怨不得別人,我除了想念也沒什麽招數。想念歸想念,可死了又活不過來,還不如開開心心的。我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無憂無慮的過一生。不過現在跑到這來掉進蟲子洞裏,好像有悖他老人家遺願……算了,反正他打不着我。若我真死在這了,再下去挨他訓也不遲。”

隐千重看着她自個兒碎碎念,不由失笑,繼續道:“我也不知究竟是誰幹的。事發之時,我恰好出門在外,等得了消息回去,門中已是一片死地。”

隐千重仰起頭,似乎遙遙看向什麽地方,喃喃道:“我玄影慘遭滅門,師父師兄弟皆死于非命,可我連仇人是誰都不曾知曉。我找尋那股氣息多年,卻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聆久想了想:“所以,你來幽熒山,是為了報仇?”

“我孤身找尋多年,連一個同門都未曾尋到,整個玄影似乎只剩下我一人。而仇人能殺了我師父和諸位師伯師兄弟,怎是如今的我能夠匹敵的。要手刃仇人,只有這一個法子。”隐千重看向自己受傷的胳膊,皺眉。

“可幽熒秘寶是真是假都未可知,你這是豪賭啊。”聆久道。

“那又如何?只要有一線可能,我都不會放棄,否則,日後如何去黃泉下見我枉死的同門!”隐千重突然擡高了聲音,語氣中滿是不甘與仇恨。

聆久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這些事,你就這麽告訴我了?”

隐千重也沉默了。他轉過身子看聆久,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聆久,你救了我的命,我欠你的。但對于秘寶而言,我們依舊是競争對手,在這一點上我不會讓步,我一定要為師門報仇!”

“你是要跟我講清楚,哪怕秘寶在我手中,你也是要搶的。”聆久同樣轉過身子正對着他。

隐千重點頭。

“那我也要和你講清楚。”聆久認真道,“我雖沒你這樣生死攸關的理由,可秘寶若真的落到我手上,我也不會放手。”

“自然。”隐千重早猜到她會這樣說。

“但不管是否得到秘寶,我得了,你得了,你從我手上搶去了,或是幹脆讓別人找到了,我都會幫你報這個仇!幫你找到仇人,手刃仇人!”

聆久看到隐千重的眼睛微微睜大,接着道:“你中毒是為了救我,我照顧你就是報答了。其他的也就是幾頓飯的事,不足挂齒。我要幫你,是出于信你的話你的人品,出于惡人不該逃脫罪責,出于做一個熱心的俠士是我的願望,或者出于我、我親了你要對你負責怎麽都行!和幽熒秘寶無關!”

說到最後聆久幾乎是閉眼仰頭吼出來的,有那麽點視死如歸的意思。

聆久說完了,頓時覺得口幹舌燥,剛想拿起一旁水囊喝口水,卻突然被一股力氣向前一拉,随後被緊緊箍進了一個懷抱。

隐千重似乎恢複了力氣,忘了胳膊上的傷一般,抱得聆久幾乎動彈不得。

他把頭靠在聆久肩膀上,全身都在微微抖動。

被迫一夜之間成為大人的他,孤身背負了太多年的仇恨。一旦遇到向他敞開的熱情與真心,哪怕是飛蛾撲火,也忍不住想要牢牢抓住。

聆久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只覺得他這會兒心裏大概不好受,便伸過手去,拍了拍他的背。

就在她的手碰到他後背的一剎那,他突然擡起頭來,微微松了松。聆久以為他要松開了,忽然眼前一黑。

喂藥和被親的感覺完全不同。

聆久感覺隐千重有些顫抖的薄唇壓在她唇上,重重厮磨。

幹幹淨淨的隐千重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如今這股香氣透過口腔,彌漫在聆久全部鼻息間,将她的動作、思緒,盡數染上了香氣。

他的鼻尖不時蹭過她的臉,微涼。平日裏他的手、臉各處,似乎都是微涼的。然而此時聆久在他鼻息間感受到的,是無與倫比的熾熱滾燙。

他們的牙齒不時磕碰在一處,微微的疼。他仿佛要将她的唇吞入口中。

兩人的胸口皆劇烈地起伏。他将她的腰摟得更緊,另一只手扣緊了她的肩膀,像要将她揉進懷裏,再分不開,斬不斷。

聆久覺得隐千重的氣息更加粗重了,而他卻緩緩地放開了她。

隐千重專注地盯着聆久的眼睛,再次抱她入懷,在她耳邊喃喃道:“聆久,不論你要或不要,隐千重,從今往後,只做你一人的影。”

聆久猜測這是玄影門的什麽說法,她沒有說話,擡起頭,在隐千重灼灼的眼神中,輕輕印了一個吻在他嘴角。

好啊,你是我的,不許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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