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勇有謀
心中打定了主意，陳黃暗暗為出逃準備，吃好睡好，養精蓄銳，蓄勢待發。在讓她們逆來順受的訓練中，也表現得很乖順。
想她畢竟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就算脾性再倔，又能倔到什麽時候。鳳雛閣的掌事三娘看到她這樣十分滿意，便也沒再為難。
短短十日過去，惡魔的毒手就伸向了陳黃。
終于要出鳳雛閣了，然而走出此門，卻不是踏上光明大道，而是跳進另一個深淵。
走出鳳雛閣的黑漆後門，陳黃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今日灰蒙蒙的天色，低頭毅然跨進了送她的馬車。
坐在馬車車廂裏，陳黃平靜地看着身上的粉紅色緞面小花襖，這可是自己重生以來第一次穿這麽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果真很暖和，讓人簡直不舍得脫下來。她用食指細細摩挲着光滑的面料，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同坐在車廂裏的十五爺看了看她，笑着搖搖頭。他也原以為這丫頭真是頭馴服不了的狼崽子，沒想到還是被鳳雛閣馴化了。也是，鳳雛閣的馴服手段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抵抗的。
“十五爺，我們走哪條路呢？”陳黃忽然問道。
正準備眯一會兒的十五爺複又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陳黃忙解釋道：“我是想如果會從月亮坡過的話，我想從車窗裏遠遠看一眼弟弟家寶。”說罷低下頭一臉黯淡。
見她如此失落，十五爺也動了點恻隐之心，可他們确實不用經過月亮坡。無法滿足她這個要求，他尴尬地咳了一聲道：“這次怕是不行，不如等下次吧。”
聽到這話陳黃一臉失望，她喃喃地道：“哪裏還會有下一次。”
“別說傻話了，你不會有事的。”十五爺試圖安慰她道。然而說完他自己都悵然了，此次宋她去的是垚老爺家。那老頭子是個出了名的老色鬼，折騰這些雛花樣百出，被他弄死的丫頭起碼有一只手的手指。可是有什麽辦法，人家有錢啊，兒子在朝廷裏做着司查長呢。
陳黃猶豫了片刻，還是帶着希望道：“那我能從車廂裏朝外看看嗎，家寶這孩子皮，成天家的到處亂跑，興許我能在路上看到他呢。”
若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這孩子，那自己也太不是人了。十五爺當即同意，讓她随便看。車廂裏只有個臉大的小通風口，也不怕她從那鑽出去。
不過被滿足了個小小的願望，陳黃也很高興。謝過十五爺，興高采烈地撩開小窗口，朝外看去。果真還是個孩子啊。
然而，十五爺哪裏想得到，陳黃根本沒屈服，不但沒屈服，而且是壓根兒從未屈服。之所以會提這個要求，因為她想看看途經路線，一旦她逃走，該往哪跑，該往哪藏，她得提前看好了。
只是，她這次能成功嗎？如果逃走，她又能躲到哪裏去？這些問題陳黃早已想過。雖然至今還沒有答案，但是她堅信天無絕人之路，只要逃出鳳雛閣這個魔窟，哪怕是上山去當野人，哪怕凍死餓死街頭，也比任人蹂躏強！
為了不引起十五爺的懷疑，她不時轉過頭笑嘻嘻地跟他說自己看到的趣事。比如，真的好多人在頂峰包子鋪吃包子呢；有人在街上耍雜耍呢；剛才有個人被打好像是吃霸王餐了……
十五爺笑容淡淡地附和着，看到她這麽高興他也覺得很寬慰。畢竟這可能是她人生最後一段天真快樂的路程了。而若她過不了這一關，則很可能就是她人生最後一段路程了。
車子已經駛過了鬧市，可能很快就要到那老爺家了。陳黃也有些沮喪地坐好了沒再往外面看。
“怎的，沒看到你弟弟嗎？”十五爺關切地問道。
陳黃失望地搖搖頭，“可能這會兒還沒起床吧。”
“沒事兒，以後還有機會的。”
陳黃點點頭，“其實我就想看看外面，這樣心裏沒那麽害怕。”
“那就接着看吧。”
聽到十五爺這安慰的語氣，陳黃對他苦澀地笑了笑，複又撩開了小窗簾。然而這一次，她臉上的表情一凜，心狂亂地跳動起來。她的計劃要開始了！
再次一臉笑得無害地轉過頭，“十五爺，您帶銀子了嗎。”
“帶了，有事？”
不好意思地笑笑開口道：“我想嘗一嘗前面那個牛二烙餅店的烙牛肉餅，我聽人家說可好吃了。吃上一回，以後死也值了。可是我家窮，連一個餅也買不起。這次要是能吃上一回，就啥也不想了。”
“行，十五爺這次就給你買個烙牛肉餅。以後萬一發達了，可不要忘了十五爺這點恩情啊。”十五爺笑着道。能被人這麽請求，他也覺得挺有成就感。
陳黃頓時欣喜不已，感激道：“一定不會忘！謝十五爺，謝十五爺。”
“十六，到了牛二烙餅店前停一下。”十五爺掀開簾子朗聲對外面駕車的兄弟道。這些男人進了鳳雛閣都不再用原來的名字，僅用數字代替。
“怎的十五哥，看我辛苦要給我買烙牛肉餅嗎？”十六笑嘻嘻地道。
“想得美，買給黃丫頭的，沒你份兒。”
陳黃忙笑着幫求情道：“十五爺，要不您就給十六爺也買個吧，以後我賺了銀子一定還你。”
這話讓十六聽得高興，大贊陳黃懂事。大家說說笑笑，兩人對陳黃的戒心此時是全然沒了。
馬車終于駛到烙餅鋪子前。
這家鋪子前有個寬敞的壩子，壩子裏擺着好幾張桌椅，要買餅需得繞過桌子經過壩子才能買到。
這也是陳黃要選這裏停車的原因之一，只有十五爺離開了車廂并且走遠她才有逃走的機會。
十五爺坐了這麽久時間也想出去走動走動，爽快地撩開車簾下車去買餅。陳黃在他出去後還探出腦袋笑嘻嘻地對十六爺說：“不知道十五爺會買幾個餅呢？”
聽她這麽說，十六爺不禁伸長了脖子朝店裏望去，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份兒。
就是這個時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陳黃倏忽間溜出車廂，拔腿狂奔。朝着烙餅鋪相反的方向拼了命地跑。
十六一心想着吃餅，根本沒想過陳黃會逃。直到陳黃跑出去很是有一段距離，十五爺轉頭跟十六說笑時才看見那個奔跑的身影。剎那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睜大眼睛定睛一看，除了那丫頭還能是誰？
“跑了！”十五爺一聲大叫，拔腿朝陳黃狂奔而去。十六往後一看也反應了過來，趕緊追人。
“站住丫頭！”十五爺狠聲高喊。
兩人與陳黃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們的腳程自然不是陳黃能比得上的。一邊跑十五爺在心中暗暗發誓，這次抓住她，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再相信這孩子了！居然能這麽沉得住氣來騙他們，這孩子太不惹人喜愛了。
可是陳黃不管不顧，她卯足了勁狂奔。
近了，更近了。希望就在前方！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陳黃沒有往空曠的路上跑，也沒有返身跑回鬧市。而是朝那前方根本沒有路的堤岸跑。她想幹嘛？當然，這也是陳黃選擇在這裏逃跑的原因之一。餅店對面不遠處是便是河，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河邊，然後……
難道她想？十五爺恍然大悟，堤岸下可是百花國最大的逸花河，她想從水路逃？
如果她水性好，走水路的确是好辦法。可是如今已入冬，不穿棉襖都凍得受不了，這要跳進那河裏還不凍死去。這丫頭真是不要命了。你自己不要命也別拉我們兄弟倆下水啊。
十五和十六越想越氣憤，恨不得抓住她當場打死算了。
可惜陳黃當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她也不管此時跳進河中是否會被凍死。一到河邊她便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進了河水中，更一個猛子紮進水中向更深處的河中心游去。
“該死的小賤人！”十五、十六站在岸邊大罵，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跳下去。
兩人守在岸邊，睜大眼睛注視着河面。因為陳黃早晚一定會浮出水面，一定會上岸。只要看到她上岸，立即過去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