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短暫美好

那一晚，柴火把山洞烤得暖暖的。兩個女孩子在幹草上蜷縮在一起相互取暖，睡了一個格外舒适的覺。

與此同時，國師派出的人馬沒有在城中找到陳黃，但有賣火具的老板稱确定這孩子昨日在他店裏買了兩塊打火石。

當晚飛铉回府，如實禀報了黃本缽。

國師府書房裏，黃本缽眉頭微蹙，沉默不語。

飛铉內疚地低着他，連這點小事也沒辦好，實在感覺無顏面對國師大人。可那孩子一個人能去哪裏呢？守城的士兵也沒見過她出城，小小一個孩子動用了那麽多兵力去找居然一無所獲，難不成她還能長雙翅膀飛走了。

“看來，她該是躲到山裏去了。”黃本缽終于開口道。

“山裏？”飛铉訝然，“山中冰天雪地，連個果子也摘不到，她一個孩子在山裏怎麽活下去。”

黃本缽看向他，“看吧，連你也不相信她會躲進山中，何況其他人。這孩子還真是聰穎異常。飛铉。”

“屬下在。”

“明日一早你挑選百來人進山尋人，其餘人留在城中繼續尋找。”

“是，大人。”飛铉拱手道，他還是不敢相信陳黃會躲進山中。可城中已經搜了一遍确實沒人，如今也只能往山上去尋了。

其實他心裏還有個更大的疑問，那就是國師幹嘛勞師動衆地找那個孩子。不過他也深知這不是他該問的問題。唉，要是那天把她帶回府該多好。飛铉有些懊悔的退出了國師書房。不過這事別說他，連黃本缽都很懊悔。

彤雨樓。黃本缽将尋人的進展告訴了彤官。

“不錯，她應該是躲進了山中。”彤官沉思着點點頭，“對了，還有那日追殺她的到底是什麽人？按理，她一個貧民小女孩不可能惹上被人追殺的禍事。”

黃本缽遲疑了一下，才認真地看着妻子道：“是一個叫鳳雛閣的地方的人。”

彤官眉頭微蹙，“鳳雛閣，這名字聽起來怎的有種煙柳巷的味道。”

黃本缽點點頭，“沒錯，正是借着給花神選信女而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幕後老板正是朝中重要人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喜公公。不過你放心，那孩子還沒出過手。”

聽完這話，彤官淡漠地笑了笑，用手摩挲着手中那枚鮮紅欲滴的墜子道：“看來上蒼要把最好的都留給我呢。既然她躲進了山中，那這次不如就由我出馬吧，不然憑你那些不中用的小兵，不知幾時才能找到人。”

“不可。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讓你去冒險的。至于她，你放心，既然你們天命相契，那以她的年齡，是斷不會這麽早死去的。”黃本缽心疼地握住妻子的手道。

彤官沒有反駁，對他嫣然一笑，俯身将頭靠在了他懷裏，任由他愛憐地撫摸着自己的秀發。自從找到天命相契之人後，她感覺自己的身子似乎是一日比一日更好了。

國師在京城裏沒找到人的消息太子也已知曉，當晚派人到尤府，命尤楓聖明日一早去山中尋人。

傳令的人離開後，尤楓聖心裏頗是不爽，臉黑的跟抹了鍋底灰似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郎毅暗暗吐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進言道：“太子這次說不定還真猜對了。”

“廢話。”尤楓聖立即嗆道。既然城裏沒人，那肯定是躲到了山上，傻子都知道。他只是不爽太子把自己當作拉攏國師的工具。

還好，還有罵人的興致，看來也不是真的有多生氣。郎毅暗暗舒了一口氣，忽然又恍然大悟般道：“對了世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尤楓聖又罵道。

郎毅激動地舉着食指，“就是那個昨日我們不是上山去玩了嗎，在望風涯的時候我不是去小解了一回嗎，當時我覺得天太冷怕雪風凍壞了我的小弟弟，就走了一段路繞到一個山坡下面去小解。現在才記起，那裏有一堆新鮮的木灰，明顯就是不久前有人在那燒火取暖。會不會就是那丫鬟？”

尤楓聖倏忽看向他，“你怎麽不早說。”

郎毅委屈，“當時不是一門心思打黃羚羊麽。”

瞪了他一眼，“明日一早去望風涯，就你跟我。現在馬上去準備出行物品。”

“就我們倆啊，那山上……”

“快去！”

“是！”郎毅馬上應道，半個屁不敢再放，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正當京城中的人為了找陳黃焦頭爛額時，此時的她正和紅瞳一起享受在山中的第二個溫暖黑夜。

火堆前，陳黃拿着一根木棍，小心地翻烤着一只野雞。紅瞳坐在旁邊，一臉欣喜地看着火焰和野雞。

今日一早紅瞳就要溜出去，簡單的語言中透露出要去取東西的信息。于是陳黃和她一起出了山洞，往更高的山尖爬去。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才到目的地。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雪地中有個小陷阱，裏面蹲着一只凍得跟蘿蔔似的一動不動的野山雞。紅瞳欣喜地一拔，就從雪地裏把它拔了出來。

沒想到她還有這個本領，陳黃驚喜又佩服。背上這只野雞，又和她一起去看其他陷阱。順便在雪地裏歡快地玩了一番，打雪仗，堆雪人，扔雪球，陳黃真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候。

陳黃想找有水的地方把野雞處理了。紅瞳把她帶到了一個山間小溪，兩人又在這裏抓了兩尾鮮美的魚。燒了堆火吃了美味的烤魚。這大概是紅瞳第一次吃到烤熟且抹了鹽的食物，連大部分魚刺也吞了下去。

所以她格外期待這頓晚餐。

兩個孩子盯着滋滋冒着油的雞肉，一個勁地吞口水。

“嗯嗯？”紅瞳比劃着問。

陳黃看出她的意思是問她能不能吃，笑着說：“再忍一忍，很快了。紅瞳，我教你說話好嗎？”

因為從小被遺棄，沒人教過她說話，紅瞳只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說簡單的詞語，一句完整的話也不會說。她認真地看着陳黃，點了點頭。

想不到自己還能做別人的老師，陳黃很高興，立即教道：“先學我的名字吧，我叫陳黃，陳，黃。”

“陳、黃。”紅瞳牙牙學語道。

“對，紅瞳真聰明，一聽就會了。我就叫陳黃，來，連起來說一說。”陳黃立即誇獎道。

紅瞳高興地看着她，張了張嘴，認真地道：“陳黃。”把兩個字連了起來。

陳黃對她豎起大拇指，又指着木棍上的野雞道：“山——雞——”

“山——雞——”紅瞳又認真地學道。

看到自己的學生一學就會，陳黃格外高興，不停地教着眼前能見到的一切東西。最後紅瞳實在等不及了，指着火上的雞道：“陳黃，山雞？”

“啊？哈哈，我差點忘了，對不起啊紅瞳。”陳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終于收回了烤山雞。紅瞳對她笑笑，然後就盯着山雞，兩只眼睛幾乎都落進了雞肉裏。

這一晚，兩個孩子對着一只八分熟的山雞好是一頓大快朵頤，度過了有生以來最心滿意足的一個夜晚。

午夜夢中，兩人都在祈禱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然而，現實卻像一只惡魔之手，已經在以他最快的速度伸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