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雨夜

朝夕只是一瞬,鐘離醒來時,日已西山,鳥兒鳴叫着往山林深處飛去,遠處的炊煙袅袅升起,火紅的夕陽有種悲涼之感。

鐘離坐在樹上,看着安靜的荷塘,靜靜地等待夜幕降臨。

亥時時刻,桐岚寺墜入了完全的黑暗,只有少數幾個禪房還燃着燈火,窗格被橙紅的燭火映在地上,留下格子狀的陰影。

亥末時分,皇帝還沒有出現。

鐘離焦躁不已,在荷塘邊來回踱步,決定再等半個時辰,若皇帝還不出現,就闖進皇帝的禪房去。

正在猶豫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聲。

“鐘離。”

鐘離猛然回頭,看見皇帝由一個內侍攙扶着走來。皇帝身穿一件湖藍色便裝,頭發随性地披着,沒有束起來,有一種懶散的味道。

“皇上……”鐘離松了一口氣,剛才一度以為皇帝讨厭了自己。

皇帝對身旁的內侍低聲說了句話,內侍恭敬地退下了。

“我還以為皇上已經睡下了。”鐘離道。

皇帝道:“是睡下了。”

“那……”

皇帝輕笑着,道:“今夜有些冷,你若是在這裏等,可能會生病。”

鐘離這才發現皇帝穿得很單薄,大概是從床上起來套上面服就來了這裏。

皇帝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皇帝,還是年少輕狂的年紀,以為自己能夠入刀山下火海,拼命折騰自己的身體。

怎麽會在乎別人生不生病的問題?

鐘離趕緊道:“我皮糙肉厚的,怎麽會生病?倒是皇上,還是快些回去休息才是。”

皇帝點點頭,朝鐘離伸出手,面有赧色,道:“能否?”

鐘離趕緊喏喏,上去扶住皇帝的手,扶着他回了禪房。

皇帝仍是命人端來了點心,坐在一旁等着鐘離吃完,然後再回內室休息。

連續幾日,兩人像是約好了一般,亥時左右,在荷塘邊相見,然後一同在禪房內用點心。

鐘離不由得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混吃混喝的乞丐。

終于到了皇帝祭山的最後一天,次日皇帝就要離開徽山,回京城去了。

這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春雨刺骨寒冷,澆在身上寒氣像滲進了皮膚裏。

鐘離等在樹下,思忖着要不要直接去找皇帝,免得累他受雨淋之苦。

亥時未到,就見迷蒙的雨中一頂明黃色的雨蓋,匆匆向荷塘跑來。

鐘離趕緊迎上去,見皇帝身上被雨打濕了一大半,月白色的錦衫衣擺上沾了泥土,狼狽極了。而舉着雨蓋的內侍已是全身濕透,正在雨中瑟瑟發抖。

鐘離喚了一聲,皇帝聽見鐘離的聲音擡起頭來,露出一個恬靜的微笑。

“淋濕了麽?”皇帝問道。

鐘離搖搖頭,突然想到皇帝看不見,又道:“沒有。”

皇帝像是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走吧。”

“不好……”

皇帝頓了頓,疑問地看他。

鐘離心一橫,把皇帝抱緊在懷裏,道:“一點也不好。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與你無親無故,你也不問我是誰,這是為什麽?”

皇帝似乎被他抱得有些不舒服,輕微地掙紮了一下,卻掙紮不開,只得由他抱着。

“這很重要麽?”皇帝淡淡地說道。

鐘離語塞,皇帝又道:“我知道你是鐘離,還不夠麽?”

鐘離怔了怔,皇帝輕輕掙開他的懷抱,一旁的內侍低低地埋着頭,不敢多看。皇帝的表情有些無奈,他靜默了一陣,最終擡起頭,對鐘離輕笑了一下,“到禪房去吧,待會要着涼了。”

鐘離點點頭,皇帝沒有看見,鐘離接過內侍手中的雨蓋,一手摟着皇帝的肩,把皇帝護在懷中往回走。

皇帝回到禪房,脫下了濕了的面服,裏面果然只穿着一件亵衣。皇帝吩咐下人準備熱水,接着坐在暖爐旁,手指凍得發白。

鐘離心下愧然,皇帝為了自己大雨天跑出去受凍,自己還責怪了他。

皇帝突然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後雙手就觸碰到了一片溫暖柔軟的肌膚,皇帝身體一顫,知道鐘離在用身體給自己暖手。

皇帝道:“朕明日便要回京了。”

鐘離緊了緊皇帝的手,道:“皇上信緣,而你我的緣不會就此斷了的。我保證。”

皇帝輕聲笑了,道:“皇城不比這小小的桐岚寺,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溜進來的。”皇帝思忖了一下,似乎覺得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又補充道:“萬一被抓住了,報上名號,朕會出面保你出去的。”

鐘離也笑了,道:“皇上竟如此小瞧我的本事,太讓我寒心了。”

皇帝道:“閣下翻牆入室輕車熟路,莫非是慣偷麽?”

鐘離失笑,“什麽樣的偷兒會偷到這連肉也沒有的桐岚寺來?”

皇帝笑出聲來。說話間,屋外侍從敲了敲門,說是沐浴用的熱水已經燒好了。

皇帝站起身來,鐘離扶着皇帝的手臂往內室走。

沐浴間內放了一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中泡了一袋中藥包,氤氲的水汽散發着濃濃的草藥的味道。

鐘離看着皇帝熟稔地開始解衣寬帶,趕緊移開視線,尴尬道:“皇上,我去叫下人來給皇上沐浴吧。”

轉瞬之間,皇帝已經把身上的衣服脫光了。

皇帝光潔勻稱的身體就這麽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面前,鐘離再也挪不開視線,呼吸像是停止了一樣。

八年來,皇帝更加成熟了,面龐的輪廓更加深刻,而身體也更有男性的特征,不再是八年前那個青澀的少年了。

鐘離的目光被皇帝左肩上形狀猙獰的粉色疤痕吸引過去。肩頭上的那一片是趙信的長劍留下的,左臂上那條長長的劃痕和腹部的傷疤,都是皇帝自己留下的。八年過去了,傷疤仍然沒有褪掉,大概永遠也褪不掉了吧。

皇帝面向他,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接着朝鐘離走來,伸出手勾住鐘離的脖子。

“為什麽要叫他們?閣下不願代勞麽?”皇帝輕聲說道,溫熱的氣體噴在鐘離耳際,鐘離立刻把持不住,伸手環住皇帝的腰身,熱烈的吻不斷地落在皇帝的脖頸、鎖骨上。皇帝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身體随着鐘離來回游動的手緩緩升溫,身體內部似乎躁動起來。

鐘離有些詫異,以前的皇帝,從來沒有這麽熱情過。最後的那個吻,已經是皇帝所做的最大膽的事了。

這八年,皇帝到底經歷了什麽?

鐘離這麽想着,不禁煩躁起來,手上的動作更粗暴了些,皇帝似乎感覺到了鐘離的變化,輕輕呻吟出來,在鐘離懷裏不适地扭動身體。

突然,皇帝驚呼一聲,自己被打橫抱起,還沒回過神來,接着身體就墜入了一個更炙熱的所在。

皇帝發現自己被扔進了浴桶中。

“鐘離,你……”皇帝趕緊在浴桶中穩住身體,伸手撥開臉上濕漉漉的頭發。

後背靠上了一片結實寬闊的胸膛,鐘離不知何時脫了衣物,也坐進了浴桶當中。皇帝剛想責備他,卻感覺鐘離的手正順着自己的身體往下游去。

“鑒安……”

斷斷續續的喘息和呻吟越來越多地從皇帝的唇間溢出,鐘離賣力地撫慰皇帝的前端,唇齒或吮或吸,在皇帝的脖頸啃齧。

皇帝的表情不知是痛苦還是愉快,在釋放的瞬間,皇帝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鐘離似乎看見有水珠劃下皇帝的面龐。

“淮昌……”

誘惑的水聲之中,皇帝的聲音像是氤氲在這水汽裏,如夢似幻。

皇帝似乎在顫抖,白皙的背繃得緊緊的,臉埋在自己的雙膝上。

打濕了的發絲飄在水中,像暈在水中的墨水。

鐘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伸手環住皇帝的身體,靜待他平靜下來。

燭火安靜地燃着,時而随風輕晃,映得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時明時暗。

屋內只聞嘀嗒的水聲,和兩人不一的呼吸聲。

水逐漸涼下去的時候,皇帝道:“對不起。”

鐘離更緊地抱住他,道:“是我對不起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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