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驚
十月半,秋雨連綿。
廊下的芭蕉被雨水沖刷的光潔鮮亮,映着屋內透出的燭光,像是翡玉雕琢而成。
一位衣着樸素的婦人自廊下緩緩走過,她後面跟着個丫鬟,捧着紅漆食盒,主仆二人在書房門前停下,婦人擡手以指輕扣門扉道:
“老爺,該喝藥了。”
“咳咳...進來吧,咳...”
婦人并丫鬟推門而入,裹進一陣寒氣,屋內那人又斷斷續續的咳了起來。
這是間布置簡單的書房,窗前置一桌一椅,擺着文房四寶。四面牆上除了南面挂有一把墜着穗子的寶劍,其餘皆是雪白。屋角立着個博古架,但上面一件古董皆無,擺的全是紙頁發黃的書籍。
婦人從食盒中端出一碗顏色濃黑的湯藥,放在書案一腳,她憂心忡忡的望向坐在書案後那個臉色憔悴的男人,他看上去五十多歲,瘦弱不堪,咳嗽不止。時節尚未入冬,可這男人卻披着棉氅,腳邊還籠着個火盆。
“把藥放下吧,你早些休息,我弄完這些便回去,你不用等我。”男人的肺裏似乎有個風箱一般,說起話來喘息艱難。
“老爺,藥還是趁熱喝的好,這天氣,你的身子可再經不起折騰了。”婦人重新又将藥碗端起往他手邊遞了遞。
“好了好了,你莫要擔心,”男人無奈只得放下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又将空碗遞還給婦人,還輕輕按了按她的手背,“快回去吧,夜裏濕冷,你過來也不加件衣服,要是你再病倒了,誰還來伺候我這老頭子啊。”
婦人聞言苦笑一聲,轉身将空碗交予丫鬟,又回身走到書案後,幫男人緊了緊棉氅的領口:
“別太晚了,我等你過來。”
男人目送婦人和丫鬟掩門而去,複又展紙潤筆,可剛寫幾個字就突然爆出一陣搜心抖肺的咳嗽,半個身子伏在案上抖的像秋風中枝頭的枯葉。待好容易平複下來,男人赫然發現面前純白的紙頁上濺着斑斑血跡。
随着一聲輕嘆,男人揉起被弄污的紙丢掉,重又取過一張新紙鋪好,待執筆的手抖得不那麽厲害了,才終于落下一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男人又咳了一回,只是這次他小心的用帕子掩住口鼻,待氣息平定,未再多看帕上的血跡一眼,繼續伏案書寫。
雨夜風疾,夜枭哀鳴。那男人終于寫好了最後一筆,正将寫滿字的紙托在燭火前仔細校勘之際,忽聽得屋頂上瓦片輕響,書案後面那扇本應是扣上的窗子此時悄然打開,一陣寒風吹來,燭火一晃,明滅之間,一個纖細的人影揉身入內,一柄涼薄的匕首已抵在了男人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