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舊事

“我母親的娘家是越州富甲一方的商人，她是家中獨生女兒，本應風光嫁入門當戶對，殷實富足的人家當少奶奶，但卻因緣際會與一個闖蕩江湖的年輕少俠私定了終身，那個年輕人答應她，待回家禀過父母就來娶她，可這一片真心卻被有心之人利用。

我娘那時被養在深閨，只知盛雲山莊前來求親，卻不知來的不是她芳心暗許的二公子程雲，而是野心勃勃的大公子程風。陳家雖覺事出突然，但一面懾于盛雲山莊在武林上的威名，一面與山莊結親也有助于他們生意的開展，所以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正當懷春少女思念着情郎，為自己準備嫁衣裳的時候，憔悴不堪的程雲來找她道出了實情，原來盛雲山莊早就是外強中幹，一直以來不過是拆東牆補西牆強撐門面罷了，程風圖謀陳家財力，以期重振山莊，從老莊主那裏得到莊主之位。

程雲得知此事後，激怒之下與程風大打出手，卻因氣憤難平致使真氣逆行受了很重的內傷，雖勉強保住性命，但十餘年的武功根底毀于一旦，從此武學一途再難精進。他在萬念俱灰之下想要與我娘私奔，可那時候我娘已經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身子弱，受不得颠簸，也無法割舍父母親情，最終，我娘為了腹中骨肉還是嫁進了程家。

于是程風成了我的父親，而我的親生父親卻成為了我的叔父。我叔父他終身未娶，我娘直到他過世才将我的身世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年陪在我身邊，教我學文習武，總是耐心待我，鼓勵我的那個人，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娘給我看了一封他的書信，那是他将要離家外出辦事時匆匆寫就的，信上說要讓我們母子小心程風，說他對我們已經動了殺機。叔父遇刺身亡的消息一經傳回，我娘就病倒了，葬禮過後，她偷了秘籍交給我，讓我逃出山莊，她說只要我把秘籍藏好，程風就不敢對我們母子下手，可就在我離開山莊的那夜，我娘為了救我被程風殺死。我拼死逃出來，那時候就藏在這個假山的山洞裏，小時候叔父經常帶我來這練劍，這個地方只有我和他知道。

後來得人助力，我隐姓埋名進了衛所，冷靜下來的時候我會想，其實我娘在我叔父過世之後便已動了輕生之念，在我的印象中，她在山莊長年深居簡出，除了身邊的一個陪嫁嬷嬷和我之外幾乎誰也不見，跟我叔父在山莊內更是幾乎未曾謀面，我猜她也許是恨透了這個負了她的人，但卻還深深愛着他，所以在他死後也不願獨活。

後來我燒了那本劍譜，也不再想着要去殺了程風報仇，盡管是因為他的貪婪才造就今天這幅局面，但他畢竟是我叫了十七年父親的人，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想再插手糾纏，人生苦短，受困于身份地位而讓自己活的不自在實在是大大的浪費，如今的我只希望能有壺好酒，一彎月亮，一個好姑娘，”

成歡說着，突然轉向明滅，傾身向下俯視着她，嘴唇貼上她的面頰柔聲道：

“都能永遠陪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