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寧硯的手機常年靜音,連震動也不開,這是作為一位學渣的基本素養。
再者他也沒梁凱禹的手機號——說來确實好笑,他倆無論什麽號都沒加。
對于梁凱禹有杜昆明手機號這件事情,寧硯完全不知道,他一直覺得身為他的發小該和他統一戰線才是!
兩人并肩站在門口,把出口擋得嚴嚴實,梁凱禹竟然比杜昆明還要高,寧硯把頭扭過去,簡直無語。
後來在路上,杜昆明在他耳邊拼命小聲解釋:“我推了,沒推掉他,他說你不接電話,寧叔叔快急瘋了,我就告訴他你在這,不用擔心,誰知道他直接來了!”
寧硯推他:“別哔哔了,滾滾滾。”
杜昆明對他沒脾氣,任他推,梁凱禹在兩人前邊走着,韓書宣和那個小男生在他們身後,五人浩浩蕩蕩,幸虧是在晚上,路上沒多少行人。
路邊停着寧家的車,一行人站定,梁凱禹先看向韓書宣二人,問道:“需要送你們回家嗎?”
韓書宣臉上淚痕斑駁,下意識看了眼寧硯。
寧硯頭也不回,直接開門上車。梁凱禹笑了笑——他有副迷人的好皮囊,冷臉時叫人不敢招惹,笑時卻溫文爾雅,因此韓書宣漸漸鎮定下來,低頭道:“謝謝,不用了。”
“好。”梁凱禹不多讓,目光在她身後的男生身上停留片刻,旋即又轉開。
三人都在車上,杜昆明暈車,坐在了副駕駛,梁凱禹開車,寧硯打上車後就看着窗外,誰也沒理。一時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無人說話。
杜昆明比兩人先到家,下車後,車裏就剩寧硯和梁凱禹,車頭的燈光并沒有分多少給車內,他們的視線大部分被黑暗吞噬,留給彼此朦胧的側影,光影交錯間,寧家也到了。
梁凱禹卻沒開進去,把車停路邊,目光停在後視鏡,那裏映出寧硯雪白的下巴。
“既然是誤會,怎麽不解釋?”他問。
寧硯惱怒于他多管閑事,陰陽怪氣道:“我為什麽要解釋?解釋了他就會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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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解釋,他怎麽聽?”梁凱禹微頓,“提前告訴你一聲,寧叔叔生了不小的氣。”
其實不說寧硯也能猜到,畢竟惹得梁凱禹親自來找他,想必家裏已經兵荒馬亂。他煩躁至極,手拖住腮,揪了揪耳垂,把白生生的肉掐成粉紅。
梁凱禹收回目光,重新打火,車燈再次亮起,寧家近在眼前,保衛替他們開了門。
出乎寧硯的意料,他到時,寧善興已經不在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的只有方婧詩,她看見兩人,露出個溫柔的笑容,嗓音有些低啞:“回來了?”
寧硯往前一邁,幾乎有些恍惚,梁凱禹比他先過去,他很快意識到——這個笑容沒有他的份。
“回來就去休息吧,”方婧詩摸了摸梁凱禹的臉,又看向寧硯,“你爸爸去處理一些事情,今晚不回家了,去睡覺吧。”
寧硯一直知道方婧詩是個很好的女人,作為繼母也完全合格。只是她不是寧硯的親生母親,也有視若珍寶的兒子,注定了兩人要疏遠生分。生活不是電視劇,沒有那麽多苦盡甘來,沒有多少人肯将繼子視若己出。
他點點頭,視線掃過樓梯口,突然一頓,那裏有塊瓷器碎片。
方婧詩嘆氣:“小柳沒打掃幹淨,我讓她去睡覺了,你倆上去,我過會兒收拾。”
“一點碎片而已,撿起來就是。”梁凱禹彎腰将瓷片拿在手中,回身看寧硯,沉着道,“上去?”
短短兩天,兩人的對話似乎已經突破了過去九年的總和。
兩人一同回了房間,站在各自的房前,寧硯知道梁凱禹有話要說,故意等着,果然片刻後,梁凱禹把瓷片遞給他,問:“如果今天不是我去找你,你真要那麽對那個女孩子?”
寧硯高擡下巴,快速道:“是。”
梁凱禹又接着問:“你還要去報複那個女孩嗎?”
寧硯只說:“我不是聖母。”
梁凱禹問完後點點頭,似乎沒有什麽要說的了。寧硯手握着瓷片,有些疑惑,更多是不馴,“你要阻止我嗎?”
本以為梁凱禹會勸解他,可是他沒有,目光掃過他合攏的手掌,淡道:“我管不着你。”
預想中的訓誡、說教通通沒有,寧硯一怔,梁凱禹卻已經回房了。身後走廊空曠安靜,橘黃色的燈光将這條不長不短的路照的溫馨明亮,陽臺上有風對流而過,他低頭看手心,半垂眼眸。
寧善興一連三天未歸家。
甚至到了星期三,早晨餐桌上也沒有寧善興的影子。倒是梁凱禹還在家待着,也不知道他的創業路上是不是遭遇了什麽不順,在家感受溫柔母親的撫慰。
寧硯悠悠然吃過飯後,不慌不忙地上車去學校,這幾天寧家上下都知道他心情好。
司機也難得敢打趣他問:“最近是遇上什麽好事了?”
司機不經常進寧家,自然沒聽說寧家傭人背地裏的讨論,說是寧總不在家,樂壞了寧小少爺,正所謂不知者無畏,如若他知道,肯定不會再問。
幸而寧小少爺并非真的大逆不道,他一笑:“整了個得罪過我的同學,聽說她今天就退學了,以後不用再看見她,這算是好事吧?”
這好像也沒好到哪裏去,司機捏了把汗。
寧家小少爺高傲跋扈,還是個另類的窩裏橫,寧家上下無人不曉他威名,學校裏卻鮮少有人知道他脾氣不好——這跟他把火力全集中在杜昆明身上有關,旁人他是懶得搭理的。
但不搭理并不代表不敢收拾,他記仇,一次反擊不成就有無數次。
那天沒收拾成韓書宣,後來開學他就貼了韓書宣的“大字報”,他把韓書宣的開房記錄、賓館的監控記錄統統印了彩印,貼在了四中每一塊告示欄,包括好學生展示欄、校領導展示欄、與學校名人事跡展示欄,但凡有玻璃櫃,他都雇人貼滿了。
彩印上印着韓書宣和那男生的臉,雖不是很清晰,但認清不是寧硯足矣。
當天自然又是引起學校的軒然大波,老師們頭疼不已,再次訓話、請家長一條龍伺候,也終于能将寧硯這個“當事人”請進辦公室。
用了半節課的時間,寧硯先從辦公室出來,随後跟着垂頭喪氣的韓書宣一家。
下課後,整個學校都為這件事沸騰了一把,誰也想不到,平時恹恹的上課只知道睡覺的寧小少爺,一搞事就搞這麽大,簡直是個惹不起的活祖宗。
當天韓書宣被家長帶走休學,隔天傳出退學消息。
而寧硯解決完人後,繼續無波無瀾的在課上睡覺。
周三又是一整天,寧善興還是沒回家——在此之後的一整個工作日,寧善興都未露面,不過他隔三差五就出差,回不回家都沒差,反觀在家時惹得許多人不自在,倒是諷刺。
到周末,藍莓的骨灰已經在寧硯房間裏放了一星期,他決定要給藍莓去看看墓地,寵物醫院有給墓地地址,很偏僻的一個地方,偏僻到開車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寧硯聯系了司機,抱着骨灰盒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寵物墓地不比人便宜多少,寧硯刷卡的時候沒刷上,打電話一查才知道卡裏錢不夠了,頓時有些尴尬。
寧善興一月就給他兩萬塊錢,多了沒有,平時買買鞋買買衣服,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加上整韓書宣,沒錢簡直再正常不過。
于是他又抱着藍莓骨灰回家了,路上側眸看窗戶,想怎麽跟寧善興開口要錢。
下午劉轶上門給他補課,寧硯早早擺好了本子等着,若不是劉轶早見識過他的惡魔尾巴,還真能被他乖巧的模樣給唬住。
堪比鴻門宴。
劉轶似乎喝了酒,靠近寧硯時一股酒味,寧硯皺了皺眉,看臉色有點想罵人,不過憋回去了,他焦躁地摁了摁圓珠筆,說:“今天學什麽?”
劉轶盯着他,無意識舔了舔嘴,斯文的臉上露出個笑容:“昨天給你布置的卷子做完了嗎?”
打寧善興把他招家裏起,他就天天來寧家給寧硯補課,兩人接觸了好幾天,他知道寧硯不會做。
果然,寧硯一頓,不太自在道:“忘了。”
“上次走的時候跟你說過,你再不當回事我就要罰你了,”劉轶視線下移,盯住寧硯細白的脖頸,被酒精沖昏頭腦了似的,扶額,“你想我怎麽罰你?”
怎麽罰?罰個學生還得問意見嗎?
寧硯嬌橫地擡下巴,說:“當然是想你不罰我。”
劉轶一怔,頗為頂不住,心都快從胸腔中蹦出來了,寧硯,寧小少爺,跋扈又嬌氣,皮膚像是豆腐做的,眼睛像是水捏的,他從樓梯下仰視他,第一眼就對他起反應了。
接觸的這幾天,他痛苦又快樂。寧硯拿話刺他,他甘之如饴,可沖他撒嬌似的說話,他承受不了。
來之前他喝了酒,半瓶白的,同學宴推不開。
——本沒想這麽早下手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下手,下章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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