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寧硯勉強接受了家裏住進來個活人。
畢竟攆也攆不走,除了接受,他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他曾經也想過,如果再次和梁凱禹相遇時,兩人會是什麽樣的境況。
在他的腦海中,起碼已經有十幾次,排練過再次相見之後,梁凱禹對着他視若無睹,亦或者客氣疏離。
他從來沒想過,梁凱禹還會對他有感情。
梁凱禹相比較于他而言,好像更加的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這些年也一直沒有改變過自己的主意。
哪怕是他走了,不打算再和梁凱禹繼續下去,再次見面,梁凱禹照樣是那個愛他的梁凱禹。
對啊,是愛。
每當想起這個,寧硯哪怕是不希望他看見自己的境況,希望他能從自己的房子裏出去。
卻總會心軟,舍不得。
再次重逢,生活上的習慣是改變了許多。
不止是寧硯,哪怕是梁凱禹,也需要時間去适應。
但是不管怎麽适應,不管寧硯變了有多少,他永遠也不會走就是了。
就這樣,梁凱禹在寧硯家裏住了下來。
相處的時間多了,他對于寧硯的改變,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
從前的寧硯,哪怕是在高考之前,也都強調要勞逸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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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寧硯,從早晨起來開始,就一直待在他的電腦面前,或者是在畫架面前。
梁凱禹早晨去上班時,看見他是低着頭的樣子,等他回來,還是見寧硯低着頭。
他也更加沉默了。
兩人待在一起,以前寧硯也會找話來說,傷心的時候知道鬧脾氣,高興的時候知道笑。
可是現在的寧硯,死氣沉沉的,永遠坐在一個地方發呆。
梁凱禹時常能聽見他嘆氣。
其實寧善興的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的刑期都過去了一半。
但是寧硯一次都沒去見過他。
梁凱禹時常都會去見寧善興,也時常從寧善興的嘴裏聽到說寧硯狠心的話。
他以為,寧硯應該是恨自己的父親的。
但是看寧硯的模樣,在他的心中不存在恨,更多的是無窮無盡的低沉。
消沉,被一雙手給拽下深淵,徘徊在旋渦中的消沉。
梁凱禹才開始是觀察他,後來每次見到寧硯的這副模樣,都會直接打斷他,給他找點事情做。
寧硯才開始還挺抗拒的。
他不耐煩道:“我最讨厭刷碗了。”
“所以你天天點外賣,就是為了逃避刷碗?”梁凱禹反問他,又一本正經道,“在上個月,本市的某一外賣商家還被曝出來過衛生違規……”
寧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我刷,我刷。”
這種地方,他又沒怎麽變化。
梁凱禹總是能輕易地找到他的死穴。
從前梁凱禹讓着他,不願意為難他,如今什麽效果好用什麽。
盡管如此,兩人之間相處的狀态,也沒有回到從前。
哪怕是普通朋友分別多年,再次見面之後,也會有生疏,更何況他們的情況複雜,能和平共處在一個空間,已經十分不容易。
梁凱禹也不着急。
總歸人已經在他的面前,被他給牢牢看着,不會跑丢,寧硯只要是能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梁凱禹在寧硯家住了快半個月。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寧硯就看他上班下班,回家做飯,雖說天天出門,但是生活的毫無波瀾。
透過這些天,不難想象這些年梁凱禹是怎麽過的。
肯定是一個無聊透頂的上班族。
不過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想法。
這天梁凱禹沒有準時下班回家,而是給寧硯發了條消息,讓他自己吃。
寧硯回複了句知道了。
許是看出來了他的敷衍,緊接着,梁凱禹又警告他:不許點外賣。
寧硯又回複了句知道了。
梁凱禹又道:不許敷衍我。
寧硯回:知道了。
那邊可能是無語了,許久沒有再有新的消息,寧硯等了一會兒,覺得不會再有新消息了,站起來面對着廚房。
半個小時後,寧硯端着一碗煮成漿糊的面條出來。
他看着這一坨漿糊,實在是下不去嘴,于是決定不吃了,繼續畫畫。
只有在畫畫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有知覺,覺得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其實才開始不是這樣的。
他對畫畫有興趣,這種興趣來源于游戲的畫面,但他高考完時,已經錯過了當電競選手的黃金年齡,也試過,确實沒什麽天分。
于是他才選擇了畫畫。
選擇這一行,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沖着賺錢來的,什麽賺錢他畫什麽。
為了賺錢,他沒日沒夜的畫畫,畫着畫着,竟然還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不畫畫就不賺錢。
只要是在畫畫,他就會有錢。
坐回椅子上沒多久,寧硯接到了梁凱禹的電話。
接通之後,他才發現,電話那頭的人不是梁凱禹,而是一道陌生的聲音,問他能不能過去接人,說梁凱禹喝醉了。
梁凱禹喝醉,好像也是個陌生的場景。
在寧硯的印象中,梁凱禹永遠是清醒着的,哪怕是出去談生意,在他的公司更小、更落魄的時候,他也會讓自己盡可能的保持清醒。
寧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答應。
等到了之後,酒桌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梁凱禹談生意的地方是正兒八經的酒店,倒是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梁凱禹沒被人給攙扶着,他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眉心。
他身上穿着西裝,助理伺候在周圍,勸着他喝水,看上去就是個年輕有為的老板,成熟、精致。
寧硯愣了一下,一時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助理看見他來,如釋重負,朝着他打招呼,“您是……寧小少爺吧?”
寧硯不知道有幾百年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其實從前也沒人敢當着他的面這麽叫他,他聽到這個稱呼,又尴尬又覺得有點好笑。
助理看到他點頭,笑道:“我就知道,最近梁總天天準時上班下班,肯定是有喜事。”
寧硯清咳一聲,“這……”
“梁總已經很久沒喝這麽多過了,今天合作的老板愛喝,沒辦法才陪着喝了不少,梁總喝醉酒之後警惕心高,您記得,千萬別碰他的錢包。回去之後可以給他弄點蜂蜜水,那個解酒……”
寧硯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沒忍住道:“你是工作經驗豐富,還是梁凱……梁總他經常喝醉?”
“還有,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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