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孟以南忍不住看向他,哥哥的語氣平平,神色卻是柔和的。

人是很敏感的生物,被排擠時會很快意識到自己逐漸被孤立,那麽被溫柔以待時,也必然會感受到善意。

穆湛西會找他過來說這些話,已經展現出接納的姿态,是靠近的标志。

他在告訴孟以南,你是被這個家所歡迎的,被我歡迎的。即使不同姓氏,不同過往,我也願意向你打開門,讓你自如地靠近。

所以不用客氣。

這樣的話,以前沒人跟孟以南說過。

這樣好的人,他也從來沒有碰到過。

他看着穆湛西清俊的側顏,忍不住叫道:“哥哥。”

穆湛西應了聲。

“你真好,”孟以南認真地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緩緩說,“你比我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好。”

“是嗎?”穆湛西假裝沒有聽到那一點小小的鼻音。

“是的。”

這時孟以南已經完全忘記不打擾人學習的初衷,握着那杯蜂蜜水,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與心情,誠心誠意地誇獎道:“而且你做飯也比別人好吃。”

“個子也比同學都高。”

“學習也比他們好。”

“長得也比他們帥。”

停頓了一下,他接着說:“家裏也比他們有錢。”

穆湛西轉過頭,這次是徹底放棄了寫題,靠在椅背上說:“還有呢?”

“還有,”孟以南想了一下,兩手碰了碰杯壁,“蜂蜜水也比別人沖的好喝。”

穆湛西終于笑起來,頰邊露出小小的笑窩。

孟以南立馬補充:“笑起來也比別人好看。”

似乎終于受不了,穆湛西輕聲打斷他:“好了,別說了。”

孟以南卻以為他當自己說笑,認為想法沒有傳達出去,但實際上每句話都是出自真心。于是再次總結:“真的,哥哥,你超好。”

經常封閉自己的人有時會表現出強大的傾訴欲,孟以南不傾訴什麽內容,但無法控制感動,急于将這樣的情緒反饋給穆湛西看。

如果有尾巴,怕是已經搖到要起飛。

就算是穆湛西那樣擅長做出冷淡神色的人,也很難在面對這份單純、不慘任何雜質的示好時保持波瀾不驚。不過他也沒有喜形于色,只是問:“你認識的人多嗎?”

孟以南想了想,很肯定地說:“多。”

但實際上孟以南認識的人并不多,他自動把“認識”翻譯成“見過”,因為只有這樣,才足以比較出穆湛西的好。

“那好吧,”穆湛西難得用溫和的語氣,接受了孟以南的諸多誇獎,他說,“謝謝。”

孟以南看着他,依舊用認真的神情:“不用謝。”

孟以南确實很少跟人來往,保持距離感時會保持得很徹底,避免與人交集,拒絕主動靠近,但一旦打破這層社交圍牆,就會發現他實在是很單純。

不過也只有單純的小孩,會因為一兩句話就紅了眼眶,然後努力把眼淚眨回去,說一些可愛到不行的話來掩飾自己情緒的波動。

他說穆湛西真好的時候,就已經快要掉眼淚了。

于是穆湛西再次被他逗笑,伸手在他頭上揉了揉,把随意紮起來的頭發揉得有些亂。

有時候,好事會接連而至。

在跟穆湛西的關系更近一步後,沒有幾分鐘,孟以南又交到一個新的朋友。

他咬着皮筋攏頭發重新紮小辮,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鑒于剛才手機震動給他帶來了不錯的消息,所以這一次孟以南沒有像往常一樣忽略,而是一邊說着好像收到新消息,一邊快速綁好頭發,拿起了手機。

還是社交軟件,有人加他好友。

孟以南點開“新的朋友”,看到一個名叫“糖多多”、用着錦鯉頭像的人在申請頁面說:是我是我是我,孟小南我加你了!快通過一下!

申請了兩次,都是一樣的話,并沒有說他是誰。

孟以南點開這個人的界面和朋友圈,放眼望去大多是白色薩摩耶狗狗的照片,文字也都是心情和天氣,因此依舊無法确定其身份。

“誰?”穆湛西在一旁問他。

“不知道……”孟以南猶豫着要不要回複問一下是誰,但對方興致高昂地說着“是我是我”,顯然認識孟以南,也默認孟以南認識他,這麽問就難免有些傷感情,“他也沒說他是誰。”

穆湛西問:“不認識?”

“但他可能認識我,”孟以南茫然地擡頭,“他叫我孟小南。”

穆湛西聽後想了想:“那應該是付運。”

“付運?”孟以南并不記得對方今天有這麽叫過自己,但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第二個會來加好友的人選。

“他是付小運。”穆湛西說完,見孟以南眨巴着眼睛看自己,又說,“唐令誼總這麽叫他。”

“那是誰?”孟以南問完便想起來了,也是穆湛西的朋友,另一個Alpha。之前他們也提起過。

與其說提起,不如說今天吃飯本就是要叫唐令誼的,但是最後莫名其妙變成了小馮。

想到這,孟以南便問:“咱們走了之後,曹溪成會不會生氣啊?”

穆湛西看他一眼:“為什麽?”

“因為……”孟以南想了想,卻不知道要因為什麽。

在他看來,去朋友家的話,吃完飯就迅速開溜似乎不太好,雖然他此前去朋友家的經驗為零,也不了解曹溪成,但知道今天的氛圍并不愉快。

換做是他,被朋友這樣對待,心裏不會好受。

倒是穆湛西并不擔心,甚至說:“那我是不是也應該生氣?”

想想也是,曹溪成早就想好今天要帶小馮回家,多多少少是借穆湛西的名義,卻沒有提前告訴他,本就不太合适。而吃飯期間的不愉快也主要是穆湛西淪為談資所引發的,所以要說生氣,實在輪不到曹溪成。

畢竟穆湛西又沒有做錯什麽,那樣的氛圍換成任何人都不會想要接着待下去。于是孟以南不再糾結,卻想了想說:“但我怕他像上次那樣跟你生氣。”

孟以南會擔心這件事的原因,是上次自己使得穆湛西減少社交,拒絕了曹溪成的邀請,導致兩人發生不愉快的對話。

他害怕那件事是友情破裂的開端,而源頭正是自己。

不過穆湛西卻說:“不會。”

一般這種情況,第二天見面大家都會心照不宣地忽略不快,此後也不會有人再提,尤其是發小這樣的關系,跟普通朋友相處又有些區別,有十幾年相處下來養成的默契。

不過孟以南似乎并不明白,他認為感情是需要維系的,不好好打理就會變得荒蕪,于是十分擔心穆湛西被朋友抛棄。

小孩擔心的時候非常天真,又很可愛。

穆湛西逐漸被可愛打動,沒有試圖告訴孟以南每個人和不同的朋友都有不同的相處方式,曹溪成生氣并不意味着這段友好關系就會徹底結束。也不打算說曹溪成其實不會真的跟他生氣,那人還是會死皮賴臉地貼過來,穆湛西是他被長輩教訓時可靠的擋箭牌。

他只是說:“孟以南,你不會跟我生氣。”不是問句,像是很肯定,在說既定事實,實際上也需要回答。

孟以南微微睜大眼睛,不知話題為什麽會到自己身上,卻還是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才不會。”

“那就行了。”說完這句話,穆湛西就放心地重新寫題,似乎有孟以南這樣的回答就感到足夠安心,也不再需要別的朋友。

孟以南呆了片刻,不大明白這是否就是被信任的感覺,有點反應不來,之後只覺得忽然被賦予了某種神聖的使命感。

這種使命感令他精神亢奮,無法集中注意力,看了半個小時書硬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那些文字像小飛蟲一樣繞着他飛來飛去,始終無法形成具有意義的句子和段落。

不過這樣的亢奮沒有持續太久,可能花費掉一些精力,又或是蜂蜜水有一定助眠的功效,很快他就感到疲憊,懶懶地趴在書上。

等穆湛西寫好習題集擡頭,孟以南正枕着手臂趴在桌上,身體靠着床頭的被子,壓出個半包着他的柔軟小窩,以一個不大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作者有話說:

塞個定心丸嗷,本文不虐,是層層遞進的那種甜,也不會有大的波折

不足是弟弟有點小,急死(發出想速速搞雙A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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