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節
湊過來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慢騰騰翻身過去,背對他。
單荀好笑,有工夫親人,應該是少疼些了。
單荀的手一摟過去,蕭君漠就把捂在肚子上的熱水袋扔開。任單荀的手掌貼上他光裸的腹部,推挪,按揉。單荀在他肩背上吻了一圈,才将下巴放在他左肩上。
“這算不算出差工傷啊,明天請假吧。”
蕭君漠笑了一聲:“就扯淡吧你。”
單荀道:“這幾天吃香的喝辣的,遭報應了。”
蕭君漠道:“怎麽聽你像個怨婦。”
單荀也笑起來,又埋頭在他肩上輕咬一下。
“今天我也是糊塗了,你在外面吃了這麽多天,就該回來吃清淡點。”
蕭君漠握上他一只手腕,用指腹揉抹,沒說話。
兩相沉默,許久,又聽單荀道:“以後不到萬不得已別吃止痛片,喝點熱水,用熱水袋都能稍微止痛。”
蕭君漠應了一聲。
單荀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按摩他腹部的手上,揉了半晌,忽然笑了一聲。
蕭君漠道:“笑什麽。”
單荀笑道:“好像抱着老婆似的。”頓了頓,嘴邊貼到他耳朵上,“幾個月了,老婆。”
不用看也知道這人臉變得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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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蕭君漠卻沒說話,一句數落的話都沒有。
等了半天,單荀感覺不太對,叫了他一聲,他淡淡應了。
“生氣了?”他問。
蕭君漠半晌不吭聲。
單荀就這麽等着,手上的按摩也沒停下來。直到聽見他沉聲道:“我沒想要孩子。”頓了頓,“你好像一直覺得我想要,真沒有,之前想過形婚,只是考慮到對外的交代。我不喜歡孩子。”
原來是還記着吵架時候他說過的話。
單荀心裏暖得一塌糊塗。卻說不出什麽話來,只在他脖頸上一連落下幾個吻,說了聲知道了。
至少現在,如果蕭君漠父母要跟他拔河,他還不會輸。至少現在。
說是兩天,的确也就待了兩天,人又上了航班。
單荀索性白天悶頭寫稿,家裏給他弄得烏煙瘴氣,随處可見的煙頭、煙灰和泡面盒子,思緒不順就打游戲,這麽悶了幾天,被寫手朋友叫出去聚餐時候,把一桌人吓了一跳。有個年紀大些的給他分析養生,還邪笑道:“淩晨一兩點還不睡,傷的可是腎。”
單荀也跟着笑,他這副樣子,還真有點像腎虧。
蕭君漠父母也是第一次去江南一帶,一家人白天都往附近旅游景點跑,有時候忙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有空和他煲電話。檔期比他出差那幾天還緊,單荀聽他說話有點精神不集中,也不忍再累他,三言兩語便催他睡覺,有時候說得久一點,對面直接沒聲——睡着了。
某天掐了電話,也沒心思再登游戲,去廚房煮了碗面填飽肚子,再回客廳找了個電視劇看。他對電視劇的熱情遠不及蕭君漠那麽高,其實他很少看連續劇,也是在碰到蕭君漠以後,才逐漸跟着他看起來,好的壞的都看。現在客廳裏空牢牢的,女主人公悲痛的控訴獨白也顯得幹巴巴的,怎麽聽怎麽假。他關了電視,坐在沙發上發呆。
回神以後再看時間,已經淩晨了。
伸手抹了把臉,他掏出手機,給母親發了條短信。
[媽,睡了麽?]
等了一刻鐘,手機還是靜悄悄的。也不意外,許佳瀾一般十點就休息,最晚也不會超過十二點。收起手機,他熄掉客廳的燈,回了卧室。
許佳瀾的電話回得很早,單荀懶覺也沒能睡成,直接被手機鈴音吵醒。睡眠不足的人難免有點脾氣,他摸了手機來準備把來電挂斷,一看來電顯示,趕快收了手,打了個哈欠,稍微醒神,按下接聽。
“怎麽那麽晚還沒睡?”
許佳瀾一來就帶着些責備語氣。
卧室沒拉窗簾,陽光穿透玻璃,直接刺到他眼睛上,有點難受。他沒翻身,逆着光去看,見灰藍色的襯布上挂了只光球,周圍稀稀疏疏幾縷枯筆拉出的白線,色調陳舊,有點髒兮兮的。又是個大晴天,只是秋意已經濃了。
間隔幾秒,單荀才含笑回答:“忙稿子。”
稿子是永恒的擋箭牌,這招在秦睿那裏已經失效,不過在父母這邊,好像還有很長的使用期。
果然許佳瀾沒有懷疑,只道:“蕭先生也不勸你?”
也是責怪,但味道與剛才不同了。
單荀忙道:“他不在,出差去了。”
許佳瀾道:“寫作這種事,有充足的精力寫出的東西才是好的,你這樣趕工,任務完成,但身體垮了,作品質量出問題,不是得不償失麽?”
感覺母親要就寫作展開長篇大論了,單荀忙笑着打斷:“明白了,謹遵教誨。”
許佳瀾不大高興地收了話題,“那麽晚給我消息,有什麽事?”
單荀道:“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打算就這兩天退休對吧?我想在這邊留意一套房子,到時候你們過來住。”
停頓時間有點長,連單荀都有些緊張起來。
許久,才聽許佳瀾道:“我後年退。但你爸沒這個意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單荀道:“房子早買比晚買好,等你們都退了,直接過來,我也方便照應。”
許佳瀾一時沒說話。聽筒裏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響,摩擦地板的聲音,尖銳的,直接刮到心口上。
“你也知道的,你爸想在這邊養老。”許佳瀾道。
意思很明确了。
單荀安靜了很久,許佳瀾叫了他幾聲,聽不到動靜,有點急了,又連續教了幾次,他才應了一聲。
“房子的事先別考慮了。”
“和我們一起生活很難麽?”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許佳瀾愣了。
單荀幾乎沒有頂撞過她。
兩邊都似乎摒了一口氣。半晌,許佳瀾将氣慢慢嘆出來,“你應該聽話點,荀荀。”
連小名都叫出來了,他有點想笑,她連叫他小名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單荀眼睛有點酸,索性把憋了一肚子的話全倒出來了。
“我心疼你們,你們又有沒有好好心疼過我?”
“我們已經不幹涉你結婚的事。”許佳瀾語氣略微轉冷,“單荀,人要明事理,摸着良心說話。這些年我什麽都寵着你,你和你爸鬧,我想盡了辦法調和。你不結婚,我拉下臉受他的氣也和他去協商了。你找了個商場上的,我們客客氣氣待他。你想追求你喜歡的生活,我們讓你去追。到頭來,你問我這種話?”
眼睛有點濕,又伸手抹了幹淨,鼻子一陣發堵。
“對,你們什麽都遷就我,就是不願意跟一個找了男人的兒子生活。”
“我們給過你選擇,你可以結婚,把外部疑慮解決。”
“所以還是面子問題?”
許佳瀾沉默。
單荀等了很久,她還是沒出聲,他便把電話挂了。
好久都沒回過神來——他竟然和母親說了那些話。想了這麽久,他還是說了。
他翻了個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心裏空牢牢的。
其實他也明白父母的好,正是因為明白,才心疼,才想回報,盡管他們之間一直有跨不過去的鴻溝。他們自私,但好歹還盡着做父母的責任。但他們太理性了,有時候簡直将感情放到理智之後,用一種很矛盾的方式表達對他的愛。他只覺得冷。上次回家他就清楚,他們并不喜歡蕭君漠,但能做到那個地步,已經是由着他的意了。所以在蕭君漠提出建議後,他才真的敢去想,也許他們真的願意低頭。
他高估了這對感情破裂就想連結晶也一起扔掉的夫妻。在他們眼裏,兒子重要,但比之重要的,還有更多。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着的,再醒來已經傍晚。窗外是鉛筆畫似的灰色調,天邊已經不見霞光。空氣有些粘稠,感覺鼻子不太暢通,應該有些感冒了。摸了手機看時間,電池條成了紅色,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蘇枳。睡得太熟了,居然沒聽到。
起床穿着拖鞋去客廳翻了感冒藥吞下,又給蘇枳回撥電話。
接通很快。
“什麽事?”
“下午幹嗎呢,都不接電話。”蘇枳那邊很安靜。
單荀道:“睡覺,昨晚上熬得狠了。”
蘇枳笑道:“那現在是精神不錯了?”
單荀道:“可以這麽說。”
蘇枳道:“去喝幾杯?剛忙完一筆單子,好久沒做過了。你也很久沒找人了吧?”
是約他到gay吧找樂子去。
單荀去了衛生間,對着鏡子打量自己,眼窩有點深,下巴上冒出些胡茬。拿了剃須刀,也沒動手,靠着浴室牆壁,對蘇枳道:“你去吧,我有伴了。”
那邊安靜了十多秒。
緊接着是一串笑聲:“交往了?”頓了頓,“上次提的那個?真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