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院子買好收拾好,豆腐鋪的生意又擴大了不少,柱子也帶了一個叫石頭一個叫強子的少年在幹活,驢也又添了兩頭。苗三娘并沒有像馮青霜所說的兩頭跑,而她們的院子也只有外頭的一進拿來做豆腐,裏頭的一進,還是保持着清淨。

二丫幾個丫頭對做豆腐已經十分熟練,并不需要苗三娘時刻盯着,苗三娘只需要調制好鹵水,而豆腐一放進模具,石頭就會運到豆腐鋪那兒存放着,這般一來,這邊的院子也不會擠得放不下,豆腐也不會在運輸的途中破碎。

二丫是在鋪子那邊做豆腐的,馮青霜送鹵水過去的時候會在院子裏轉一轉,問二丫需不需要再叫個人,其實二丫這邊需要做的豆腐少,就是早上一會兒的豆漿量也不少,二丫只搖頭:“也忙得過來,還是春望和白翠那兒活重些,豆腐大豆靠她們倆做。”

“我下個月再看看,若是酒樓飯館要的更多了,我便再找個人幫忙,馮嬸那兒倒是忙得過來。”馮青霜點着頭,豆腐鋪的生意主要靠同酒樓飯館的合作,單靠豆腐鋪賣出去的,倒也沒這般忙。豆腐鋪和友佳酒樓合作得好,如今友佳酒樓的豆腐都是從她們豆腐鋪定的,而有幾家小酒樓和飯館,也主動找上門來,要同她們合作。是故,她們店鋪門前瞧着還好,兩個院子裏忙得不可開交。

苗三娘倒是閑下來了,她聽馮青霜的,只負責調制鹵水和管鋪子的賬本。原先她是不大同意的,只覺得自己這般好似有些偷懶,還不如少聘一個人呢,馮青霜自己倒是兩頭跑着幫忙,她看着心疼。馮青霜卻是有理有據:“你是咱家唯一一個識字的,你不記賬,你指望着我記賬嗎?這錢是掙回來了,若是我們賬目理不清,可就白忙活了。”

苗三娘就這樣,在屋子裏調制鹵水,記賬,等馮青霜回家。

馮青霜從鋪子裏出來,打算回馮莊看看,她打算去找村長談談,村裏願意種豆子的人家,她都願意收豆子,同時還得再買上幾畝地,再請人幫忙種豆子,這人也得讓村長幫忙物色。

馮青霜提着一壺酒走在路上,看見一個老人在路邊走得極為緩慢,馮青霜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這人她并不認識,不是馮莊的人。馮青霜想了想,走了過去:“老人家,您這是去馮莊嗎?”

那老人轉過頭來,似是沒聽清:“啊?我這是去哪兒?”

馮青霜又重複了一遍:“前邊兒是馮莊,您是去馮莊嗎?”老人停在那兒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兒,就知道要往前走。”

馮青霜也沒料到他會這般回答,只能耐着性子問道:“老人家,你是哪兒的人呀,我送您回家罷?”那老人擺擺手:“沒有家,沒有家,前面才是我的家。”

馮青霜沒聽懂,他一會兒說不知道去哪兒,一會兒說前面是他家,可馮莊并沒有這樣的老人啊。馮青霜撓了撓頭,可又不忍心扔下這個老人獨自走着,便道:“老人家,我也要往前面去,我扶着您罷。”

老人倒是沒拒絕,由馮青霜扶着往前走去。走了幾步,老人又盯着馮青霜手上提着的酒看,馮青霜注意到了老人的視線:“老人家,您是不是渴了?”

老人依舊盯着酒瓶:“是酒就渴了,不是酒就不渴。”馮青霜也不跟他計較,将手中的酒遞過去:“這是酒,您若是能喝就喝一些罷。”

老人接過酒瓶,喝了一口,皺着眉頭砸吧了一下嘴,像是有些嫌棄,馮青霜仔細觀察着他的神色,怕他的身體吃不消喝太多的酒:“老人家,這酒就給您了,我先提着,你待會兒再喝,喝太多恐怕會傷身。”

老人卻不肯,拿着酒瓶不松手:“這酒雖然難喝了些,可我都一年沒喝酒了,不介意不介意。”根本沒聽馮青霜說的話。馮青霜無奈,只能看着他又喝了幾口。這原本是送給村長的酒,方才遞給老人,便已經是送給老人了,村長那兒,她下一回再帶去也是一樣的。她并不心疼酒,只是怕老人家身體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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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青霜趕緊攔下老人又擡起的手臂,趁機将酒瓶奪了回來:“咱們先往前走,待會兒再喝。”說着又扶着老人往前走。老人也不再鬧,雖然走幾步便看一眼酒瓶,好歹還在走着。

馮青霜見他這般,只能開口轉移老人的注意:“老人家,您到這兒來是探親嗎?”老人搖頭:“我沒親可以探。你家在前面?”馮青霜點點頭:“是的,不過我如今也不住在那兒了,我在鎮上做點小買賣。”

老人嘆了口氣:“我一路不知走了多久,已經忘了自己從哪兒來,要去哪兒,只知要往前走,沒有親,沒有家,還是你更好些。”

馮青霜沒想到老人的身世這麽可憐:“那您這般走,何時才是個頭?不如先在我家住幾日歇幾日罷?”馮青霜想着,這老人無親無故,又這般年級了,若是放任他在外,恐怕死在哪個角落都無人知曉,縱是今後都住在自己這兒了,自己也不是負擔不起,總歸不能眼看着他這般。

那老人卻擺手拒絕:“你把酒給我,再給我一點銀子吃飯,便可以了。你有家要回,我有我的路要走。”

走到路口,馮青霜再想扶着他向前,那老人卻不肯向前了,只看了看一旁的山路,對着馮青霜道:“這條才是我要走的路,你就不用再扶我前行了。”馮青霜如何能放心,正要說話,老人卻攤開手心:“你給我飯錢,我過了這座山,去買些吃的。”

馮青霜想勸說幾句,可老人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她也只能放棄,拿出幾粒碎銀,交給老人:“我身上的錢就只有這些了,你過了山,遇到什麽人家,盡管去要些吃的,實在不肯的便買一些。”

那老人收了錢,接過馮青霜手上的酒,又打開酒瓶喝了一口,馮青霜嘆了口氣,轉身要走,那老人攔住了她:“等等,我不白拿你東西。”馮青霜勸慰道:“老人家,你放心罷,我家不是什麽困難的人家,這點銀子不算什麽,你放心拿着花罷。”

那老人也不管她說的話,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來,遞給馮青霜:“這裏有一顆丹藥,我也忘了什麽用途,但你盡管放心,絕不是害人的,不說包治百病,但總歸有什麽好處的。”

馮青霜不肯接,老人便将瓷瓶塞進她的手裏,轉身向山上走去。

又沒了酒又沒了銀子的馮青霜,也去不成村長家了,只能先回家,改日再去拜訪。回到家,苗三娘問她:“和村長談妥了?”

馮青霜搖頭,将路上遇見的事告訴了苗三娘:“只能明日再去拜訪了。”苗三娘皺起眉,伸着細長的手指,戳了戳馮青霜的腦袋:“你呀,準是被人騙了。”

馮青霜将那個瓷瓶拿出來,遞給苗三娘:“那老人不是騙我的,雖然說話行事捉摸不透,但不是騙子。”苗三娘無奈地打開瓷瓶,将那粒藥丸倒在手心,看了看,沒什麽稀奇的,笑道:“錢花了便花了罷,你只是要小心些,我怕你太善良,會受到傷害。”

苗三娘确實不心疼錢,她也知曉馮青霜的性子,瞧見那般的情景,縱是有自己跟在邊上勸,也勸不住她想上前幫忙的心,她攔不住她的善良,也不想攔,可也怕她會因此被人利用,便總要提醒幾句。

馮青霜接過苗三娘遞來的瓷瓶,将瓷瓶放在櫃子裏:“我知道人心險惡,我會小心的。”

苗三娘聽她明白,便點頭,又拿出一點碎銀,放進馮青霜的荷包裏,放進馮青霜的衣襟裏:“花完了問我要。”馮青霜點點頭,按住她的手,去親她的額頭,苗三娘被親了一下,笑得開心,也擡頭去親她。

馮青霜摟着苗三娘的腰,正想要就勢親熱一會兒,苗三娘輕輕推開她:“馬上就要吃飯了,先吃飯。”馮青霜撒開手就往外跑:“我去看看飯熟了沒。”苗三娘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麽還越來越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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