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徹底黑了,一群混混舉着火把将阿蘿他們半圍住。

阿蘿雖怕得要死,卻也不想連累無辜。依依不舍地摸摸小灰後,把它塞給了淩禦寒,還小聲囑咐他,趁亂快跑。

他們處的位置兩側都是林子,若是借着天黑,她再前面擋一會兒,想逃還是有機會的。

阿蘿覺得自己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只能暗暗祈禱他們能跑掉了。

沒等淩禦寒開口,阿蘿就背過身去,還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襟,示意他快走。

“你們想劫財的人是我,那我過去。”

“喲,聽你這意思,是想一個人扛了。”最前面的狗小弟讪笑,又哈着腰對着狗老大說,“大哥,他還想逞英雄呢。”

“一個人扛又怎樣,你們找的不就是我嗎?”阿蘿現在哆嗦着為淩禦寒争取逃跑的機會,可身後的人像石頭似的,一動不動,急死她了。

可無論她怎麽暗示,後面的人依舊牢牢地站那不動。

狗小弟随口一呸,不屑地看着硬撐着的阿蘿,“就你還想我大哥談條件?”

顯然狗老大也沒耐心耗着了,“別廢話了,兩個都給我綁了帶回去。還有那狼狗,打死回去炖湯。”

“好咧!”終于盼來了狗老大的發話,一群人便徹底地圍上了兩人一狗,拿繩子的拿繩子,舉棍子的舉棍子,準備動手拿下他們。

“不,不行!”阿蘿伸出雙臂,戰戰兢兢地擋在淩禦寒前面,“你們不能牽扯無辜。”

阿蘿的這行為,再次引起讪笑,笑她自不量力。

而身後的淩禦寒則微微低頭,看着那個嬌弱卻堅強的背影。這不是他頭一次被人護着,但卻是頭一回被認識不到兩個時辰的女人護着,還是那種拼了命的保護,這感覺很怪異。

小時候頑皮,父皇要打他時,也曾有人護着。可半夢半醒間,他知曉某些事後,那份依賴早已湮滅。剩下的只有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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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吓得哆嗦了,還要硬挺着擋在他前面,淩禦寒心裏莫名地有點溫,又有點癢。隐隐約約覺得她确實不一樣,可哪裏不一樣,他說不好。

眼看着那群人靠近了,他再次從背後看到了她恐懼,捏着衣裳的手在抖,話音裏都帶着顫,淩禦寒下意識就把人拉到身後。

“你……”突然被拉回去的阿蘿懵了,他又打不過那些人,幹嘛不跑?

“抱好它。”淩禦寒把小灰塞回她懷裏,想安撫她幾句,可皺着眉頭卻不知說什麽。

“可是……”阿蘿想說什麽,可看到高大的身影擋住前方的火光,頓時覺得沒那麽怕了,卻說不出話來。

淩禦寒看着她欲言又止,輕聲道,“沒事,你先跑到看不到的地方躲着。”

雖然他此時不宜動武,但護個女人,還是能做到也必須做到的。

他本就不是那種遇事縮手縮腳的孬種,他連那些暗鬥都不在乎,何況這群市井地痞。

“就你們倆這樣的,不用争,誰也跑不了。”那個狗大哥看着他們仿佛就像看着自己盤子裏的菜葉子,嫌棄不夠塞牙縫似的。“雖然你沒他的細皮嫩肉,但扔到館子裏,照樣能賣個好價錢。”

“是嗎?”淩禦寒身上散發這一股子冷氣,狗老大一夥人仗勢欺人、作威作福已久,自然而然忽視了,可阿蘿沒有。背着火光,眼前高挺的脊背似乎緊繃了,呼吸也越發深沉了,阿蘿摸着自己的胳膊,陣陣發涼。

“當然是,也不看看你們在誰的地界上,也不打聽打聽爺是誰。”他敢在此地開黑店,自然是有人罩着的。

“誰?”淩禦寒倒是有興趣聽聽,敢在京都不遠處開黑店的,到底是誰在撐腰。

狗老大提起頭上的大哥,驕傲地豎起了拇指,“爺的大哥就是這翠栾山安家寨的大哥,道上誰不知曉。”

淩禦寒早就聽聞,往來商客在此處被劫,只是沒想到猖獗至此,竟敢占山為王,為非作歹。

若是之前他還可以亮出身份,直接找地方官鎮壓寇匪,可如今還不是暴露的時候,暫且留他們幾日。

“小子,那就別掙紮了,乖乖過來綁上,還能免去些皮肉苦。”狗大哥看着淩禦寒半天沒吭聲,以為他怕了,揮揮手讓身後的小弟上前綁人。

十二三個混混一湧而上,三兩個撲向傅莳蘿,其餘人沖向淩禦寒。

而淩禦寒突然伸手奪了其中一個人手中的棒子,開始反擊。可是敵衆我寡,淩禦寒就算出手快,并不能把所有人攔在前面,還是有兩個趁機竄到了身後,去抓阿蘿的。

阿蘿一邊後退,一邊甩着包袱砸人。雖說淩禦寒讓她先跑,可她不能不講道義。

她心一橫,大不了一塊死。

想通的阿蘿便不再單純後退,而是甩開包袱,對着那兩個尖嘴猴腮的人狠勁砸過去。朝她來的人少,解決了沒準還能去幫忙。

不止阿蘿拼了,就連她懷裏的小灰也跳了下去,沖着混混龇牙咧嘴地咬着。可小灰太小,上前一步就被人踢了回來。

而阿蘿只能閉着眼睛毫無章法地狂甩,雖說甩三下能打中一下,但還是被人逼得後退。

月黑風高,情勢逼人,阿蘿只顧着揮包袱打人了,根本沒注意身後有塊石頭。而追着她的兩人相視邪笑,一起撲來。阿蘿本能地向後躲開,剛好被石頭絆倒,如同被擊倒的不倒翁,整個人仰了過去。

她這一倒,徹底成了人家的碗中餐。那個混混扯着繩子一左一右,就要把她捆起來。

“嗷嗚,嗷嗚!”

小灰沖在阿蘿身前,對着三個不懷好意的人,一頓狂嚎。

一個人看着礙事的小灰,一腳踢過去,小小的身子就被抛到了一邊,幸好阿蘿動作快,接住了它。不然這兩三個月的小家夥,還真會被摔出個好歹。

可阿蘿自己再次摔倒在地,蹭到地上的胳膊也擦出了血痕。

眼見着自己真成了砧板上的魚肉,等着被宰了。腳疼的阿蘿發現自己逃跑的機會渺茫,趕緊把一旁的小灰推開了。

能跑條狗,也比全軍覆沒要好。阿蘿如是想。

她的包袱掉到了地上,手上再沒了能抵擋的武器,只能用手肘慢慢地向後挪着。

那兩個不懷好意的人露出奸笑,邊撸胳膊邊壓了過來。

就在阿蘿伸手摸到一塊石頭,準備砸破那兩人的頭時,他們突然倒在了阿蘿面前。

阿蘿半張着小嘴,驚訝地看着身前的淩禦寒,磕磕巴巴地問: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早知道他這麽能打,她就躲在他身後好了,何必還把腳崴了。

那些混混全都躺在地上,連口申口今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完全昏死過去。

阿蘿指着地上七倒八歪,沒聲音的混混,傻傻地問,“他們死了嗎?”

“昏了。”他又不是拿人命不當回事的暴君,殺人幹嘛!再說他的體力暫時也殺不了人,能全打暈就不錯了。

一聽沒死,阿蘿的心放下了。大黑天的,她可不想見到屍體。

淩禦寒覺得自己血氣上湧,一種無禮從丹田處傳來,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久了,未免再有人追來,便伸手拉起地上坐着的阿蘿,趕快離開。

“還能走嗎?”

“疼。”扭傷的腳突然使力,真是鑽心地疼。

看着她臉皺成包子,淩禦寒也皺眉。

都讓她躲好了,還傻乎乎地上前打,真不知道該說她講義氣,還是傻氣。

可行為雖傻,卻傻得有些可愛。

阿蘿捏了捏微腫的腳踝,點點頭,“慢慢走應該可以。”

“下次遇到這種事,先跑。”他不能說自己功夫超群,收拾痞子不在話下,可還是忍不住要囑咐她,危急時刻,保護自己。

回想剛剛他又甩又砸的樣子,真像一只發飙的小獸。

這人能不能不烏鴉嘴,這次僥幸躲過了,還想着下次?再說她真不是不想跑,看到他以一敵多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應該躲遠點,可她跑得了嗎?

阿蘿憋屈地一瘸一拐,低頭朝前走,而淩禦寒走到樹旁折了跟粗樹枝,遞給她。

“這是?”一根粗枝,最上面還裹着一段布。

“拄着走。”淩禦寒言簡意赅,繼續向前走。

阿蘿看看手裏的簡易拐杖,又看看前面的人,真是個好人。

拄着拐杖走路,身體的一半重量都壓拐杖上,腳踝不吃力似乎就不那麽疼了。

剛想擡頭說聲謝謝,就聽到撲騰一聲,他竟然倒在地上。

“哎,你怎麽了?”阿蘿顧不上腳疼了,連跑帶跳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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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倒後的淩禦寒,一直在夢境中徘徊。

“姑母,太醫說不行了。”

“你做得很好,他占了我謙兒的位置,就該還回來。”

“表哥很快就能登基為帝了,纖兒提前祝賀姑母成為大楚名副其實的皇太後。”

“纖兒功不可沒,你放心皇後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小淩子又想起不開心的事了,糖要加快進度撒糖安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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