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蘿趁着淩禦寒出去, 挺着打轉兒的雙腿, 好不容易挪進了澡盆。

澡盆裏已經泡上了一些不知名的藥材和花瓣,阿蘿慢慢滑進水中,披散着頭發,靠在盆邊, 感受着水溫帶來的舒适。

她把自己整個人泡在水裏,除了頭在水面以上, 脖子以下都潛了在水中。

這藥水确實很好用, 她坐在裏面沒多久就覺得胳膊腿不那麽酸痛了。

阿蘿拿起搭在澡盆沿上的沐巾, 沾了水來回擦拭着自己的身體。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一身的斑斑點點。

他是狼人嗎?這麽用力!就快把她吃幹淨了,難怪她走路都費勁。

剛剛在床上燭光太暗看不清楚, 只知道身體酸軟走不動。這會兒借着左右兩只燭臺的光亮, 她才發現自己身上滿是青紅的印記。

“啧啧。”她都不敢用力擦拭了。

阿蘿的身體白皙,但卻不是那種稍一使力就會出現痕跡的體質。

平時有點小磕碰的确會出現些小印子,但紅過之後, 很快就會消。而現在這滿身青紅, 可見昨夜的瘋狂。

想起昨夜自己主動攀上他求他幫忙的那一幕, 那時的動作還有聲音……

“太丢臉了。”阿蘿撇下沐巾,從水裏抽出另一只手, 嘩啦一聲捂住臉,“嘴饞誤事,酒後誤人, 這輩子打死都能不沾酒了。”

好歹是個姑娘家,一世清白就這麽毀了。

阿蘿不是在惋惜自己失去的清白,也不會像別的姑娘一樣哭天抹淚地央求着對方負責。

她就是愁今後用什麽方式面對淩禦寒。昨晚的事,完全打亂了她對未來生活的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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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來到這裏,她就沒想過要嫁人生子,過傳統女人的生活。不然她乖乖地留在傅家等着安排家人就好,何必費盡心思逃往千裏之外的北地。

她就是想脫離這個世界對女子的桎梏,她不想終此一生與夫君同床異夢,亦不想花大量的時間精力去對付同在後院的女人們。

與其鬥得你死我活,倒不如海闊天空來得無拘無束。

阿蘿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尤其是認識了淩禦寒後,就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淩禦寒是個很好的人,值得信賴,遇事果斷,非常适合交朋友,一起做生意都不怕被坑。

阿蘿最初的想法就是做個合作夥伴,彼此當成親人,相互有個照應。

可如今……

阿蘿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這讓她今後還怎麽坦然地面對他,而他心裏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會不會把她當成不自尊自愛的女子,對她輕視輕賤?

“死了死了,女扮男裝被拆穿已經很尴尬了,還趁機占人家便宜,今後這兄妹還怎麽做啊?”

水面上素白的小臉被熱氣蒸得微紅,撅着小嘴,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還想做兄妹?

屏風後面的人聽到這句話,心道,都人成了他的女人了,還妄想只做兄妹?

真是天真。

哼唧。

小灰一早就發現屏風後面的人了,只是礙于力量差距懸殊和那人威脅的眼神,才選擇閉着眼睛的。

可聽着阿蘿在哪自言自語,淩禦寒這邊又輕哼着,小家夥還是很講義氣地哼着提醒澡盆裏的人。

只不過那人想得太入神,完全沒聽到小灰的暗示,反而無意識地冒出一句讓某人失了耐心的話。

“唉!要是做不成兄妹了,我還是一個人走吧。”畢竟男女有別,同路而行還是會遭非議的。

這裏別的不多就非議最多,随随便便幾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逼得人活不下去。

聽着她要走的話,屏風後面的人大步流星地走近澡盆。

本來是生氣的,可看到她嬌媚動人的臉龐,淩禦寒的聲音自發地柔了下去。

“泡了多久?”淩禦寒走路悄無聲息,一靠近就伸手貼上了阿蘿紅潤的臉頰,“竟這樣熱了,還不出來?”

阿蘿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了,出溜一下滑進水裏,只剩下一雙眼睛在外面瞪着他。

她明明栓上門了,他是從哪進來的?

“嘴巴放在水裏,也不怕憋暈自己。”真是好氣又好笑,氣是因為聽到她想走,笑得是她現在這孩子氣的模樣。她以為她縮進水裏就能擋住一切?

淩禦寒二話沒說雙手下水探去,直接把人從水裏撈了出來,又扯了他擱置在一旁的袍子把人裹住,快步走到床邊,給她蓋上被子。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阿蘿被裹得緊緊地,兩手也被包在裏面,除了羞紅的小臉和頸項。

“你不知道非禮勿視嗎?”阿蘿氣鼓鼓地看着那個手裏拿着沐巾給她擦頭發的男人。如今身上嚴嚴實實的,倒是多了幾分安全感,不然她也不敢開口抱怨。

淩禦寒拿着幹巾一點一點地擦拭着她的濕發,卷起一縷發絲,似乎還帶着她身上的香氣。

“現在才說不讓看?”淩禦寒的鼻尖沿着發絲來到阿蘿的耳際,“看過的景致還不讓人再看了,是何道理,嗯?”

阿蘿的臉色從羞紅一下變成了大紅,就像桌子上燃着的紅燭一樣,紅得徹底。

“兄長,我們談談吧。”阿蘿氣鼓鼓地瞪着他,大有一副要同他理論的架勢。殊不知被子下面的兩只手正緊張地相互捏着。

可惜淩禦寒不想同她談,也确實沒有談的必要。

淩禦寒這人獨`裁慣了,有些事別人就是說破天,他也不會照做。預知就無法達成一致的事,淩禦寒索性就直接忽略了,“病還沒好利索,浪費生命腦子。”

說着還在她額前輕輕地敲了一下,“若是不想躺着了,那邊起來用晚飯吧。”

阿蘿氣悶,她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被他放躺在這兒,感覺說話都不對等。

“我要穿衣服。”她可不想被他喂。

淩禦寒也不想她真的生氣鬧脾氣,便依了她,親自到榻上取來了剛剛帶回的衣裳。

阿蘿看他手裏拿着一套鵝黃色的衣服,上面還擺着一條月白色繡梨花的束腰帶。

這不是她帶來的衣服,也不是揭穿身份後購置的。

“這不是我的。”阿蘿沖着枕邊的衣服努努嘴,“我要我自己的衣服。”

“放心好了,進了你屋子的東西,都是你的。”說罷,淩禦寒轉頭朝門走去。

“快換上衣服,晚飯很快就送來了。”雙手搭在門栓的淩禦寒突然轉頭,看她仍是動也不動,嘴角勾起,“要是你沒力氣,我可以幫忙。”

“出去!”

一句戲谑徹底激怒了平時好脾氣的阿蘿,若不是身無寸縷,她絕對要把這身衣服砸到他臉上。

淩禦寒自知凡事要松弛有度,不能逼得太緊,如她所願地關門離開。

屋子終于靜下來了,阿蘿對着小灰嘆氣,“小灰,你說這人怎麽突然就變了呢?”

哼唧!他沒變,是你笨!

小灰趴在地上搖搖尾巴,用着憐憫的眼光瞅着正在喃喃自語的阿蘿,最後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

·

一盞茶後,淩禦寒推門而進,看着換上了裙襖的阿蘿正在梳頭,滿意地點頭。這套衣裳是他親自挑來的,确實很适合她的膚色。

淩禦寒走上前,遞給她一個小木盒。

“這是什麽?”阿蘿疑惑地接過,盒子很普通看不出是裝什麽的。

“給你的。”

自從換回女裝後,淩禦寒送了她不少東西,這種帶木盒子的還從未見過。

“竟然是珠花?”還是金絲挽成的雙蝶攢珠。

阿蘿拿起珠花,擡頭問他,“你去買的?”

淩禦寒不回答,只抽出她手裏的珠花,插在她的發間。

“很好看。”

至今只會梳簡單的發髻,很像那種垂鬟分肖髻,可她水平有限,只能照貓畫虎。可她天生瓜子臉,不挑發髻,怎麽梳都好看。

淩禦寒給的這身行頭,确實很得阿蘿的眼。鵝黃色本是顯得寧靜,但配上這一閃一閃的雙蝶釵,倒是顯得靈動許多。

淩禦寒見她滿意地照着銅鏡,便吩咐人擺飯。

阿蘿看着圓桌頃刻間就被擺滿了食物,目瞪口呆地遲遲不肯過來。

她就穿個衣服的功夫,他就準備了這麽多吃的?

只怕是早有預謀。

阿蘿撇撇嘴坐在小榻上,說什麽也不肯過去。

“過來。”淩禦寒坐在圓桌旁,看着磨蹭着不肯邁步的阿蘿,哼道,“難道要我抱你?”

阿蘿可不敢讓他抱,只好買着小碎步,不甘不願地在他對面坐下,靜靜地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在盛着雞湯。

淩禦寒越是氣定神閑,阿蘿心裏越是不快,“這裏是我的房間。”

端着湯羹的手頓頓,笑着問她,“如何?”

如何?擅闖香閨,他還敢問如何?

她可以報官處置的。

昨晚那是為了救人迫不得已,現在彼此清醒,都快黑天了,還共處一室,終歸不好。

“既然兄長知道這是我的房間,為何還如同出入自己的一般?就算是親兄妹,也不能這般吧。”阿蘿說完後半天沒聽見他回音。

“兄長?”小心謹慎的聲音響起,“兄長怎麽了?”

“喝湯。”

淩禦寒的臉陰了下去,聲音也不如剛剛柔和,把湯羹放在她面前後,便用着一雙黑眸直視着她。

“我說過我們并非兄妹。”兄長兄長地叫得他心塞。

“所以昨夜的事才要……”謝謝你。可這人根本不給她說完的機會。

“怎麽,昨夜的事你想否認?”淩禦寒眯起眼睛,盯着她的眸子。她要是敢不承認,那就讓她漲漲記性,直到記住為止。

額!阿蘿私下摸摸胳膊上的小疙瘩,感覺哪裏在冒涼風呢。她連忙端起熱燙暖暖身子,順便深吸兩口氣,才繼續說道,“兄長救了我,阿蘿是絕對不會否認的!”

“可也不想承認?”淩禦寒的臉色應陰了下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

阿蘿頓時覺得心氣不順,甚至覺得自己若是不處理好了,就是對他始亂終棄。“自然是承認的,阿蘿萬分感謝兄長相幫,但是不能……”

不能就此住這兒吧。看他這架勢,大有占了她房間的意思。

“不能什麽?不能讓我待在這屋子裏?”淩禦寒覺得自己的脾氣比之前好太多了,都有閑心哄人了,“要是我想待在這呢?”

“若是兄長喜歡這間,我與你換了便是。”阿蘿捏着眼角,蹙眉道。

“你以為我在這就是為了占你的房間?”淩禦寒把玩在手中的箸子,如同拿着折扇一般,随手拍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當然不是。

阿蘿翻着白眼小聲嘀咕着,占房當然不是目的,占便宜才是目的。從她醒來到現在,那個老成持重、睿智溫和的兄長就不見了。

“那你什麽意思?”淩禦寒突然起身,高大地身子越過桌面,擡起阿蘿下巴,“解釋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大灰狼的尾巴開始外露了,小蘿蔔能堅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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