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因為淩禦寒半夜的那番話, 阿蘿翻來覆去想了大半夜, 直到三更過後才合眼睡去。
明明是晚睡了,可太陽一升起來,她就醒了,頂着一雙黑眼圈便派人去請了成墨韻。
“娘娘昨夜……”青栀看着精神不濟的阿蘿, 又是心疼又是自責,早知道再強硬些把人攔下, 哪怕被罰也不至于害她家娘娘翻來覆去一整晚。
“他想進來, 誰也攔不住, 這事不怨你。”阿蘿對青栀能主動攔着淩禦寒這事, 已經很滿意了。她自己都攔不住, 又怎麽會怪別人呢。
“娘娘,奴婢服侍您更衣吧。”青栀撩開紗幔, 慢慢扶着阿蘿下床, “青檸已經去取早飯了,很快就回來了。”
現在月份大了,阿蘿挺着肚子很難自己穿好衣服, 不是帶子系不上, 就是鞋子提不上, 試過幾次後,便徹底放棄了。加上肚子越來越沉, 平時總是懶洋洋的,也就不像之前那般凡事自己動手了,加上沒睡好覺, 幹花果山脆就坐在床上等着青栀了。
而青栀青檸都是伶俐的姑娘,阿蘿都很喜歡,所以自打她們來了,便讓雲雙回到成墨韻身邊了。一來這兩個是自己人,既然是淩禦寒挑選送來的,必然值得信任。二來人家雲雙在成家那是嫡長女身邊的大丫頭,一家子都在京都成家莊子上做事,總不好強留在她這。
索性青栀青檸極得阿蘿眼緣,一個能照看她的身子,一個能滿足她的口福,還能把常常欺負人的小灰收拾得妥妥當當,自是沒得挑。
而懂醫術的青栀,說話辦事更為沉穩,總能讓阿蘿更安心些。
“娘娘,奴婢覺得小殿下們好像又長大了。”青栀幫阿蘿系腰上的帶子時,感覺帶子剩餘的長度比之前又短了半寸。
“可不,上個月還是四五斤的寒瓜,這個月恐怕得七八斤了吧。”每每提到寶寶,阿蘿眼裏都帶着笑,全身上下散發着母性光輝,即便是滿腹愁事,也能瞬間煙消雲散。
“我現在低頭,都看不到腳了。”
孕育着兩個寶寶的肚子,着實太大了,人家八個月的肚子才會擋住視線,她才六個月就已經看不到腳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一次就能有兩個寶貝,所以每天都摸着肚子期盼着。
有時候夢到她們出來後,穿着同樣的小媳婦,梳着同樣的小揪揪,圍在她腿邊,脆生生地喊她娘,她都是笑醒的。
她想着,等她練好了針線活,就自己親手做母女裝。母女三人每天都穿成一樣的,陪着她們一路長大,那便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她曾想過要獨自撫養孩子,因為她能也有信心能給孩子一個優越的環境。
可如今倒是騎虎難下了,她現在的身份是皇子側妃,孩子是皇子皇孫。
她可以同淩禦寒鬧別扭,嚴重些甚至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但孩子們的身份她做不了假,也不能作假,為了孩子有些事她也得妥協。
搜腸刮肚她看過所有小說,加上她那為數不多的歷史常識,想着她這種尴尬的身份和今後要面臨的問題,這才是她半夜睡不着的原因。
不管是哪本書哪個朝代,側妃就相當于妾室,而側妃生的孩子就是庶出,尤其是向她這樣沒有背景的側妃生的孩子,将來也不會有什麽好出路。
即便她腹中懷的是女兒,不用考慮前程,可還是要面臨尋個好人家的問題。她實在不想女兒們因為低人一等的身份,對別人低三下四或是受人排擠。
“怎麽了,這眼圈都黑了,該不會是半夜有人惹你生氣了吧。”成墨韻一掀簾子,就看到阿蘿拄着手,垂着頭,眼神渙散。
聽到成墨韻的聲音,阿蘿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拉着她坐下。
“生氣倒不至于,就是有點犯難了。”
阿蘿把自己的難處說給了成墨韻,想聽聽她的意見。
“好妹妹,就這點事你就折騰大半夜啊。還把門外的那個給凍壞了。”成墨韻乍一看到她憔悴的面容,還以為昨夜動了肝火,沒想到竟是她自己添的堵。
“什麽?”阿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剪瞳微凝,愣愣地看着她,“門外什麽?”
“你沒睡,門外那個哪能離開,一大早我哥哥就去問我要驅寒的湯藥了。”成墨韻讓人把帶來的雞湯端上來,親自盛了一碗放在阿蘿面前,“不過放心,齊王身體強健,一碗濃稠的姜湯就沒事了。”
“我以為他走了。”阿蘿知道這外面的雪有多大,剛剛還推開窗子看了一眼,都快到膝了。
這樣大的雪站了一夜,哪裏是一碗姜湯能抵過的。
看着阿蘿失神,成墨韻并沒有多說什麽,只默默地讓人把飯菜上來,陪着她用了早飯。
大概兩炷香過去了,阿蘿終于擡起頭看着成墨韻,此時她眼中的糾結和擔憂都不見了,反倒熠熠生輝,帶着堅定。
“姐姐,我決定試試,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
成墨韻見她想通了,便把藏在心裏許久的話都說出來,
“既然你決定了,那我便給你添點信心。我這不是幫誰說話,只把齊王第一次來成家那天我與她的對話說與你聽。至于今後,還是得靠你自己決定。”
那是淩禦寒第一次到成家,剛剛入住知念閣時,成墨韻問他的話:
“以殿下的能力,早晚是要搏一搏那個位置的。若是贏了,未來必定是佳麗三千,何必糾結一個平常女子。”
“說我沒有那心思,外人一定不信,只能靠時間讓人信服。但我淩禦寒敢對着神明佛祖起誓,終此一生只有阿蘿一人,哪怕黃泉碧落也要與她同行。”
“他竟這麽說?”面對這種隔空式的表白,阿蘿有些臉紅,也有些感動。
危機之下,那句不要孩子只要她,就已經把她半封閉的心撬開了一個裂痕,這句一生一世的誓言算是順着那條縫隙開了扇窗。
“就是不知這樣的哄人話能不能堅持一輩子。”
成墨韻的經歷讓她比一般女子更為理智,湊到她耳邊,“妹妹,過于好聽的話固然不敢輕易相信,可有些事不妨靠時間來定。”
“我就怕到時候成了牢籠,再也離不開。”阿蘿不怕自己受傷,只怕受了傷後無法順利帶着孩子們遠離。
“不是還有姐姐麽?”成墨韻是真心疼她,也是為了兩個寶寶着想,“咱們把藥膳坊開到各地,到時候随時抽身都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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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你找我?”淩禦寒幾人上山打獵了,可謂是滿載而歸。剛回到府上,就看到青檸等在知念閣門口,說是阿蘿找他。
這可是阿蘿第一次主動讓他過去,急忙去沖洗掉一身汗臭,換了衣服就過來了。
阿蘿看他進門後興奮地像個孩子,發間粘的雪都不自知,覺得鼻子發酸,低頭喝了口參茶,才掩去那股子酸澀。
“給你。”阿蘿把手邊的帕子遞給他,又讓青栀去倒了一碗熱姜茶。
送走了成墨韻,阿蘿便獨自坐在榻上,炕桌上擺着所有她從永城別院帶出來的東西。
“這都是你原來的東西,我給你準備的你都不要了。”淩禦寒握着阿蘿給他擦拭的帕子,看着一桌子眼熟的物件,心裏不由得苦澀。真是一件他送的都沒帶走。
阿蘿頓住,半天才動手把桌上的繡片收到一起,露出那把匕首,“我帶走了這個。”
淩禦寒眼底的興奮之火燃起,不着痕跡地往她身邊靠了靠,“這是臨淵城街市上的那把。”
最初看到這匕首時,只是覺得精致小巧,配她那身石榴紅織錦羅裙即為合适便買下了,沒想到她竟把這個帶走了。
“殿下說,宮裏派人來看,需要我配合。”阿蘿找他來是有正事的,沒得到答案前,不想同他敘舊。
“你若實在不想,便當沒有這事。”其實淩禦寒不是不能處理,就是想借着機會多與她親近親近,不用再天各一方,獨自思念。
“我答應你。”阿蘿看似鎮定,實則炕桌下的手正緊緊地捏着裙擺。
“真的?”淩禦寒聽了撲騰地站起來,手裏的熱茶灑了一身,瓷白色的茶碗扣在深灰色的地毯上。一身深紫色繡蟒紋的袍子上還沾着姜絲,哪還有從前的清冷俊逸,分明就是個毛頭小子了。
“青栀,取條幹巾來。”阿蘿本來還有些緊張,卻因他的更緊張,消去了不少。
“嗯,我同意了。”阿蘿點點後,又伸出三指,“但我要約法三章。”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只要她答應,別說三章,就是三百章淩禦寒都不帶眨眼的。
阿蘿一揮手,青檸青栀抱着小灰小毛團,帶着打掃的丫鬟全部出去。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寂靜得都能聽到窗子上雪塊掉落的聲音。
淩禦寒覺得這一刻太緊張也太激動了,比他生辰那日醒來發現自己重活一次還要激動。一雙深眸完完全全地印在阿蘿身上,若不是怕阿蘿生氣,他一定會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們。
面對淩禦寒炙-熱的眼光,阿蘿不自覺地偏移開相對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本就是個普通女子,只想安然度日,不想再糾纏到那些高門紛争中,才破釜沉舟離開京都。”
阿蘿頓了頓,“遇上你既是緣,也算是劫。可我也不是個一味躲避不敢面對的人,既然孩子的事已經傳回宮裏,那我必然會為我的孩子們放棄從前的打算。”
“既然我躲不開,便只能先向殿下要個承諾了。”
“你說,我都應你。”只要能留住她,讓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請殿下在您娶正妃時,給我和孩子一條出路,讓我們遠離紛争。”身份不能變,但她可以找個理由帶着孩子們別府令住,甚至效仿小說,讓她們假死離開也行。
“我不會有正妃。”關于女人妃子,淩禦寒已經做了布置,雖說可能有些周折,但絕對不會讓她和孩子受委屈。
“不,我會有正妃,我的正妃只會是你。”
這種話阿蘿是不信的,到時候聖旨一下,女人塞到府裏,他還能抗旨不成。“我聽說大楚皇子正妃一人側妃兩人,其餘若幹……”
“我不會。”淩禦寒突然遞了把刀給她。
“幹嘛?”這把刀比她帶走的那個匕首要精美得多,也鋒利得多。拔開刀鞘,刀面寒光乍現,上面的血槽凹痕極深,一刀下去,不說見血封喉,也得去了半條命。
“這刀削鐵如泥,若是我身邊再有第二個女人,你就用它……”淩禦寒握着她的手,一同舉着刀。
“用它殺了那人?”阿蘿一副你當我傻,瞬間推開他,抽回來了手,“殺人償命,這筆買賣不劃算,我不會做的。”
“不!殺我!”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最近一直沒有準點更新,今天是不是很意外很驚喜呀!
咱們小寶寶們快出來了哦。
然後帶着小灰灰小白白該去爽一把了。
最近各種大雨,而且學生黨也要開學了,是不是超級郁悶,又要坐車回學校了?
我現在超級懷念學生時代,比工作舒服多了。
...重點在這裏,這兩天評論抽,發個小紅包彌補一下大家不能評論的郁悶,記得動動小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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