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外面依舊是白雪皚皚, 冷風撲面, 雪落無聲勝有聲,正如屋子裏燃着的祥雲紋紅蠟一般,看似靜悄悄的燃燒,偶爾夾着蠟油低落的聲音。
“我若有其他女人, 你便用這把刀直接刺到這裏。”
淩禦寒握住她纖弱的手,把刀尖沖着自己心口, “一刀就夠了。”
“你瘋了?”阿蘿握着刀的手抖動得厲害, 看到她深邃眼眸中慌亂的自己時, 瞬間松開了手。
刀順勢下落, 淩禦寒另一手抓住刀柄直沖着自己。
“若真有那一天, 即使你不動手,我自己也會動手。”
“你別以為這麽說我就會信你。”阿蘿抽回手往後退, 一雙剪瞳憤懑地盯着他,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有前科,騙她的事不是一次兩次,光憑他此刻的一張嘴, 她是決然不信的。
淩禦寒看着她如兔般的警惕, 冷峻的嘴角微微上翹, “我的命是你和孩子的,同樣, 你和孩子也是我的命。若是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這條命不要也罷。”
“你不要吓人。”阿蘿嗡聲嗡氣地想甩開他,“你放開。”
可她的手被牢牢握住, 怎麽也抽不回,手背傳來的熱讓她心生退意。
“我不吓你,只是想讓你知道,這把刀在你手上,我的也交到你手上。”淩禦寒低頭壓向她,“我的命,由你掌管。”
“命。”阿蘿茫然了,她要他命幹嘛?
她想要的是平靜的生活,如果可能再尋一個陪伴她的人,生個寶寶,兩人攜手一生。
可遇到他一切都被打破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獨自一人生養孩子,想辦法過上平靜的生活。
如今他信誓旦旦地給她一把刀,還是一把可以殺他的刀,這不是她想要的。
“你的命?”淚水直逼眼底,阿蘿咬着嘴唇,攥緊他的手腕。
“對,是命,我的命。”淩禦寒一手環着阿蘿的腰,一手輕撫着她的臉,“我把命放在你手上,如果做了什麽讓你傷心的事,你就拿去解氣。”
“我要你命幹嘛?”阿蘿推了他一下,“還沒答應你,你就想着要傷我心?淩禦寒,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對我好?”
越說心裏越委屈,她想要的那樣簡單,可他還是沒做到。
“我只想要一份真誠,可你一直都騙我。”
“我發誓,今後對你再無隐瞞。”淩禦寒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你看刀都在你手裏,若我有違此誓,就任你發落。”
“你!”阿蘿拉過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直到嘴裏湧出一股腥味兒才松開。
“沒氣夠,還有這只。”淩禦寒看都沒看傷口一眼,就把另一只胳膊遞過去,“來。”
阿蘿呸地一下,推開他,拾起落在榻上的匕首,對着他腰腹比劃着,惡狠狠地威脅,“我不咬,也不殺你,我直接讓你做公公。”
淩禦寒眼底帶着明顯的詫異和興奮,放佛回到初見時的那個傍晚,她果敢地站在他前面,同山匪讨價的樣子。
原來當了母親,仍舊是那個她。
溫柔的雙眸直視着她,“只要你高興,都行。”
聽了這話,阿蘿一直隐忍的眼淚像斷線的珠串,順着臉頰滴滴落下。甩開匕首,就轉過頭去。
“怎麽越發孩子氣了,這麽點事就掉眼淚,萬一今後女兒們和你一樣愛哭,那我豈不是一起要哄三個孩子。”
淩禦寒不怕她鬧,不怕她咬,可就是怕她哭。這眼淚一流下,就像燒開的熱油淋在他心上,生疼。
“你怎麽知道是女兒?”阿蘿抹去臉上的淚,強硬地否認着,“明明是兒子。”
寶寶是男是女,成墨韻也不敢打包票,但每次把脈的結果,都覺得是女寶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是嗎?”淩禦寒低頭輕輕地貼在她肚子上,“父王希望你們是女娃娃,這樣父王就可以一起寵你們娘仨了。”
原來,淩禦寒手上昏迷時做着一個夢,夢到他左右手各抱着一個寶寶,兩個寶寶穿着一模一樣的粉色小襖,一齊抓着他的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沖着他笑。
“啊。”淩禦寒感覺耳朵震了一下,驀然擡頭,睜大了眼盯在上面,“她們動了,動了是不是?”
他眼眶微紅地看着阿蘿,小心翼翼地撫上去,“她們聽到了。”
阿蘿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幅傻樣,不就是胎動嗎,至于激動地手抖嗎?
淩禦寒突然抱住她,“阿蘿,謝謝你留下她們。”不然我會錯過更多,會很更多。
阿蘿感到肩上的顫抖,心頭一軟就沒有再推開他,而是主動靠在他胸前,聽着他的心從噗通噗通的急跳,到放松下來。
很快阿蘿的眼皮慢慢垂下,直到淩禦寒發現懷裏的人呼吸均勻,才隐忍着不舍把她抱到床上。
“真是水做的淚人了。”微微泛紅的臉蛋兒,如扇般的睫毛,杏粉色的嘴唇。
唉,淩禦寒心中慨嘆,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坐在這看她了。
“好好睡吧。”淩禦寒剛想起身去拉被子,就發現自己的腰帶被她攥在手裏。
“這是想留我?”走的意願本就不強,這會兒剛好有了躺上去同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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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青檸再次抱着食盒回來,看到青栀仍像剛剛一樣坐在外間的杌子上,低頭翻着醫書。
“還在睡,都過了晚飯時間了。娘娘的身子,可經不得餓。”青檸看着已經熱過一次的飯食說道。
青栀放下手裏的書,幫着青檸把食盒裏的飯菜擺好,又用盤子把每道菜罩起來,防止飯菜變涼。
“再等等,實在不行就再去熱一次。娘娘昨夜就沒睡好,又和王爺徹談了一下午,這會兒一定又累又乏,而且王爺也在裏面,咱們沒法進去。”
青檸青栀不是那種想爬主子床的婢子,自然不會輕易在主子沒叫時貿然進去,只能等候在外。
這時房門突然開了,淩禦寒輕手輕腳地從裏面出來。
“王爺,娘娘還沒醒嗎?”青栀上前幫着把門關上。
淩禦寒搖頭,“她平時也睡這麽久嗎?”
他早就醒了,就是一直在看着她。若不是韓五那邊等着他往永城傳消息,他還想繼續躺在一旁,陪着她睡。
只不過他一打開房門,外面竟然已經天黑了,算算時間,竟睡了兩三個時辰。
“昨夜娘娘沒怎麽睡。”青栀對這事是有埋怨的,今早上看到平時嬌嫩的臉上帶着憔悴,別提有多心疼了。
“今晨起來時,臉色又很不好。”
這事淩禦寒是知道的。昨夜屋子裏的燭光未熄,他便在雪地裏站着守着,直到屋子裏的蠟燭熄滅,他才離去。
“只是王爺,娘娘雖昨夜沒睡好,但這個時辰最好還是起來活動一下,不然惡性循環,今夜仍睡不着的。”
“去準備晚飯,再把韓五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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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用什麽法子叫你,沒想到你已經醒了了。”淩禦寒放好燭臺,就看到阿蘿抱着枕頭四處張望。
“在看什麽?”
阿蘿搖頭,她是突然睜眼的,屋子是黑暗沒有一絲光亮的。屋裏屋外都是靜靜地,她看不到也聽不到。
本想喚青栀進來的,可感覺身旁穩穩的,摸過去是有人睡過的痕跡。
她印象中自己是靠着他睡着的,那他人呢?
阿蘿剛想開口,就聽到有人推門,她以為是青栀,沒想到是他。
“醒了,就起來用晚飯吧。”淩禦寒坐在床邊,把她懷裏的枕頭撤下去。
“枕頭怎麽在這兒?”剛睡醒的她是茫然的,根本沒注意她被窩裏還放着個枕頭。
“大概是你抱着比較舒服。”淩禦寒笑着說。
其實他沒有說出原因,畢竟那會讓她害羞。
淩禦寒是被她拉住腰帶,帶上床睡的。他醒來後,發現那雙小手搭在他的腰間。為了不驚醒她,他才把自己的枕頭放在她懷裏,而她也無意識地抱過去繼續睡着。
這個事實,他确實不能解釋。
淩禦寒給她套了個鬥篷,一手伸到膝蓋,一手放在背後,打橫将她抱到外間的榻上。揮手示意正準備布菜的青檸讓開,自己坐到了阿蘿身邊,開始給她夾菜。
“你……”
阿蘿輕眨着眼睛,他這是把自己當成這屋的主人了吧。
“我怎麽了?”淩禦寒親自盛了銀耳粥,挖了一勺放在她嘴邊,“來,張嘴。”
阿蘿頭疼看着湯匙,特別想攆他出去。可想到他昨夜已經在雪地站了一夜,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放下,我自己來。”
“你剛睡醒,還是我喂你吧。”淩禦寒是很享受這股溫馨惬意的感覺,陪她入睡,哄她用飯,莫名的滿足感。
說着湯匙就停在她唇邊,“乖,吃一口。”
他他他,他哄三歲小娃娃呢?當着丫鬟的面,他這麽做也不怕笑話?
“你不許動手動腳。”
這話一出,阿蘿自己都想拍死自己。明明是句呵斥的話,怎麽就帶着莫名的嬌-嗔。
阿蘿覺得答應他不是什麽好事,自己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就在阿蘿不知道怎麽擡頭面對他時,韓五已經等在外間了。
剛好給她一個攆人的理由。
“你吃完就回去吧。”
而淩禦寒以為她想到了之前和韓五欺騙她的事,不開心。便讓韓五當着她的面彙報,而這期間給她布菜的手都沒停。
韓五帶來的是京都那邊的消息,聖上派來的人中,有他們自己人,也有各方安插進來不懷好意的,其中貴妃派來的産婆是有問題的。
“她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這徐貴妃好歹算是宮鬥的成功者,怎麽連個沒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這眼界也太狹窄了,難怪後位空置多年,皇帝都不扶她上位。
“我還是她養大的呢。”淩禦寒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小淩子抱着兩個女娃娃的夢會成真嗎?
猜對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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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論一下,大家喜歡古言(古穿)還是現言(幻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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