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阿蘿想收拾個叼奴很容易, 一直沒動手不是因為顧忌她是宮裏來的, 而是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宮裏的嬷嬷和太醫有染,這才是她拿人的理由。

“太後派嬷嬷來教規律,可惜嬷嬷自己就不懂規矩。”阿蘿扶着青栀走到玫瑰椅旁坐下,纖細白皙的手指敲着黃花梨茶幾上鑲嵌的大理石面, 發出噠噠的響聲。

“側妃娘娘您這是污蔑。”張嬷嬷看似面無表情,實則袖子下緊握成拳的手已經微微顫抖。一顆心随着阿蘿敲擊石面的聲響, 噗通直跳。

“什麽不懂規矩?什麽污蔑?”門被大剌剌地推開, 淩禦寒帶着一群人進來。那群人有幾個她連見都沒見過, 呼呼啦啦地就朝她行了禮。

阿蘿眼皮子跳了跳, 讓他幫個小忙, 竟還弄了一群人進來。不過做戲就得做足,阿蘿慢慢起身, 朝着淩禦寒微微服了服身子,

“就是昨日臣妾派人給張嬷嬷送些點心過去,沒想到看到劉太醫衣冠不整地從張嬷嬷屋裏出來,把我這小丫頭吓得直哆嗦呢。”

青檸當即跪在地上, 把“眼見”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成對的帕子, 兩人屋子裏不堪入目的物件兒, 都是現成的證據。

旁邊已經被壓着的張嬷嬷,和後被韓五親自押進來的劉太醫看到滿地的證據, 根本不能再開口狡辯,只能垂頭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王爺,”阿蘿挺着肚子, 握着青栀的手腕艱難地欠了欠身子,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這樣的教引嬷嬷,臣妾不敢再用,還請王爺做主。”

淩禦寒明知她在做戲,可就是見不得她臉上的愁容,直接被人扶到自己旁邊的座位上,拍拍阿蘿的肩後轉身面對衆人。

“太醫劉天祥,宮女張氏二人行為檢點,有違宮規,帶下去各打二十板子後關起來,待詳細查證後交由內務府。”

淩禦寒在衆人眼裏一向嚴肅,如今一件宮闱內事就這麽大喇喇地讓他們撞上,座下的大人們不約而同覺得倒黴。

“諸位大人,到時候還請幾位回京後幫本王言明。”

不管這些人心裏怎麽想,但對于這樣一件證據确鑿的宮廷隐事,誰也不會多言,只會照着眼裏所見如實回禀。

·

待衆人離去,屋子裏只剩下兩人兩狼。淩禦寒看見地上那兩只讨厭鬼,就想起從他們那吃的憋,氣就不打一處來,推開門就把一大一小丢了出去。

淩禦寒沉着阿蘿驚呼之際,把人打橫抱到榻上。拿起一旁的靠枕放在她的後腰處,随後坐在她身旁,搶先說道,

“他們有皮毛,在外面凍不着。”

珠玉在側,總會有些想法,淩禦寒一手卷着她散落在頸後的秀發,另一手扣住她的腰,頭慢慢垂在她肩上,仔細一聞,竟然一股清淡的栀子香。

“我的娘娘怎知他們有問題?”

阿蘿覺得他的靠得太近,身上都是熱辣辣的。屏氣凝神地拉回自己的頭發,往旁邊挪了挪,“是青檸這鬼丫頭眼尖。”

那天劉太醫來請脈,正好張嬷嬷也在,而等着拿方子的青檸剛好看到兩人對視後臉紅。

最初她們只以為兩人是相識而已,沒太在意,只是讓人盯着而已,沒想到竟盯出一段奸-情。

不過這也不是阿蘿抓人的原因,畢竟她想整張嬷嬷有的是辦法。之所以抓人是因為劉太醫,而張嬷嬷只是順便。

“沒想到,你早就知道他們有關系了。”阿蘿見淩禦寒帶人進來時臉上沒有半分驚訝,就知道自己做的這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原來忙活半天,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阿蘿嘟起粉嫩的唇瓣,生氣地扭過頭去不理人。

淩禦寒兩手按在阿蘿兩側,一張俊臉貼了過去,“別氣,為這點小事不值得。”

“那你明知道劉太醫是誰派來的,為何不早些抓起來?”阿蘿小手啪地一下貼上淩禦寒的臉,伸出手指不停地戳着淩禦寒的胸口,“你就不怕他們對寶寶不利?”

劉太醫并不重要,張嬷嬷也好打發,但這兩個人都與徐貴妃有牽扯,這才讓阿蘿不能容忍。

徐貴妃心狠手辣,連養了二十年的孩子都能毒死,何況是兩個沒出生的嬰孩呢。

明明被戳得有些疼,可淩禦寒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整個人都被她無意識撒嬌的模樣勾了魂,那深邃瞳孔像兩柱光束一般定在她臉上。

阿蘿被他盯得心慌,随手拿起笸籮裏的繡花小鞋子擋在他眼前,“說呀,你為何不動手?”

淩禦寒拉下她舉着鞋子的手,把那雙繡着小蝴蝶的鞋子放回笸籮,握住她的手。

“劉太醫早年受過貴妃的恩惠,所以他剛到時我就讓人多加提防。”

“傻姑娘,我怎會讓包藏禍心的人留在你身邊,留着他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淩禦寒揉揉她的頭頂,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耳唇,“我怎舍得讓你有危險。”

阿蘿回想到劉太醫幾次過來請脈時,淩禦寒都在場,而且每次留下的診斷方子他都親自收着。之前阿蘿以為這是皇宮的規矩,沒想到是他一早就堤防那人了。

“那我這麽明晃晃地抓人,不就打草驚蛇了?”阿蘿蹙眉,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兒,他向來缜密,不該讓她輕舉妄動才對。

阿蘿見淩禦寒不再說話,笑着看她,只好又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串了一遍,才反應過來,“所以,你是故意借我的手,以通-奸的罪名把兩人關起來,然後調查他身後的人?”

太奸詐了!

“本來昨晚想說的,可為了能讓我的娘娘領小的份情,只好咽下去了。”

哼!油嘴滑舌!

阿蘿再次把人推開,一個人坐到一旁。

“生氣了?”淩禦寒把屋子裏的人都支了出去就是怕她生氣,左右這會兒子沒人,便死皮賴臉地把人抱住,手指與她交-纏,“這次我可不是故意瞞着你,你這網都撒了好幾天了,我哪能讓你白白辛苦呢。”

“不過我真的是放心了,這樣的阿蘿即便回到京都,也不會輕易被人欺負了去。”

“以為自己多厲害,原來還是在你的預料之中。”阿蘿嘟着嘴,使勁兒捏着腰間的大手。

“我也不是萬能的,”淩禦寒抓起一塊指甲大小的點心喂進阿蘿嘴裏,“是你今天抓人的行為提醒了我。”

“什麽?”阿蘿咽下點心,抓着他的袖子問,“提醒你什麽了?”

“寧王。”

淩禦寒最初只知劉太醫和張嬷嬷有染,卻沒想到他身後還有另一人。若不是今日阿蘿讓韓五去抓人,看到了那張尚未燃盡的紙片,他也沒發現。

沒想到阿蘿的誤打誤撞,倒是把這人的另一層身份扯出來了。

“跟寧王有什麽關系?”

不是阿蘿看不起那位劉姓太醫,圓圓潤潤地,根本不像個腦子太好的。就連那個張嬷嬷為何看上他,她都沒想明白。要說他能和暴君寧王扯上關系,她确實不太相信。

淩禦寒掏出一塊燒剩下的紙錢,遞給阿蘿。“此人表面看着确實不适合做探子,就怕是有人在幕後操控,或是借着他的身份掩人耳目。”

“這都燒成這樣了,連字都沒了,你怎知是寧王的信件?”阿蘿對着光,反複看着紙片,除了燒黑的邊緣,什麽都看不出來。

“不是字跡,而是紙張。”淩禦寒解釋着,“這紙是西南特産,北地很少見。且紙張昂貴,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可是寧王不是疑心病挺重的,他能露出這麽大的破綻?”能當上幾天皇帝的暴君必然不是莽夫,一定有其過人之處。不可能如此輕易露出破綻。

“所以這件事才可疑。”淩禦寒靠着身後的圍欄,寧王什麽性子他很了解,但此事又指向西南,不得不防,“正好借着通-奸明目,讓人去查了。”

“怎麽還是不高興?”淩禦寒用指腹揉了揉她的下巴,“我倒是希望你永遠不用看清那些糟心事。”

看清了就表示了解了起黑暗,那樣心就會累。而他,舍不得。

·

沒了那些煩人的眼線,日子過得很是順意,要是再沒有那個每天晚上趕不走的礙眼之人,阿蘿覺得自己會更惬意。

轉眼間就過了新年和上元節,明明是一年中最的熱鬧時段,卻因為一直下雪把人都堵在了屋子裏。

其實阿蘿很喜歡過年的熱鬧,可是她挺着近七個月的肚子,出不去也走不動。

因為有兩個寶寶,所有大夫都說極有可能會早産,包括名醫林師窈也這麽說。想到這裏的醫療條件,生一個孩子都有危險,何況是兩個。

若真是早産,孩子會不會有危險。若是真有意外,她是不是就會消失了。

阿蘿每天都在想這些“可能發生的事”,就連夢裏都是自己和孩子分開的場景,每天夜裏都會被噩夢驚醒。

她知道自己這是産前抑郁,可她沒辦法控制。

阿蘿整日郁郁寡歡,不言不語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是縫縫小衣服,就是跟肚子裏的寶寶說話。她都決定好了,若是真的發生早産或難産,她一定會選擇抱住孩子,所以她要給她能給的一切。

明明該長胖的時候,卻日漸消瘦,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當然,最着急上火的還是淩禦寒。

年後淩禦寒幾乎就沒離開過成家,一直厚着臉皮待在阿蘿屋裏。

“你怎麽又回來了?”阿蘿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又躺回去,一點都不想動,連攆人的谷欠望都提不起來。

“回來陪你。”淩禦寒坐到床邊,把人扶了起來,“看我拿來了什麽。”

淩禦寒把一沓子紙牌鋪在床上,硬是把她拉起來一塊擺着牌。

“這是什麽?”阿蘿随手抓起一張牌,看着上面的圖案和花色,有點像紙質版的麻将。

“葉子牌。”淩禦寒把牌面先是明放,一張一張牌講解後,又扣到床上。

“不是該四個人一起玩?”別欺負她不懂,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小說看多了,自然知道這不是兩個人玩的。

“四個人有四個人的玩法,兩個人有兩個人的玩法。等我不在家,你再叫青栀她們陪你。”淩禦寒心道,好不容易得來了兩人獨處的時間,他是絕對不會讓人進來打擾的。而且人多了,她就把心事藏起來,半夜豈不是又要做惡夢?

由于淩禦寒帶着她玩,又盡可能地調動着她的情緒,這兩個人的葉子牌,倒也玩得不亦樂乎。

“你笑起來真好看。”淩禦寒放下手裏的葉子牌,傾身吻住她帶笑的嘴角,“阿蘿,我們的孩子笑起來一定和你一樣好看。”

提到孩子,阿蘿嘴角的笑容不見了,眼底的憂愁重現,“我很怕。”

這是阿蘿第一次坦然地對他說怕,淩禦寒等的就是這句“怕”。

“怕什麽呢?我們有林大夫,有墨韻,還有釋蒼大師,天下間最好的醫者都在這裏了,都在盼着孩子出生。”淩禦寒把她抱到腿上,攬在懷裏,“你和孩子都會平平安安的,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生包子啦!!!

生包子時,小淩子是不是該興奮地暈倒呢?【思考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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