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是夜, 淩禦寒正縮在榻上翻來覆去想着京都那些事, 正當他睡不着坐起身,準備讓韓五派人去南部時,內室傳來阿蘿的聲音。

“怎麽了?”淩禦寒連鞋都沒穿就沖進內室,推門而進就看到阿蘿散着頭發, 正躺在床上,一面擡高腿, 一面皺着臉哼唧着。

“你怎麽進來了?”看見他散着發, 赤着腳, 衣冠不整地進來, 阿蘿顯然很吃驚。

“我聽到你的聲音。”淩禦寒快步走到床邊, “怎麽了這是?”

“抽,抽筋了。”阿蘿是疼醒的, 半夜小腿抽筋, 想起身揉揉。可她挺着異于常人的六個多月大的肚子,別說揉了,就是摸都摸不到。

“我來。”淩禦寒幫她側身躺好, 坐在床尾, 擡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 雙手輕輕地捏着。

“好一點嗎?”

感覺到手下本應該軟綿的小腿竟如同硬塊,淩禦寒皺眉, “每晚都疼嗎?”

阿蘿微微地松了口氣,點點頭,“最近這幾晚都會抽筋, 但前幾天一會兒就好了,今天時間有點長。”

“怎麽不叫她們進來伺候?”淩禦寒不悅也心疼。

一想到每天晚上她一個人在睡夢中疼醒,還要艱難地坐起來揉腿,他的心就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生疼。

“接近年關了她們兩個白天不僅要圍着我轉,還要置辦年貨,累都累死了,晚上好不容易才能休息。”阿蘿慢慢蜷起腿,又伸直,舒服得呼了口氣,“今天若不是你住外面,占了她們的地兒,她們必然是要留一個的。”

看他面色不佳,阿蘿怕他遷怒那兩個丫頭,反複交代他,“不許你小題大做沖她們發脾氣,是我不習慣她們半夜伺候的,才沒說的。”

“你聽見沒!”阿蘿見他不擡頭也不回應,伸腳踢了他一下。

“怎麽也不見你對我如此體貼。”淩禦寒慢慢擡頭,幽幽地說着。然而手下揉捏的動作一刻都沒停下,只在說話時哀怨地瞅了她兩眼。

其實阿蘿這個解釋多此一舉,淩禦寒壓根就沒想把青栀她們怎樣。阿蘿的習慣他了解,之前在他身邊時就不用丫鬟守夜,平日也喜歡清淨,一般不用人伺候。

而且淩禦寒打定主意,今後每天都要在她這留宿,親自守着她。沒丫鬟更好,不然多個丫鬟跟前跟後的,反而束手束腳。

“你這麽看我幹嘛?”幽暗的燭光裏,阿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夜裏還是不習慣丫鬟守着?”淩禦寒已經放開她的腿,拉過被子給她蓋上,繼續捏着她有些腫脹的腳。

“不習慣她們也沒關系,以後我親自伺候你。”

“不用!”阿蘿飛快地拒絕他,心道難怪剛剛他眼睛轉來轉去的,原來又在那想法子留下呢。

“你可以拒絕。”她的拒絕在他意料之中。不過他又不是她的丫鬟,她拒絕歸她拒絕,他半夜進來了還能被攆出去不成?

這麽好說話?阿蘿總覺得哪裏不對,這不符和他性子。想多問一句,可腳底被捏得太舒服,一雙剪瞳慢慢垂下垂下,側耳在柔軟地枕頭上蹭了兩下,竟閉眼睡去了。

聽到呼吸聲,淩禦寒擡頭看着她酣恬的睡顏,小手一只垂在肚子上,一只搭在枕頭上,他覺得此刻自己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然而這種滿足才剛剛開始,他漸漸地又覺得少了什麽,內心深處像是有什麽破土而出,癢癢的。

沉睡中阿蘿的小手剛好勾住自己的衣帶,伸伸手的功夫衣帶便被她扯松了,露出裏面薔薇色肚兜的一角。

明明只露了一條狹窄的縫隙,根本看不到什麽,可是素了很久的人卻如同啃了半月樹根的狼,滿心滿眼被這盛宴所誘-惑。

就在淩禦寒順着心意俯下身,鼻尖剛剛觸到馨香時,腳背上突然撲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很快他發覺自己沒套鞋襪的腳上濕了。

淩禦寒黑着臉,坐直身體,低頭想把那團作惡多端的毛球拎起來教-訓。可是有只大毛團比他動作快,直接把小毛團叼走了。

“你有本事就好好看住它,不然我就紅燒了它。”淩禦寒一腳踹到小灰的屁股上,“滾,趕緊滾。”

嗷嗚。小灰叼着小毛團趴回毯子上,伸出蹄子把小毛團裹進懷裏。

這會兒再旖-旎的想法,也被腳上溫熱的帶着腥臊味的狼尿澆得一點不剩。

看着某人赤腳出門,小灰滿意地伸出狼爪子拍拍睜着圓圓小眼睛的且一臉迷糊的小毛團。

·

阿蘿一覺醒來時,淩禦寒已經換好衣服坐在桌上喝粥了。

“你眼圈怎麽黑了?”阿蘿坐在桌前,便看到對面人一臉憔悴。“沒睡好?今晚還是去廂房睡吧。”

阿蘿以為他是半夜幫她捏腿,又擠在狹窄的榻上湊合一晚,所以沒睡好,便提議他別在這裏将就。

誰知淩禦寒微微繃着臉,放下湯匙和粥碗,狠狠地瞪了她身後一眼,飯都沒吃完就出去了。

“怎麽了?”阿蘿順着他的視線看着一臉無辜的小灰,“你怎麽他了?”

哼唧。小灰搖搖尾巴,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叼起小毛團走到腳踏旁邊開始啃骨頭。

青栀見阿蘿一臉迷茫,用手掩着嘴,趴在她耳邊說着今早上從韓五那聽來的抱怨。

哈哈。阿蘿聽罷,笑得前仰後合,還交代青栀今天要給小毛團多煮一碗羊乳做獎勵。

其實韓五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大半夜被叫去燒水,還被要求去洗沾了狼尿的褲子,臨了還被淩禦寒抓到冰天雪地裏練拳。可憐的韓五被折騰的,幾乎一夜沒睡。

“不行不行,笑得肚子疼了。”阿蘿拿起棗糕咬了一口,才憋住笑意,“我得趕緊吃飯了,今天還有正事呢。”

對付張嬷嬷這種深宮待久的人,果然還得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法子。

這幾天張嬷嬷都嚴厲地教着各種規矩,剛開始阿蘿是不做的,只靜靜地坐着聽而已。而這兩天,她肚子又大了些,平時挺着又累又躁,更別說耳邊還時不時地出現各種糾正的聲音。

為了過年期間耳根清淨,阿蘿便想提前把這事解決了。索性在張嬷嬷講解動作的時候就主動站了起來。

而不知詳情的張嬷嬷還以為阿蘿想明白自己的身份,放棄抵抗了,态度便更傲了些。要知道她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又受了貴妃的暗示,對阿蘿這樣只能封側妃的人,自然無所畏懼。

“側妃雖懷着身孕,但動作也不能拖拉。”無論阿蘿的動作标準與否,張嬷嬷總能找到各種問題。

直到她看到阿蘿因疲倦而有些走不穩時,才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可以暫時休息。

到底是懷着孩子的側妃,她雖不畏懼阿蘿,卻不敢傷到皇子皇孫。她出宮前确實得到授意給阿蘿找些苦頭,但涉及皇室血脈,她還是很小心謹慎的。所以她教授的動作雖很累人,卻不會影響胎兒。

而站在一邊的青檸馬上過去扶住阿蘿,把人攙到一旁坐下。

因為肚子太大,為了順利生産,阿蘿每天都是要走兩個時辰的。只不過是在每頓飯過後,慢慢在屋裏溜達。照理說她才走了一盞茶的時間,身上就覺得酸軟,想來是這位“盡職”的嬷嬷在搞鬼。

阿蘿捏捏青檸的手腕,示意她無礙。

“嬷嬷,娘娘有些累了,咱們今天能不能休息了。”

青檸手裏擦汗的帕子都濕了,這可比平日要累得多了。

“側妃娘娘還沒說話,你個小丫鬟抱怨什麽?”

張嬷嬷筆直地站在她們面前,“你也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作為王府的奴婢,更要謹言慎行。”

“張嬷嬷說的是,都是奴婢們不懂規矩。”一早上出去就沒回來的青栀,終于出現了。

青栀走到阿蘿身後,輕輕地捏着阿蘿的肩膀,小聲說道,“娘娘累了吧,可以休息了。”

只見阿蘿嘴角上揚,輕輕地點點頭。

“張嬷嬷,”阿蘿的臉頰微微泛紅,像塗了脂粉一般潤澤,吐氣也比平時要慢了許多,“嬷嬷何必對小丫鬟這麽嚴苛呢。”

“回側妃娘娘,老奴性子耿直,有一說一。既然太後和貴妃派老奴來過來,自然要謹遵懿旨,做好該做的。”

阿蘿嗤笑,又拿身份壓人。幸虧那位心思歹毒的貴妃不是淩禦寒的親娘,不然她還真難辦了。

只是不知道像這種不會見風使舵的人,是怎麽在後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到現在的。到了她的地盤威脅她,這樣的人,倒是頭一次見到。想必是連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都不懂。

前幾天阿蘿應付她是因為日子過得無聊,這兩天煩了,準備讓她閉嘴了。再者也是這人牽扯甚多,不能留了。

“所以,本側妃即便聽着六個月的雙胎,也沒有就為難嬷嬷,支持嬷嬷的差事。”屋子裏地龍燒得極旺,阿蘿握着玉柄團扇仍覺得悶熱,便指使着青檸去把窗子開條縫,透透氣。

“既然娘娘肯屈尊配合,那便請娘娘繼續吧。”張嬷嬷依舊是那張嚴肅的臉,配上眼角額頭的皺紋,看上去就像是來讨債的。

“歇會兒吧,有些乏了。”阿蘿靠着一旁的軟枕,朝着青栀揮揮手,“給嬷嬷看座上茶。”

“老奴站着就行,多謝側妃娘娘賜座。”張嬷嬷雖然為人傲慢,但并不敢輕易坐下。

無趣。不玩了。這人的膽子也不過如此。

阿蘿低頭喝着剛剛熱好的羊乳,看着上面飄着一層黃油,那股子奶香味散在四周,似乎消去了剛剛的疲憊。

“聽聞嬷嬷早年在尚儀局當差,後來獲得太後娘娘青睐,才進的重華宮。”阿蘿垂着湯碗,吹開那層黃油,慢慢品着乳香。

“太後娘娘對老奴恩重如山。”張嬷嬷再次挺直腰板,臉上帶着不同尋常的傲然。

哼。

阿蘿讓人在她腰後加了個墊子,手指輕彈着扇面,嘴角勾起,擡頭盯住張嬷嬷的眼睛,慢條斯理道,

“那本側妃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是恩重如山,為何嬷嬷不留在宮裏陪伴太後,反而自告奮勇來了北地呢?”

人人都道北地寒苦,既是紅人,就不會在派出之列。但從京都傳來的消息上卻說,她是主動請纓而來的。

“自然是為太後分憂。”張嬷嬷微擡着下吧,義正言辭道,“這是做奴婢的本分。”

“原來是為太後分憂,我還當是嬷嬷舍不得劉太醫,所以才跟來這的。”阿蘿把團扇擱在桌上,纖細的手指輕輕揮動,從炕桌下取出一條繡着并蒂蓮的白色綢帕。

“側妃娘娘,請您慎言。”張嬷嬷驟然雙目凸起,緊咬着牙根,手裏的帕子捏得死死地。

“嬷嬷不敢承認?”阿蘿手指轉着扇把,“把人帶上來吧,免得有人覺得自己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沒寫完,先發這些,繼續去碼字啦

眼線除掉喽,然後咱們拖家帶口回京戰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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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只能看不能吃,小淩子會不會很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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