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宋辭從記事開始, 他基本上都跟宋川在一起。他對父母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們總是無休止地工作, 即使是他生病的日子，也大多是宋川陪着。
在他還小的時候，他多撒幾次嬌，父母偶爾還是會放下手中的工作陪他。等他上初中的時候已經不再撒嬌, 父母自動理解為他已經長大, 一個月最多抽出一天時間跟他在一起。
可有時候忙起來,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穿着短袖，下一次見面就已經穿長袖了。
宋辭雖然調皮, 但學習成績很好, 宋立跟令姿對他非常放心，男孩子皮一點很正常, 只要能讀書就不怕以後沒前途。
剛上高一的時候，他跟一男生打架了，老師把宋立跟令姿請來學校。雖然他被臭罵了一頓, 但換來了父母陪他兩天, 他心裏偷着樂。
從此, 他就開始各種惹禍, 病态似地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父母的關注。最後, 他打架、染頭發、紋身，身後跟着一群小跟班，成為了S中的校霸。
這種頭疼的學生本應該成為老師的眼中釘，可偏偏他長年穩居年級第一名，所以他當年高考舍棄國內頂尖高校而選擇了空軍院校, 學校覺得非常惋惜。
但，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沒有走尋常路的宋辭，依舊成就了一番事業，在畢業多年以後成為了科技新貴，作為知名校友，站在S中大禮堂，給師弟師妹們演講。
“大家好，我是宋辭，人稱宋爺，很榮幸受到學校的邀請，讓我跟大家分享我的創業經歷，但在此之前，我先想跟大家分享一下離經叛道的高中生涯。”
講臺上的男人穿着做工精良的西裝，寸頭短發帥氣又清爽，如果不是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唐果認為，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發現宋辭就是宋爺。
她還記得，第一次聽到“宋爺”這個名字，是在一個深冬的夜晚。
唐果本來學習就不怎麽樣，到了高手如雲的S中，更是成了最底層的“困難戶”。她深知自己來S中讀書的不易，受了程家莫大的恩情，也被唐靜寄予了厚望。眼看着高一上學期期末考在即，她天天埋頭苦讀，雖然學不懂，但刻苦一點總能安慰到自己。
周五這天，她晚飯都沒吃，一直在教室學習到九點才離開。回宿舍的路上，她本打算去食堂買點夜宵，但走到門口才想起今天是周五，學生大都放假回家，食堂不開放夜宵。
那時候臨近學期結束，她手裏的錢不多，去門外的小吃街随便吃一些對于她來說都是一筆大支出，于是她繞了道，去遠一點的市場包子店，買點蒸包子吃。
晚上九點多的菜市場，攤檔早已收了，店鋪也只有零星的幾家開着，走在路上有些陰森恐怖，她在包子店買了三個包子之後就立刻往學校趕，可還是在昏暗的小路被幾個小混混堵住了。
“小妹妹，走那麽急幹嘛？來，跟哥哥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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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純情的學生妹我最喜歡了，別怕，哥哥會很疼你的。”
小混混們一臉淫/蕩地盯着唐果，然後一步步把她逼向牆角。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趕緊走開。”唐果吓得眼淚都出來了，但梨花帶雨的臉更是激起混混們的征服欲。
為首的那個小混混伸手就捉住唐果的手腕，笑得面容扭曲，“等會哥哥壓着你的時候再哭，我最喜歡把女人“欺負”到哭了。”
“放開我、放開我……”唐果拼命地掙紮，用腳去踢小混混，卻絲毫不奏效。反倒是她的反抗激怒了小混混，拉着她就往前走，嘴上不停地罵着，“臭婊子，裝什麽純情，等我艹得你原形畢露，發浪又發騷。”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糟蹋，唐果的心都在打顫，但她并沒有打算就此放棄，她使勁用腳撐在地上，試圖不讓他們把自己拖走。
小混混拉扯了兩下就不耐煩，正想把人扛起來的時候，突然下半身被用力一踹。
“草泥馬，哪個龜孫子敢踢我，都給我上，打到他斷子斷孫。”小混混疼得在地上打滾，手一直捂住自己的命根子。
下一刻，全部小混混蜂擁而上。
在唐果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已經被人護在身後。
現場很混亂，打鬥聲、辱罵聲一直萦繞在唐果的耳邊，但她身上卻沒有感到疼痛。這個從天而降、跟自己穿着同款校服的少年一直牽着她的手跟小混混周旋搏鬥，重拳亂腳都被他擋住了。
看着他的血肉之軀不停地被混打，唐果只能哭喊着：“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
幸好，沒一會兒後，市場的治安巡查員經過，這場以一敵N的搏鬥總算結束。
“同學，你怎麽樣，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等一切平複下來，心有餘悸的唐果哭得更厲害了，哭得梨花帶雨地問少年。
少年那頭紅色的頭發有些長，劉海把他的眼睛蓋住了，她看不清他的眸子，少年卻透過發簾看清了她。
她一張小臉寫滿了害怕，一雙紅彤彤的眼睛還在滴着眼淚，看得他的心都疼了。
“沒事了。”他低聲安慰着，擡手想去給她抹眼淚的時候，她瞥見了他手腕上的紋身，吓得她本能地縮了縮。他讪讪地收回手，說：“我送你回學校。”
話畢，他已經率先走在前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女生宿舍門口，她朝他說了聲“謝謝”，他“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喂……那個……”她突然喊他，“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宋辭頭也不回，只道了一聲“宋爺”之後就走了。
唐果回到宿舍，舍友都已經回家了。她把全宿舍的燈都打開，好像這樣才能安撫她內心殘餘的恐懼。
書包裏面的包子涼了，她也沒有心情吃，直接去浴室洗了澡，等爬到床上躺着的時候，她總算平複過來。
可在接下來的日子，她的心情卻不能平靜，她會經常走神想到那個叫“宋爺”的少年，偶爾心跳會“撲通撲通”地加快。
後來，在期末考試結束的那一天，她問馮韻芷，“你知道宋爺是誰嗎？”
“你不知道嗎？”馮韻芷有些驚訝地看着她，“看來你比我更書呆子，不過你是超級乖乖女，沒關注宋爺這種大佬也不奇怪。”
那一刻，她才知道那晚奮不顧身救了自己的少年，是S中高三級的學霸，同時也是校霸。
因為從小就受欺淩的緣故，唐果一直對校霸這種人物就沒好感。所以，當她得知宋辭是學校大佬的時候，她的心情有些五味雜陳。那種因為他救了她的感激之恩總是跟她對校霸刻板印象而産生的讨厭，不停地在打架。
不過，那晚過後直至那年寒假回家，唐果都沒有看到過他。畢竟，高一跟高三的教學樓分別位于學校的兩側。
再次看到宋爺，是新學期開學後一個月，那天周五放學，她要去程家參加程老爺子的壽宴，在剛走出校門的時候，就聽到身後有個女生對同伴說：“你看，那個是高三的宋爺，哇塞，他家的車好貴。”
唐果擡起頭望過去，只見一個身材挺拔的少年正彎身坐進車內，他背對着她，她沒有看到他的樣子，但那頭醒目的紅頭發跟手腕上的紋身，她都認得。
自從那次以後，她在校園裏面看到宋爺的次數好像突然變多了，但每次都隔着遠遠的距離。
有一天，她們班的體育課從上午調到了下午，在老師的組織下，他們班跟高三也在上體育課的班進行一場籃球比賽。然後，她在籃球場上看到了宋爺的身影。
她明明坐在自己班的陣營裏，眸光卻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宋爺。他仍舊是标志性的紅頭發跟紋身，可穿上球衣的他比同場的球員魁梧不少，她腦子裏又浮現出那晚他跟混混搏鬥的情形。
然後，那一刻，她的心又止不住地加速。
“你該不會也看上宋爺了吧？”耳邊突然響起了馮韻芷的聲音。
“沒有。”唐果怔愣過後立刻否認，可臉還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粉紅。
馮韻芷狐疑地盯着她，“那你幹嘛一直盯着他看？”
“球……球老是在……他手上呀。”
的确，這場比賽宋爺表現得非一般出色，完全把唐果他們班吊打起來。馮韻芷聽完，不疑有他的，但還是用警告的口吻說：“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你挑人暗戀也千萬別挑這一種。”
“……”唐果十分認同馮韻芷這句話，可下一刻，宋爺來了個突然搶斷，然後直接把球從球場一側帶到另外一側，單手扣籃入樽。
那一刻，全場響起了如雷貫耳般的掌聲跟歡呼聲，可唐果仍舊清晰地聽到自己敲鼓一樣的心跳聲。
籃球賽後，她偶爾也會看到宋辭，但總是隔着不近的距離。而且，他每次都是跟一群人在一起，有時吸煙、有時喝酒，甚至有時候有女孩子跟他遞情書遞禮物。
每次看到這種情形，她都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樣的壞學生，她要遠離。有時候跟馮韻芷一起，她都會在她耳邊念叨宋爺這個人到底有多混。
再後來，又一年的高考，唐果就沒有再見過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被學習壓力壓得煙飛雲散。
“宋師兄，聽完您的創業經歷，我深感當中的不容易，特別是企業好幾次都面臨生死關頭。您當初讀的是空軍院校，按道理留在軍隊是前途一片光明，請問你有後悔過離開軍隊嗎？”
唐果聽到這個問題，思緒逐漸回籠，她擡眸看向前方。
估計這個問題之前沒被少問，宋辭回答得很幹脆，“讀軍校是受了我爺爺的影響，那裏的确是一個非常能鍛煉人的地方。至于後來離開軍隊，是因為我的性格不适合在那裏長遠發展，加上創業更能讓我找到成就感。至于說有沒有後悔過，以前是沒有的，但最近有了。”他頓了一下，唇角突然彎了起來，說：“因為我喜歡的女人說她小時候的夢想是嫁給軍人。”
“哇……”
處于情窦初開的學生，聽到回答的時候不自覺就喊了起來，就好像唐果的心跳，不可控就加速了。
“宋師兄，請問一下你高中的時候有早戀嗎？”
雖然“早戀”是高中校園的禁忌，但那種怦然心動的美好卻讓人向往，順着宋辭剛才的回答，某個學生提出了這個問題，引得全場一陣騷動。
宋辭并沒有被這個問題驚到，仍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他突然笑了笑，帶着輕微的自嘲，道：“我倒是想呀，奈何我喜歡的女孩子壓根兒都不看我一眼。”
“怎麽可能，宋師兄你這麽帥？”
“宋師兄的回答太官方，答案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臺下的學生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開始鬧哄哄。宋辭站在那裏但笑不語，又有人問他：“宋師兄，那你現在有女朋友嗎？沒有女朋友的話，我能去你那裏排個隊嗎？我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
提問的是一個紮着馬尾的高瘦女生，提問的時候一點都不害羞，甚至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唐果一聽，心不自覺跟着提了起來。
緊接着，她聽到宋辭再度開口，“這位小師妹，很抱歉，我現在還在別人那裏排着隊呢！不過，要是你大學畢業後想進逍遙創新工作，作為校友，我還是可以讓你優先排個隊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大禮堂的入口方向。
即使隔着幾十米的距離，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還是能感覺到他眼神的灼熱，燙得她的心都在翻滾。
題外話說得太多，特別是涉及到情愛的問題，主持人立馬打住，感謝宋辭的演講，然後把他送到臺下。
宋辭走下舞臺之後，跟學校領導說了幾句就沒繼續逗留。當他往出口走的時候，唐果擡腳就往他那邊去。
“果果，我們位置在那邊，你還要往哪裏跑？”不知何時出現的馮韻芷突然拍了怕她的肩膀。
唐果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宋辭身上，眼看着很多男學生要把他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她有些焦急了，聽到馮韻芷的問題，脫口而出就說：“我去找宋辭。”
“你……認識……他嗎？”馮韻芷的臉色突然白了白。
“我回頭再跟你說吧。”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唐果說完就想往前走，卻被馮韻芷給拉住了，她皺着眉問唐果：“你找宋辭想幹嘛？”
她的語氣态度讓唐果有些不舒服，但她還是跟她強調一遍，“我回頭再跟你說。”
一而再都只得到這種敷衍的答複，馮韻芷有些惱羞成怒地說：“怎麽了……你看他有錢有顏，也想趁機去勾搭了？”
她的語氣極盡鄙夷，直接擱着唐果的心，她臉色沉了沉，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說，但你的話讓我聽上去很難受。”
話落，唐果甩開馮韻芷的手，快步走向門口那處的人群，渾然不知身後馮韻芷盯着她的眼神充滿了陰鸷。
大概是因為逍遙創新是做無人機的原因，宋辭這位師兄十分受師弟的歡迎，大家圍着他問個不停。
唐果在最外層踮起腳尖往裏面探頭，只見他神色從容，耐心地回答師弟們的問題。這樣認真的他非常有魅力，看得唐果的心都漏了好幾拍。
人太多了，唐果只好先站到一邊去，等什麽時候人群褪去，自己再去找他。
“叮”的一聲，她的手機響了，她翻出來一看，竟然是宋辭的微信。
【宋辭：去圖書館那邊的停車場等我，我的車停在那邊。】
唐果有些愕然地把目光投向被簇擁的那個人，似是有心靈感應的，他也朝她這邊看了過來。視線在空中交彙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勾起的唇角。
這樣隔着人群的暧昧對視，讓唐果的臉都燙了。
唐果步行到圖書館，很快就找到宋辭那輛車，他在十分鐘後也過來了。
“這麽快？”唐果問。
宋辭笑：“讓我追的女人等太久，是會被扣分的。”
“我什麽時候扣你分了？”唐果有些害臊地嘟囔着，想起什麽她又說：“那個……之前不好意思，我沒認出你來。”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比起剛開始的不甘心，宋辭對這件事已經看開了，他聳了聳肩，道：“沒關系，我高中那會也……的确很中二。”
想起他曾經的殺馬特造型，兩人不自主都笑了。
“不是，你形象變化雖然很大，但我沒把你認出來，最主要是你當初告訴我你叫宋爺，我一直以為宋爺是你的真名，不知道你原來叫宋辭。”唐果笑完之後說，畢竟沒認出當初的救命恩人，她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你不知道我叫宋辭？”宋辭有些奇怪，“我大學時給你寫的情書裏面，署名就是宋辭，情書的內容也提及過我是宋爺，你理應知道我是同一個人。”
唐果一聽，瞪着一雙大眼睛，比宋辭的表情更為驚訝，“你什麽時候給我寫過情書了？”
唐果沒跟着宋辭的車離開S中，她給馮韻芷發了條微信，讓她在操場等自己。
“果果，我剛才是在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唐果一走來，馮韻芷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
唐果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說：“韻韻，在S中的那三年，是我人生當中過得最壓抑的三年。人生地不熟、學習壓力大，同學朋友也不多，所以，遇見你是我覺得高中生涯中少數幸運的事情之一。”她淡淡地說到這裏，然後側過頭看着馮韻芷，眸子的情緒突然翻動着，“起碼，在今天以前，我是這麽認為的。”
馮韻芷的臉頓時煞白煞白的，她迎着唐果的目光，半天才開口，“你都知道了。”
沒有具體說什麽事，但兩人心知肚明地知道指的是什麽。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唐果有些無力地問。
馮韻芷怔怔愣了一下，嗤笑道：“我就是嫉妒你。”
她記得第一跟宋辭說上話，是一個初中同學搭的線。雖然宋辭臭名昭著，形象殺馬特，但他又是成績優異、家境優越，加上舉手投足之間那種痞帥，還是撥亂了她的那一湖春水。也真真印證了那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即使她覺得自己外貌普通，但在說話見面之前，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宋辭有沒有可能看上她呢？但這個世界缺乏奇跡，宋辭的确沒有看上她，而是看上了她的同學唐果。他找她來，不過是看她跟唐果走得近，想從她這邊打聽唐果的一些信息。
馮韻芷雖然感到失望，但并沒有拒絕幫助宋辭，這好歹是一個可以接近他的機會。自此之後，她有了宋辭的聯系方式，但他跟她的短信內容永遠都是圍繞着唐果，她心有不甘但又甘之如饴。
只不過，她在人前人後總是兩副面孔。
宋辭讓她在唐果面前多給自己說說好話，但她要麽不說，要麽看見唐果在看他的時候，她就對他進行嘲諷，說他不務正業，整天打架甚至男女關系混亂，讓唐果讨厭他。另一邊，她又跟宋辭說唐果對他的印象很差，不是說讨厭他吸煙就是覺得他的紋身難看，其實唐果沒有對宋辭做過任何評價。
宋辭信以為真，按照馮韻芷所說的去改，但仍然從她口中得知，唐果不喜歡他這種類型的。
後來，宋辭畢業離開S中，去到空軍院校讀書，即使每日高強度訓練還是止不住地想念唐果。他痛定思痛，決定放手一搏，給她寫了情書表白心意，擔心寄信會丢掉，他甚至請假飛回S市一趟，奈何他沒找到她，那頭又趕着回學校報到，只能委托馮韻芷轉角給她。
當馮韻芷接到宋辭給唐果寫的情書時，她腦子裏面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扔掉，但在扔掉之前，她打開了信封。然後，她看到宋辭那樣一個鐵铮铮的男人在訴說自己的感情時竟是那般溫柔深情，她心裏的妒火就像星星燎原般的蔓延。最後，她把情書直接寄回給宋辭，并告知唐果不接受他。
從那以後，宋辭就沒有再找過她，她心裏那麽一丁點的愧疚感也随着時間的推移煙飛雲散。
她沒有想過，宋辭跟唐果的緣分會這麽深，即使當初錯過了，在若幹年後還能重遇。
“你知道嗎？我曾經把你當成很好很好的朋友。”唐果說出這話時，眼睛悠地紅了，既因為生氣也因為傷心。
馮韻芷看着她這幅可憐的模樣，突然就覺得心煩意燥、讨厭之至，她輕“呵”了一聲，“這裏又沒男人，你別裝行不行？你知道嗎？我最讨厭你這幅樣子了，假裝一臉無辜，你早知道男人最吃這一套，你巴不得所有男人都圍着你轉吧。”
她內心的感受毫無保留地寫在了臉上，唐果看着她的表情、聽着她所說的話，突然笑了，“馮韻芷，你真是可悲！”
說完，唐果不再做任何的斑駁糾纏，轉身就離開。她重感情，但不會因為一段不可挽回的感情而悲天憫人。
學校中午還有聚餐，唐果沒心情參加，走出操場之後，直接離開S中。
下午在幼兒園上了半天班，放學的時候宋辭沒來接她，說今晚要加班。對于她跟馮韻芷之間的事情也沒有多問，只讓她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美美地參加元宵游園會。
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唐果即使再怎麽看得開，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
當她回到家時，只有方怡在，方怡看到她的表情，就問：“發生什麽事了？”
唐果沒有隐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方怡。
方怡聽完之後摟着她，輕聲安慰道：“果果，馮韻芷的做法的确很讓人氣憤，可人的一生當中會遇到很多人，有些人會一直在一起，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這些走散的人你也不必去找回他們，因為即使找回了也不一樣了。”
“我知道了，表姐。”把事情說出來之後，唐果的心像是把垃圾倒掉一般，輕松了許多。
“這樣就對了。”方怡像小時候摸着她的腦袋，說：“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你跟宋辭的關系，一個喜歡了你十年的男人，錯過了真有點可惜。”
唐果笑哭道：“表姐，才第一天上班就護着你家老板了。”
方怡捏了捏她的臉，認真道：“我是護着你才這麽說，我看你也很喜歡他，你還在考慮什麽？”
唐果嘆了一聲氣，說：“能考慮什麽？不就是家世背景之間的差距，你懂的。”
“果果……”方怡突然喊了她一聲，“如果五分鐘後你必須進十米外的安檢，那你跟宋辭還可以接吻四分五十秒，未來太遠了，把握現在就好。”
“表姐……”
方怡突然笑了，“我是說真的，如果讓我重回大學，即使厲晨身邊圍着再多的女人，只要他那一刻是愛我的，我肯定義無反顧地跟他在一起，即使最後我們會分開。”說完，她拍了拍唐果的肩膀，又道：“順從自己的心，活在當下。”
方怡這段過來人的話倒是點醒了唐果，過去幾年她可以堅持自己的底線不因為年齡到了而去将就跟條件适合的人發展，那跟宋辭在一起，何嘗不是另一種堅持呢？
唐果是這麽想的，可是那天拒絕宋辭之後他就沒再提過讓自己做他女朋友之類的話，現在她總不能自己湊上去跟他說：我反悔了，我要當你的女朋友。
這臉怎麽打怎麽疼！
而且他今晚不知道怎麽了，竟然一條微信都沒有給她發。
哼……才追了幾天就熱情減退，差評！
到了晚上十點，宋辭的對話框還是靜悄悄的，唐果不等了，上床睡覺去，明天元宵節的事可多了。
次日，唐果早早就回了行知，忙到下午四點學生放學，就跟着大部隊到市政廣場集合，準備參加今晚的元宵游園會。
游園會在晚上八點開始，唐果到達現場之後給學生化妝換衣服，照顧他們吃飯，等一切事情安排好，離正式開始只剩下十五分鐘。
“聽說今晚逍遙創新會參加，可能會有無人機編隊表演哦。”唐果陪着自己班的學生坐着，聽到不遠處其他表演單位的人在說。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宋辭，他會來參加嗎？她翻出手機想給他發條微信，才發現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聯系自己，她有些洩氣，最後把手機裝回包包裏面。
很快，游園會正式開始，唐果心裏的小情緒被熱鬧的氣氛給擠走了。
從第一個表演隊伍開始就有無人機跟拍，唐果看了一下控制無人機的工作人員，并沒有宋辭。不過細想一下這也很正常，他是老板，這種小事怎麽可能需要他上場。
游園會持續了一小時就結束了，大部隊繞了一圈回到起點，唐果把學生安全交到家長手裏之後，今天的工作總算結束了。
“果果，那邊有猜燈謎游戲，我們過去湊湊熱鬧。”齊馨過來拉着她往前走。
走到廣場的中央，聚集了很多群衆，頭頂上一架又一架的無人機吊着一張紅色的紙起起落落。
原來，今年的猜燈謎活動別具新意，由無人機吊着燈謎紅紙随機降落在某個人的面前，猜燈謎者可掃上面的二維碼上傳答案，答對者便可到領獎處領獎。而無人機将結束這一次任務，等重新挂上燈謎紙再一次出發。
唐果跟齊馨很快就走入了人群中，不一會兒，一架無人機就停到了唐果面前。她伸手捏住彩紙的一角，開始閱讀上面的字。
我情問心終不悔
愛意纏綿如流水
你顏入夢相依偎
唐家有女永相随
果攜君手成雙對
她捏着紙張思考了半天都沒有把燈謎猜出來，再細看一下這張紙根本沒有二維碼，她有些狐疑地擡頭，然後看到了不遠處的宋辭正拿着遙控器，朝她笑。
她又驚又喜，怔愣過後再度把視線回到燈謎紙上，才發現這是一首藏頭詩：我愛你唐果！
剎那間，那種密密麻麻的甜蜜感像是把她整個人籠罩了，她翻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微信過去：我也愛你宋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