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令姿知道自己今天這麽做, 肯定會讓宋辭更反感她, 但只要想到他的未來,她豁出去了,他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等他将來在事業上遇到瓶頸跟困難,他就會懂得娶一個對自己事業有幫助的女人是何等重要。

宋辭以後會不會有這樣的感悟現在還不得而知, 但讓唐果提出分手的效果的确是達到了。

其實令姿可以先跟唐果談判, 再去羞辱唐靜, 但她最後還是選擇先忍辱負重,裝作對唐果友善, 然後把兩人聚在一起, 當着她們的面,把這些極其侮辱人的話說出來。

像唐靜唐果這種所謂自尊心強的蠢人, 她看過太多太多了。正是看中了她們的弱點,令姿才能做到一石二鳥。

今天鬧了這麽一處,唐靜認為宋辭的父母瞧不上自己的女兒, 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繼續跟宋辭在一起, 免得以後受委屈;而唐果看到自己的母親被宋辭的父母這麽羞辱, 在她心裏永遠是一條刺, 這條刺會讓她在兩人之間關系中選擇退縮。

“我不分, 你在哪裏?我現在就要見你。”宋辭聽到唐果說要分手,急得雙眼都紅了。

唐果也沒打算避開他,兩人在一起也有一個月了,彼此說清楚,好聚好散也不至于太難堪, 她說:“今晚六點,在你家。”

她知道宋辭肯定不願意,如果到時候争執起來,在外面太難看了。

唐果把唐靜送到高鐵站,唐靜摸着她的臉,說:“果兒,時間會沖淡一切,長痛不如短痛,雖說現在會很痛苦,但熬過去之後都會好的。”

唐果扯了個勉強的笑容,對唐靜說:“媽,你放心,我倆在一起才一個月,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淡忘。”

事實上,她知道,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等唐靜進閘,她的背影漸漸遠去,唐果才轉身離開高鐵站,出發去宋辭家。

大概是宋辭跟小區的保安打過招呼,她一路進去都暢通無阻,當她按響門鈴的那一刻,大門就被拉開了,他伸手就把她拉入自己的懷裏。

很明顯,他一直在門口等着。

“果果,對不起、對不起……”他把她死死按在自己的懷裏,似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裏面一般,嘴上不停地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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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的父母讓唐果寒了心,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暖跟充滿安全感,那種飽滿的感覺讓她貪婪他的懷抱,可她最終還是狠狠地把他推開了。

她擡起頭看他,他的眸子充滿了痛苦跟無奈,她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了,但只要想到唐靜今天受的屈辱,她斂了斂情緒,說:“我知道,今天你母親說的話跟你無關,我遷怒于你對你有些不公平,但沒辦法,她是你母親這個關系誰都改變不了。她所說的話的确很讓人紮心,但她的話也句句在理,我跟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當初不管不顧地走到一起,只是被荷爾蒙沖昏了頭腦,現在我們都該……醒醒了,念在我們彼此愛過的份上,我們……好聚好散吧。”

宋辭靜靜地看着她,良久唇角才掀起一個嘲諷的角度:“唐果,我知道我爸媽是傷了你的心,但你因為這個原因而否認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不能接受。”說着,他伸手牢牢拽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她任由他握着,但沒有回握他的手,她擡眸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說:“我可以為了我們的感情受委屈,但我不能接受我媽受到這樣的待遇。如果你真要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我愛你沒有我想象中深。”

最後一句話,似是冰箭一般地刺向宋辭的心,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的手再也握不緊她的手。

得以自由的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方怡是在樓下的花壇找到唐果的,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這一刻的她,好像整個人被掏空似的,眼神空洞,似是找不到聚點。

“果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唐靜放心不下唐果,給方怡打了電話,對于她的遭遇,方怡作為有相似經歷的過來人,再理解不過了。

方怡牢牢地抱住唐果,輕輕地撫着她的背,低聲安慰着她,她呆呆地聽着,一直沒說話。

方怡對她說:“果兒,咱們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良久,她終于動了動,方怡聽到她說:“表姐,我撒謊了。”

“什麽謊?”方怡愣了一下。

“我很愛很愛他,我愛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深,我的心現在疼得好像要窒息了。”話音剛落,淚水打濕了方怡的肩頭。

唐果是真哭累了,這一覺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九點,但是睡眠質量很差,斷斷續續地不停做夢。

今天是周日,方怡跟齊馨都在家,方怡見她出來,立刻對她說:“你快點去洗漱,我給你把早餐熱熱。”

“謝謝表姐。”唐果開口,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了。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方怡也把粥從廚房端出來。她看着眼前一大碗用料十足的粥,卻沒了食欲。

方怡嘆了一聲氣,寬慰道:“再怎麽樣,飯要吃,生活也要繼續。”

“嗯。”唐果拿起勺子,沿着碗沿盛了點粥,放進嘴裏嘗了一口,頓了一下,問:“表姐,他來過?”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方怡知道騙不過她,只能老實交代,“這粥他一早就送過來了,千叮萬囑不要告訴你是他做的,誰知道你一嘗就嘗出來了。”

齊馨在一旁看着,也是滿臉無奈,“果然男女之間走心比走腎的要傷得多。”

雖然知道這粥是宋辭做的,唐果還是把一整碗都喝光了,不過把勺子放下的那一刻,還是跟方怡跟齊馨說:“下次他再送過來,扔垃圾桶了也不要拿上來。”

“行行行……”只要她能感到痛快,說什麽齊馨都答應,不想氣氛這麽沉重,她把話題重新轉移到開幼兒園的事情上。

“現在行知已經批了我的辭職,我即将進入手停口停的處境,我希望盡快把幼兒園開起來,能在今年九月正式開學是最好的。”

唐果有些意外葉聲會如此爽快答應齊馨離職的事,不過她現在也沒這種閑心去管別人的事,她說:“我支持馨姐的決定,我這些天詳細想過,像我們這種以游戲陪伴為主要教育方式的得小班小園操作,以後真發展起來可以開分校,但一個校園的規模過大是很難運營的。”

齊馨聽她說得頭頭是道,有些不确定地說:“果兒,我看你頭腦挺清晰的,咋看都不像是剛失戀的人呀?”

唐果被她氣笑,“我們富貴小區三朵花也不是浪得虛名,能随随便便就被情愛所打敗嗎?愛情沒了,面包還是得吃。”

昨晚她放縱了自己一晚上,起來之後就告訴自己,一切向前看。

“就是。”方怡伸手摟住唐果,傲嬌地說:“咱兩姐妹哪能是被情愛輕易打敗的人。”

齊馨嫌棄地朝他們翻了個白眼,“你倆在我面前就別裝了,有種就做到我這樣,走腎不走心。”

唐果看不得她這般嘚瑟,戳穿道:“你是走腎了,确定別人沒走心?”

齊馨:“……言歸正傳,趕緊說正事。”

經過一番讨論,她們打算在小區內租一棟別墅作為幼兒園的園址,一來是別墅所在的小區環境一般都非常好,這是現成的戶外活動空間;二來租一棟別墅的價格會比租大面積的地方,總價來得便宜;三是別墅的內部裝修都不差,她們不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進行改造;最後是她們的目标生源就在高檔小區內。

确定好方案之後,齊馨立馬聯系中介,下午就出門看房去。方怡被臨時通知回去加班也出門去了。

就這樣,家裏一下子就剩下唐果一人。

有人的時候她的注意力還可被分散一些,現在四下無人,她又想起了宋辭。從昨晚到現在,他一條微信都沒有給她發過,如果不是她早上嘗出了早餐是他做的,她真以為他已經接受自己提出的分手。

她強迫自己做了下教育方案,實在做不下去了打算去躺一下,唐靜的電話就在這時來了。

很明顯,她們都放心不下彼此,但也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宋家的事,就像平時打電話那樣聊着家常。

“果兒,你創業,媽支持,如果錢不夠,我這邊還有些存款。”唐靜說。

唐果:“不用了媽,你有錢就自己拿着,想吃什麽就買什麽,想穿什麽就買什麽,別老想着給我省錢,只要你好好的,錢財都是身外物。”

“哪能呀?媽就你一個女兒,這錢存着也是給你做嫁妝的……”

話音剛落,電話兩頭都沉默了,最後還是唐靜率先打破沉默:“果兒,媽有時候也在後悔,如果當初自尊心不是那麽強,跟你爸一起了,即使在婆家受委屈,但好歹給你創造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你今天也不必受這樣的窩囊氣。”

“媽,如果這些所謂的好環境是你委曲求全得來的,那我寧願不要。”唐果說。

“哎……罷了罷了,都別提了。”

唐果:“好,都不提,媽你要是累就多睡會,明天又得一早起來去學校。”

“好,那我先去睡了。”唐靜應下,正想挂斷電話的時候又喊了唐果一聲。

唐果:“媽,還有事嗎?”

“那個……”唐靜有些猶豫地開口,“如果有一天,你爸那邊的人找來了,你願意……認祖歸宗嗎?”

唐果笑了笑,道:“我姓唐,祖宗就在D市的小農村裏面。”

唐靜:“……好。”

第二天,宋辭六點五十分就給方怡發微信,讓她下去拿早餐。

“他現在就在下面,你自己下去還是我下去?”方怡問唐果。

唐果頓了一下,說:“我自己下去吧。”該是她自己解決的問題,她躲着也沒用。

當宋辭看到唐果的那一刻,他有些驚訝,但很快恢複正常,把手裏的早餐遞了過去,“明天想吃什麽提前告訴我。”

他的語氣平靜地就像他們從未鬧翻過一樣,她接過他手中的早餐,随手就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早餐落入垃圾桶底部的那一刻,“咚”的一悶聲,猶如鈍錘一般砸在兩人的心房上,生生發疼。

“以後都別送來了,否則你送一次,我就扔一次。”唐果冷漠地扔下這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而她的雙眼在轉身的那一刻,也紅了。

宋辭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心底一片無力跟荒涼。

接下來一個星期,齊馨一有空就去看別墅,最後确定了兩處比較符合她們需求的,于是周六這天拉着唐果跟方怡去看,确定一處作為幼兒園園址,然後跟房東簽租賃合同。

方怡最近一直在加班,即使周六也不例外,于是只能把看房的時間定在晚上,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小時。

三人跟着中介馬不停蹄地跑了兩個小區,最後确定了一個相對老一點的小區,雖然別墅內部裝潢不如新的那家新潮,但那裏的居住人群更多,存在更多的目标生源。

她們跟中介确定好要租這棟別蘇,中介說跟房東約好時間就可以通知她們簽合同。

三人跟中介在別墅門口就分別了,中介走正門,她們因為沒吃飯,打算從南門出去,去附近的食街找地吃飯。

她們沿着小區內的道路走着,順便參觀一下裏面的花園,唐果可以趁機想些游戲,可以利用到這些花園設施當中。只是她沒想到,這世界真的太小了,她竟然在這裏碰到飯後散步消食的令姿。

既然已經跟宋辭斷了,唐果沒打算跟令姿糾纏,收回視線正被越過她的時候,卻聽到她語氣充滿着諷刺意味地說:“這物業的保安是越來越不靠譜了,真是什麽人都敢放進來。”

這話在諷刺誰,唐果當然聽得明白,但這種無意義的指桑罵槐她沒興趣,正想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就聽到齊馨說:“這小區看着很高檔,怎麽住的人好像豬狗不如呢!”

“你罵誰呢?”令姿氣得直接伸手指着齊馨說。

齊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誰應就說誰咯。”

令姿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指着齊馨的手一直在發抖,唐果擔心再謾罵下去就一發不可收拾,于是急忙拉着齊馨快速離開。

等走出小區的南門,齊馨還憤憤不平地說:“果果,你拉我幹嘛,這種眼睛長在頭頂沒素質的老婦女,就應該好好教訓教訓。”

“你都說她沒素質了,你還要跟她一般見識嗎?”唐果說。

齊馨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唐果,問:“你之前不知道那老太婆住在這裏?”

唐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宋辭有自己的公寓,他爺爺住在大院。”

“那……我們要換地方嗎?”方怡試探性地問。

唐果笑了笑,“不需要,我不屑跟她糾纏謾罵,但并不代表我怕她,更沒必要為了她而放棄這個理想的地方。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今天不在這裏碰見,明天也可能在外面碰見,反正順其自然好了。”

她看得這麽通透,方怡跟齊馨也放心下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先去填飽肚子再說。

這個點已經很晚了,三個饑腸辘辘的人點了一桌子菜,埋頭苦吃起來。

“對了,方怡,你怎麽最近老加班?”齊馨問。

提及這個問題,方怡慣性地看了唐果一眼,唐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你說吧,我沒關系。”

方怡猶豫了一下,才說:“其實是我們公司發展遇到了些困難。”

無人機市場主要有兩塊,一塊是專業市場,盤子比較穩定,主要是軍警、農業、邊防等領域,技術要求很高,同時由于又是政府來主導,進入的門檻也比較高;另一塊則是大衆市場,現階段處于爆發式增長階段,主要是個人用戶對無人機的需求,比如個人攝影、娛樂,家庭使用等。

無人機又分為固定翼和多旋翼,多旋翼對人的操作要求低,機械機構簡單,特別容易上手,而且對場地要求不高,成本也比較低廉,因此特別适合個人使用,宋辭跟另一無人機的龍頭企業自由飛算是同時看到了多旋翼的巨大價值和廣闊前景。

兩家公司涉足多旋翼的時間相差無幾,但逍遙創新在推出産品的時間上比自由飛晚了幾個月,因為逍遙創新當時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一個無人機領域非常重要的競技大賽。

逍遙創新在這場大賽上包攬了特等獎、一等獎和二等獎,這個大賽的成功讓逍遙創新的飛控得到業內廣泛認可,并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逍遙創新的産品一度成為衆多行業用戶采購的首選。

可有得必有失,因為競賽這個事情耗費了逍遙創新相當大的精力,也導致在多旋翼的競争上失去了先機,現在在大衆消費無人機市場上,自由飛是第一,逍遙創新是第二。

“雖然我們公司排名第二,但跟第一名的差距不是一般地少,而且差距有越拉越大的趨勢,現在全公司都在為這件事發愁,尤其是……我們老板。”方怡說完又看了唐果一眼,只見她神情淡淡的,好像在聽一件普通的新聞一樣。

隔日,房屋租賃合同簽了下來,別墅可以交付使用,但由于業主要求不能對別墅內部進行塗刷裝修,她們只能找來專業的室內設計公司,在合理範圍內,将別墅布置得更有童真。

唐果是下班之後跟設計師約好上門的,因為幼兒園的安全要求比一般的裝修要求更高,所以他們一直在別墅內談到接近十點離開,她回到富貴小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她平時走的那一個出入口晚上十點就已經關門,她只能繞到另外一個出入口進去,她需要從自己所住那棟樓的後面繞到前面去開門,然後她在自己房間樓下的地方,看到了宋辭的車。

她躲在轉角處,盯着他的車看了很久,安安靜靜的似是沒人,但她知道,他肯定在車內。她沒有繼續往前,繞了一大圈回到前面去。

這一晚,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起身偷偷看了兩次,宋辭的車子仍舊停在樓下。直至時鐘指向十二點,她還沒聽到樓下傳來車子打火的聲音,她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外套就下樓。

路燈很暗,她走近宋辭的車子才發現他在車內睡着了。

此刻車窗緊閉,她心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刻走過去大力敲打車窗,“宋辭,你起來,宋辭……宋辭……”

她喊了半天他都沒有反應,她急得眼睛都紅了,一直穩如泰山的他,終于動了動身子。

他睜開眼睛,朝窗外看。

當他認清窗外的人是她的時候,他臉上的驚喜之色溢于言表,他立刻拉開車門下車。

“嘩啦嘩啦……”地,夜風吹得大樹搖曳,也吹醒了他。他差點忘了她已經跟自己分手了,他差點忘了他把車子偷偷摸摸地停在這裏,就是擔心被她發現。

他害怕聽到從她嘴裏再次說出狠心的話,他先她一步開口,道:“我開車……恰好路過這裏,有點困了……就先停在這裏……睡一會兒。”

自己的借口有多拙劣,他當然知道,話畢,他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正想轉身坐進車內的時候,卻被她叫住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他轉身,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踮起腳尖,擡手探了探額頭,那溫度燙人得厲害,她氣急敗壞地說:“你都燒成這樣了,還不知道上醫院嗎?”

“不知道,我現在都沒人要了,更沒人理我,我怎麽知道自己發燒了。”宋辭氣鼓鼓地說,跟唐果班上那些小孩子耍脾氣時一模一樣。

唐果沒好氣地回答他,“那我現在告訴你你燒得很嚴重,至少有39度,不想腦子傻掉的話就趕緊上醫院。”

她說完就扭頭離開,下一刻就被人從身後抱住,他黏在她身上,聲音極度委屈地說:“我要你帶我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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