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光】

松月溪猝不及防,馬上不能呼吸了。

“謝……”他瞪大雙眼,拼命掙紮,喉嚨裏發出痛苦的聲音,一張嘴,口中湧出大量鮮血,“為……為什……”

“不準扮成他的樣子。”謝天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手上瞬間凝聚力量,他本想直接擰掉他的頭。但在他發力的那一刻,“松月溪”的身體化作了黑紅色蝴蝶,反撲向他,将他團團包裹。

謝天頓時視線迷亂,只覺得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似乎要墜入萬丈深淵。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飛過春風居最高的那棵相思樹,遙遙輕喝一聲:“謝天!”

這一聲猶如震入靈魂,謝天立刻清醒過來。

松月溪足尖踩着一只血蝶,雙手結印,周身爆發出粉色光輝,謝天身上的蝴蝶唰然變成了朵朵桃花。

他呼吸一暢,馬上雙手握拳,渾身一震,将滿身的桃花震開了。

與此同時,一支閃着金光的利箭劃破夜空,呼嘯而來,“嘭”的一聲,爆發出奪目光輝,趕在桃花變回血蝶前,将它們焚成了灰燼。

謝天後退一步,大口喘氣。

他擡頭看去,徐潇寧在旁邊的屋頂上,一邊奔跑,一邊拉弓,眨眼間又射出三箭。金光箭拐着彎射向園中三處,炸出星星點點的火花。那灼熱的火花撲向黑紅色的血蝶,将其點燃。血蝶快速燃燒起來,它們拍打着浴火的翅膀,撲向三人,然而還未靠近就化成了灰。

松月溪來到謝天身邊,與他背靠背。

謝天看了看,他腰間沒有戴玉佩。

他不放心,謹慎地問:“我去忘塵閣時身後跟了幾個人?”

松月溪一邊揮劍斬血蝶,一邊冷靜回答:“四人,紅衣,皆是男子。”

這是他們來青霞城之前發生的事,血蝶不可能知道,他回答無誤,謝天終于放下心來。

滿園血蝶幻化成四個人影,分別攻向他們三個,以及匆匆趕來的祝星洲。

經過幾日休養,血魔早已完全恢複,甚至比先前更加強盛,被謝天斬斷的手臂也重新長了出來,四個分|身每一個都魔氣滔天。他門出手如電,利爪如風,指尖帶着黑紅血光,似乎能撕破夜空。

松月溪拉開距離,将身形隐匿在桃花之中。這招血魔會的他也會。待那分|身失去他的蹤跡,他又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背後,左手猝然出掌,狠狠拍在他後背,将他整個兒變成了桃花。

随後他在對方變回蝴蝶之前,抓緊時間,灌注全力,一劍将其斬成兩半。

他劍風狂野,這一劍下去,也将花園中的涼亭連同院牆劈得粉碎,一時間塵土飛揚,碎石四濺。那劍勢不減,連隔壁的房屋也接連裂開好幾間。

祝星洲臉色凝重,在旁邊大喊:“宋閣主請悠着點!”

“沒事!”謝天一邊招架面前的血魔分|身,一邊高喊,“我賠!!”

松月溪顧不上看自己毀了多少,他喊了一聲:“徐潇寧!”而後掠至空中,像上次那般,割破手指,抹過劍鋒,再掄起長劍,揮灑血雨,讓滿園的血蝶化作桃花。

徐潇寧趕緊反手拉弓,朝着高出射出一支金光箭。那箭在空中爆開,灑下漫天火花,頃刻間燒死了大片血蝶。

然而血蝶源源不斷地補上,很快又從園外湧來。

松月溪道:“繼續!”

“沒啦!”徐潇寧面露苦色,“總共才五支箭,這是最後一支!”

松月溪頓時無語,仙盟這麽窮的麽?

他用冒着血的手指在虛空中畫了幾個符篆,又旋轉身形,像發牌一般揚手讓符篆飛向血魔的另外三個分|身,将他們定住。幾人有他相助,趕緊對付自己面前的對手。徐潇寧和祝星洲都成功解決了,剩下謝天。

“神經刀”的他今日他未有神魔之威,正不巧處于比較尴尬的狀态。

好不容易解決了面前的分|身後,他趕緊撐着腿喘氣。這一口氣還沒喘完,忽然身後一個聲音幽幽地問:

“情種真的是在腎裏面麽?”

謝天餘光一瞥,正對上血魔的本體,對方臉色煞白,嘴唇紅豔,簡直跟鬼一樣!

他吓了一跳,趕緊側身閃避。

旁邊徐潇寧頗為驚奇:“在腎裏??這麽特別麽?”

“特別個鬼!”謝天情急之中将自己的琉璃瓶扔向血魔,血魔一把抓住,本想将其捏爆,但一使力卻發現捏不碎。

他微微一愣,忍不住低頭查看掌中小巧的瓶子。

松月溪趁機拉起謝天,将他擋在自己身後,也朝他問:“真的在腎裏麽?”

原本他以為那玩意兒是走心的,沒想到竟然走腎的?!

如若是真的,這也太一言難盡了吧……

“對!就在腎裏!”謝天看着血魔笑了起來,“沒想到吧,你先前掏心可都掏錯了!應該掏腎的,蠢貨!”

血魔終于露出憤怒的神色。

他雙掌毫無章法地朝着謝天攻去,掌心射出紅色的血柱。那血柱煞氣熏天,令人窒息。松月溪護在謝天前面,揮劍相擋。一滴血水濺在了他袖子上,立刻将布料腐蝕。

他振臂甩掉那滴血,而後提醒衆人:“別被他的血水濺上。”

謝天在地上打了個滾,于滿地蝴蝶屍體中撿起發光的琉璃瓶,又快速回到松月溪身邊。

四人分工,謝天負責吸引血魔仇恨,松月溪負責護着他,剩下兩人負責攻擊血魔。

花園裏血蝶和桃花混在一起,放眼望去是猩紅的一片。謝天晃着琉璃瓶,血蝶便不敢近他身。他朝着血魔喊:“喂,你愛過麽?”

血魔眼神冰冷,被他激得喪失理智,胡亂出手。徐潇寧與祝星洲自少年時期就開始結伴雲游四方,斬妖除魔,故而配合起來極為默契,沒多久就讓血魔亂了陣腳,出現破綻。

趁此時機,松月溪将長劍插入地面,雙手結印。劍身再次擴散出粉色光輝,光芒掃過之處,蝴蝶,桃花,全都定住,血魔也腳步遲緩,難以動彈,一時間無法消散。

他眉目一凜,喊了一聲:“動手!”

徐祝二人對視一眼,呈兩面包夾之勢,同時朝着血魔出手。他倆動作一致,使出了配合數百次的合招。這一招爆發出奪目的火光,“嘭”的一聲炸穿了血魔的腰側。

那蝴蝶凝成的身體燃起了熊熊大火,赤金色火焰無情地灼燒他的軀體。他眉頭一皺。本欲吸收散落的蝴蝶,填補自己被燒穿的胸腹,但吸來的卻都是桃花。

血魔怒上眉頭,支撐着殘破的身軀,利爪撕裂虛空,掏出一把通體全黑的古琴,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旋轉身形,五指将琴弦拉到極致,而後猛地放手。

霎時間黑紅色的音波四處亂飛,激蕩起漫天的花與蝶,幾人眼花缭亂,各自閃避,唯獨謝天沒被血蝶近身。

在一片混亂中,血魔抱琴後退,踩着音波飛上高空。

同伴皆被血蝶纏身,謝天連忙朝着血魔扔出自己的佩劍,與此同時他口中大喊一聲:“下來!”

松月溪本來沒對這家夥抱有希望,沒想到他的劍竟然精準地将砸中了血魔,令其直接墜落!

他驚了:“你又行了?”

謝天尴尬一笑:“意外。”

那血魔摔在地上,撞碎了涼亭,散成遍地蝴蝶。謝天馬上看向祝星洲:“我賠,我賠!”

祝星洲倒也不至于這麽小氣,只是這會兒顧不上同他解釋。

上百只蝴蝶扇動翅膀,随風起舞。

徐潇寧急道:“不能讓他離開!”

祝星洲立刻将劍一轉,口中清嘯一聲:“霞光萬丈!”倏然間,青霞派祖傳的霞光劍抖出萬千劍影,同時飛向春風居各處,結成了一個赤霞色的劍陣,将整個春風居罩了起來。

蝴蝶紛紛撞上氣罩,各自尋找出路。祝星洲再轉寶劍,劍陣再次縮小,蝴蝶的生存空間也不斷被壓縮。

三轉之後,劍陣縮小到了早已被毀的花園。血蝶無處可逃,只得化成人形。

他已窮途末路。

蝴蝶的屍體堆積如葉,他站在那裏,歪着血淋淋的腦袋,看着謝天,呆呆地問:“愛,到底是什麽感覺?”

謝天回答:“你不配感覺。”

“是麽……”血魔慘淡地笑了一下,随後忽然伸手插入胸腔,掏出了自己的心髒。

幾人猝不及防,全都被這一幕鎮住了。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瞬間捏爆了自己那顆跳動的心!

血水噴濺,突然襲向維持劍陣的祝星洲。他下意識拔劍一擋,劍陣立刻潰散。

眨眼間血魔的身軀崩成黑色的蝴蝶,飄向空中,但它們已經無力逃走。蝴蝶飛着飛着,化作了黑色的雨,嘩啦啦落下。

松月溪搓了搓指尖的黑色雨水:“不好,這雨有毒!”

幾人都沒想到血魔臨死了還能整這一出。

他們幾位倒能抵抗,但城中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祝星洲臉色一變,馬上就想再起劍陣屏蔽雨水,但他一人只能勉強撐起可以罩住春風居的劍陣,無力再擴大範圍。

他對徐潇寧道:“你去山上找幾位長老幫忙!”

不等他說完徐潇寧就走了。

松月溪和謝天則是走到祝星洲身後,各自伸出一掌,撐在他後背,為他助力。

在二人的幫助下,祝星洲勉強将劍陣擴大了些,然而還遠遠不夠。黑色的雨将青霞城帶入無盡的黑暗中,整座城一片漆黑,眼看着黑雨越來越大,幾人都有些着急。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暖色光輝出現,将無盡的黑暗灼破了一角。

晏春提着燈籠從房內出來了。

“快進去!!”一看到他,祝星洲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大喊,“回去!!”

晏春好似沒聽見,他單薄的身體迎着狂風,提着燈籠,走到了他們身邊。

松月溪也對他喊:“你快進去!”

晏春看着他,對他笑了一下,輕輕将燈籠放在了他腳邊,而後走到他們前面,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他站在廢墟上,朝着那棵倒下的相思樹伸出手,奇異的一幕發生了,相思樹緩緩豎立起來,坍塌的亭臺逐漸複原,地上的大坑也填了起來!

随後晏春抽了自己頭上的紅色發帶,朝着空中輕輕一揮,那棵相思樹金光閃爍,枝頭的花全開了,枝葉間多了許許多多的紅線。那些紅線随風飄動,美輪美奂。

他站在樹下,閉上眼睛,雙手十指交叉,額頭花印一亮。風停了一瞬,随後相思樹上花粉爆開,億萬花朵飛離枝頭。

無數的金色花朵飛上天空,粲然一閃,瞬間照亮了無邊的黑暗。

血雨停,花雨落。相思花雨随風飛揚,飄入千家萬戶的窗口,落在渾濁腐臭的河道,覆滿縱橫交錯的街市,淨化了整個世間。

所有人擡頭看向天空,金色的雨洋洋灑灑,宛如神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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