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天星海。
“天星海水君渡霜,溫性如玉,德才兼備,勤懇職守。天帝念此,所觀紅線,賜婚于鳳凰族夙夜下嫁于天星海,擇吉日成親。”
由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
他垂下眼眸,陰冷的低頭望着手裏的書簡,過了很久,渡霜才輕輕發出一聲:“呵……”
真是蠻橫無理的人。
賜婚?
他靜靜看着天上。
果然,有權利,什麽都可以得到。就算是颠倒日月,都是平常不過的事。所以呢?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渡霜緊抿着嘴唇,他無動于衷的玩轉着手心上的水流,目不轉睛的看着那股水流像蛇一樣緩慢的爬行在他的指間。
也許在聽到賜婚的一刻,他已經徹底抛棄那個自己,舍棄了恻隐,丢掉了所謂的善良與仁慈。
“夙夜……”
渡霜低頭看着自己雙手,好似看到滿手鮮血染紅了雙眼。
仿佛那是來自親人身上。
在恸哭的叫喊着。
那些血淋淋的恨意,接連不斷的在腦海裏徘徊。
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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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霜哥哥。”恬簡擔心的問了一句。
從慌亂中抽出神來,渡霜艱難的笑着:“我很好。”
恬簡主動的抱住了渡霜,把臉深深的貼近渡霜的胸膛。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渡霜哥哥就不會和夙夜哥哥吵架了。”
“是他無理取鬧,不好的人是我,還讓你被他罵了。”
渡霜反抱緊懷裏的人。
恬簡擡起頭,與渡霜對望。
暗中滋生出奇怪的情愫。
渡霜恍然着,又迷茫着,隐隐約約又覺得恬簡的面容……很像他很久很久之前熟悉的人。
熟悉到刻骨銘心。
天界。
钰冥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去找夙夜。
“你要成親?”
“嗯。”
“下嫁?”
“嗯。”
夙夜的無所謂惹得钰冥有些不歡,钰冥調整了一下語氣:“堂堂鳳凰,下嫁天星海,鬧得天界到處是你們的風雨,你那天是去找天帝賜婚了吧?”
“對。”夙夜神色憔悴的說。
他被鎖足在殿裏,哪裏都不能去。
尤其是鳳凰族的長老夙妄止,一聽聞消息後氣得不輕,直接把夙夜關在殿裏,任由他百般打鬧都不理會。
對啊,鳳凰下嫁。
還真是前所未聞。
“你說你,非要為了個小小的水君鬧成這樣。”
“對我好的人有很多……渡霜也是其中一個。”夙夜頓了頓,又說:“他對人總是那麽好,在我得知他過去後,很難以想象,一個有這樣過去的人……是怎麽過來的。一想到是我們族人害他如此,我只有想着對他更好。”
“可我好像越弄越糟糕了……”
“钰冥……怎麽辦。”
钰冥原本也是抱着幸災樂禍的态度,結果見到這只小鳳凰如此,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上,頗為無奈道:“別人都說鳳凰一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你哪裏都不像鳳凰,分明就是一只鴕鳥,還是一只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鴕鳥。”
“嗚嗚嗚……我把事情搞砸了,我還逼迫了渡霜。”
夙夜冷靜下來後,才發覺自己都幹了些什麽荒唐啊!
他也是後悔至極,一氣之下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都不知道怎麽面對渡霜了。一想到之前還說要好好對他,結果……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緊張起來罔知所措,盯着钰冥半天,企圖讓他能為自己指點一下迷津。
真是被憤怒遮蔽了雙眼,才會這麽肆無忌憚。
夙夜縮成一團,把頭埋在膝蓋上。他抿着嘴唇,心裏氣着這樣失控的自己。
是不是,他當時若是清醒點,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還能怎麽辦,嫁過去呗。”钰冥說得輕松,讓夙夜更加捉狂。
成親未到吉日之前,夫妻之間是不能見面的。
夙夜的任性雖然把鳳凰族上下氣得臉色都發青了,不過天帝都賜婚了,哪能抗旨。
夙妄止是鳳凰族的大長老,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一身貴氣雍容爾雅,神情嚴肅的看着夙夜。
“那個渡霜,不過是個水君罷了,你卻居然去找天帝賜婚,甘心下嫁,真是成何體統。我們鳳凰的顏面,都被你丢淨了!”
“渡霜的好……你是不懂。”
“就憑你是鳳凰,誰都能對你好。如今要委屈自己,去一個默默無聞的地方。這實在是……算什麽樣子。”
夙夜不認同夙妄止的說法,反駁道:“我夙夜,并非是看重這些膚淺庸俗的人。按長老這般說法來看,鳳凰這麽高貴不可觸犯,那豈不是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天帝配得上了?”
“胡鬧!你可知你在說些大逆不道之話?”夙妄止蹙緊眉頭,轉過身不去看夙夜繼續說:“你別以為你仗着有天帝寵愛就可為所欲為……我知天帝都已經賜婚,我說再多也是徒勞無用。只是那個渡霜,他喜歡你嗎?你敢保證他知道你是鳳凰後,還會對你好嗎?”
“他會……”
夙夜還在逞強,他知道兩人的關系已經崩壞了,但是既然都做這樣……那也得硬着頭皮走下去。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夙妄止看穿他的逞強也不點破,只是搖搖頭嘆息着:“放着大好姻緣不要,非要個不愛自己的。”
被夙妄止這麽一說,夙夜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渡霜。
還是那該死的嫉妒心作祟。
又或者是不甘心那寵溺離開變成對另一個人好。
總而言之,他逼迫了渡霜做了不願做的事。
天星海。
過了好久,渡霜還在原地,直到天色已晚,他才僵硬的挪了挪步伐。
“是你逼我這麽做的……”
“渡霜哥哥……”恬簡不想見到這樣,渾身散發着讓他害怕氣息的渡霜。
“有一個這麽自作主張的人,讓你做了不願做的事……”想必也是比痛不欲生還難受吧。
成親?
渡霜他不是沒想過。
他也曾遇過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子。
只是很難以想象,現在他要娶一只鳳凰。
而且還是個男人。
這就一時間很難接受了。
而且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牽着走,更加生氣的是夙夜還擅自去找天帝賜婚,讓天帝替他兩牽紅線。
這些願意不願意,可問過他?
天命難違。
讓性子如水的渡霜,也難得露出冷到骨子裏的笑。
“我……很對不起渡霜哥哥,都是我,夙夜哥哥才會這麽生氣。”恬簡無比自責的低着頭道歉。
渡霜揉了一下恬簡柔軟的頭發說:“與你無關,不必自責。”
沒人能強迫他做什麽。
就算是天帝下旨。
他也……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