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天界。

钰冥正在起草着一份計劃,他忽然感應到自己院子有人闖了進來。警惕的起身,腳步無聲的走到門後。

“钰冥……”

門被一股力量推開,小鳳凰氣若游絲的倒在地上。

“夙夜!”

钰冥急忙單膝跪下一手抱着他,騰出一只手去按着那人的脈搏。

跳動過緩,弱而無力。

“我與折蘭不過離開半柱香的時間,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他抱起夙夜放到床上,又打開一個錦盒,拿出一顆圓潤的白珠子,捏着夙夜下巴喂了進去。

“到底怎麽回事?”

夙夜纖細瘦削的手死死抓住钰冥的衣角,他什麽都沒說,又像是在思考欲要怎麽和钰冥解釋這來龍去脈。

钰冥看他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猜到十有八九和渡霜有關。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他戳了戳小鳳凰的臉蛋,沒有脾氣的問他。

雖然夙夜不過是能一同逍遙自在的酒肉朋友,但其實大家相處了這麽多年,多少也有點感情。钰冥在他們之中資歷最深,也不知不覺把他們當做自己弟弟來看待。

“我要找一個人。”他聲音細微,卻吃力的支起身體。

钰冥提起茶壺沏了一杯茶遞給夙夜,“你先順順氣。”

吃了钰冥給的珠子,夙夜盤腿而坐,雙手放在膝上。他嘗試運着真氣,在經脈中流轉,在丹藥幫助下讓身體舒筋活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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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被入窗的風吹得影子搖曳,人心卻是恍惚不定。

“渡霜和我打了個賭。”

他只是很粗略的和钰冥講了一下大概,其餘什麽都沒說。

“夙夜。”钰冥忽然叫住了他,“你自己心知肚明很,他手裏握着最大的勝算,你又為何如此執迷不悟的答應他。若是你真的很碰巧的贏了,他信你一陣子,又能怎樣?”

“我知道……我知道……”夙夜茫然的重複着這幾個字,他疲憊的靠在軟枕上,“的确是愚不可及,但我不會錯過任何一絲機會,哪怕勝率很渺茫。”

“與其說賭,倒不如說人生本就是棋盤,我與他對弈,早就準備輸掉兵馬。”看着钰冥怔住的神情,夙夜勾起唇角,“倒是浪費了你那顆銀角玉玄丹。”

钰冥手指顫了一下,他很快回過神來,“放着我也用不上,反正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哎,紫檀發現我偷溜出去肯定又要唠上半天了。”小鳳凰雙手雙腳抱住一個圓枕,他軟了軟嗓子,“钰冥……”

“行,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钰冥做了一個手勢,“我會幫你解決紫檀那邊。”

“知我者……”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我要借用你們鳳族的信使。”钰冥提起燭臺,融化的蠟滴落在一個信封的封口上,他用印章在上面按出一個印子。“這是給敖棽的,北海情況不穩定,給別人我不放心。”

夙夜眨了眨眼睛,攤開手腳,擺成一個“大”字型。

“敖棽現在沒事吧?”

“他……估計不太妙。”

“我要去看北海看看他……呼……希望能……幫上他。”夙夜說得模模糊糊,他一夜沒睡好,再加上跑來跑去的奔波累壞了精神。不一會兒抱着枕頭,挨着床邊睡着了。

钰冥替他掖了掖床被,俯身吹熄燭火,悄然無聲的關上門。

時間約摸過了四個時辰。

夙夜揉着惺忪的雙眼,他赤腳走在幹淨光滑的木地板上。钰冥的家宅是一座四合院,清幽蕭條,種滿了花草樹木,吹落了滿地枯葉。

他擋在一名侍女面前問道:“钰冥呢?”

侍女顯然被夙夜直呼自家王的名稱驚吓到,她恭敬地彎着腰:“钰王去了狐族。”

“行了,你退下吧。”

夙夜一手抵在丹田前,慢慢推上胸口。

這顆銀角玉玄丹不但幫他安撫了躁亂的真氣,同時也恢複了少許法力。

雖然不知道钰冥從哪裏得來,但夙夜沒忘記他答應過钰冥什麽。他回到書房斜眼看着桌面上的信件,對着天吹了幾聲口哨。

雲層邊傳來鳥鳴如鈴。

夙夜的左手蛻化成翎,他咬着牙齒,閉上眼睛,用力拔了一根羽毛下來。

“呲……”

疼得他表情猙獰扭曲。

手裏執着那支色澤豔麗的羽毛放在信件旁邊,他收起手臂上的羽毛,漸漸露出肌膚。

右手摸着發紅的地方,他若無其事般的轉身而去。

黃道婆住在栩渡,那是一個人間通往仙界的渡口。

見到有人來,白鷺紛飛,驚起河畔上的一片蒹葭搖曳不停,放眼過去像是白茫茫的霜雪,映得漁光十色的河面又冷又彷徨。

靠岸邊有一座水榭,除了忙個不停渡人過岸的船夫,裏面還住着幾名紡織女。

夙夜一手撩開梁柱上垂落的蟬翼紗,稍微低了低頭的走進去。

黃道婆正在宅院中推着她的紡織機,專心致志,不容一絲出錯。她看起來不過二十五歲左右,穿着素色的襦裙,目光柔和。

“黃母。”夙夜收起往常驕橫的性子,反常的謙虛行了個禮,“夙夜有一事想要請黃母幫忙。”

“何事?”黃道婆停下手中的動作,她看了一眼夙夜,又繼續推動她的紡織機。

“前不久天星海水君渡霜是否在您這兒做了一套喜服?”

“正是。”

“我……想請黃母再做一套同樣的衣服出來。”

黃道婆放下她手裏的梭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所做的每一套喜服絕不會做第二套,獨一無二才能以示姻緣金玉良緣,海枯石爛。”

聽到黃道婆這麽一說,夙夜有些着急,“不,我……因為一些原因,所以不得不重新做多一套,望黃母破例。”

“覆水難收,鳳凰大人請回吧。”

夙夜一手将蔽膝拂到後面,不假思索的跪在黃道婆面前。

“望黃母破例。”

他如此虔誠,眉宇間滿是深受劫之苦。

用情幾分,卻滿足比傷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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