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曼妙的舞姿很快引得衆人拍手叫好。
恬簡回到宴會上時,白延卿和玉折蘭早就不見了人。
他心不在焉的和渡霜說着話,總覺得見完夙夜之後,強烈的預感告訴他……有什麽正在發酵,醞釀着噩夢向他靠近。
令他極度不安。
渾身不自在。
筷子從指間脫落,恬簡猛然面色如紙。
“渡霜……”
體內的靈力似乎在逃亡,争先奪後的離開他。直到沒有力氣維持姿勢,随着本能的選擇往一個方向倒下。
再度睜眼之際,已經是在渡霜的懷裏。
他奮力的張開嘴,吐出來的只有一句斷斷續續話:“姐姐……有危險,快去救她。”
如果不是姐姐處于危難之際,他絕不可能會這樣。
并蒂蓮本就心意相通,他與她都是彼此的一半,缺一不可。若是恬如遇到不測,他也能感應到來自她的痛苦,與她感同身受。
例如現在,他正承受着對方的枯萎。
姐姐的無助和彷徨,不斷地引導自己步入死亡。越是醒不過來,越是沉迷在面對生命隕落的恐懼。
神智仍然是屬于自己,可他卻無法動彈。
“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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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穿透烏雲,聞聲而來。
“你替我照顧好簡兒,我要去北海一趟。”渡霜脫下外披,輕柔的蓋在恬簡身上,細心地系緊了領帶。
歌舞樂聲緩緩淡了下去,钰冥幫渡臨初扶着恬簡,“先送去紫檀仙人那兒,他醫術高明,應該能看出個大概。”
“我随玉霄上仙一同回去!”敖棽顯然比較激動,“我們走!”
夙夜從北海出來後沒有回去找玉折蘭,他渾渾噩噩的跑去人間走了半天,走得有點乏味了才跑回天界。
等他站在钰冥的府前時,人已散去了一大半。小鳳凰疑惑的朝裏面探了探頭,發現東海龍王和白延卿在交談什麽,兩人看起來都是凝重無比。
“你又跑去哪裏了?”玉折蘭發現偷聽的夙夜,拍了一下他,“你知道嗎?剛剛恬簡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他怎麽了?”
“不知道呢,钰冥帶他去紫檀那邊看看什麽原因了。”
夙夜随即明白了幾分,他四處看了一遍,又問:“敖棽呢?”
“敖棽和渡霜去北海了,估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渡霜回北海了?”他稍微有些慌亂,“北海這是怎麽了嗎?”
“據說是恬如出事了。”玉折蘭悄悄咪咪把夙夜拉到一邊,“我猜恬簡之所以會暈倒,多半也是和恬如有關。”
糟糕。
夙夜這下不淡定了,朝歌還在北海虎視眈眈着,不管現在發生什麽事,都不過是前戲,接下來那個瘋子會盡可能的報複所有人。
盡管命石在他手裏,如果拿渡霜作為交換,他可能連命都搭進去。
“對了,方才你離席去了哪呢?我和你哥逛了大半個府子都沒見你人呢。”
“我去了一趟人間。”夙夜不動聲色的略過去,“散散心。”
他仍然在衆人面前扮演着為情所困的平庸之人。
誰都不會對他起疑心。
一小童撐着綠油油的蓮葉在混亂的衆人面前左看右看,不一會兒他蹦到夙夜面前,奶聲奶氣的問:“請問閣下是鳳凰族的夙君嗎?”
夙夜和玉折蘭相顧看了一眼,才點了點頭道:“正是在下。”
“天帝有請您到雲天宮一趟。”
天帝找我?
夙夜滿腹疑惑的來到雲天宮,天帝正悠然自得的與空氣下棋,并沒有被北海一事影響到。
“坐吧。”天帝翻轉桌子,棋盤被收起來,取而代之皆是人間小吃。“朕聽聞你在北海吃了不少苦,也救了不少人。上次渡霜的冊封大典上本想好好誇夜兒一次,沒想到夜兒卻因傷來不了确實可惜。”
夙夜聽到天帝這麽語重心長和自己說這些,頗為受寵若驚,只連連搖頭:“沒事,我不在乎這些。”
“朕給你記一筆功過,夜兒可要好好把握。”
“謝……天帝!”小鳳凰手心悄悄冒出冷汗,他不敢直視天帝,生怕被那雙能洞悉萬物的眼睛看透內心。
“參見天帝!”
身後有人恭敬喊了一聲,聲音耳熟,夙夜好奇回過頭。
是夙妄止。
他很久沒見到夙妄止了,自從成親一事鬧得僵硬之後,他和夙妄止便十分心有靈犀的各種避而不見。
夙妄止身邊還有另一個人。
長得文質彬彬,舉止斯文有禮。
那人叫朝儀,朝家排第九的幺子,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朝歌的親弟弟。
夙夜很快別過頭,他們夙家和朝家向來為了天書殘頁暗中吵得不可開支,如今看見夙妄止帶着朝儀更不是滋味。
他和朝儀歲數差不多,又是同輩,自小難免被夙家拿來做比較。朝儀自小學習天賦比他好太多了,明明就比他大幾十年,修行進步驚人令他望不可及。
他善于攻心,若是不幸落入他名為心戰的圈套,光憑三言兩語,總把敗局扭轉乾坤。
朝家有九子,除了朝歌極為出色之外,他的哥哥姐姐都不如他聞名。
夙妄止也注意到夙夜,不過他比夙夜自然多了。
夙夜松了口氣,看來夙妄止不知道他進過鳳凰枭,整個人繃緊的那根弦放松了幾寸。
“你來了?朕等你好久了,朝儀也來了啊?朕好久沒和你對弈,來幾盤看看誰生疏最快。”
“我聽夙長老說天帝這幾日來都在與不同人下棋,恐怕朝儀對于天帝而言,連對手都稱不上了。”
“他就是無聊了,想和你下很久了,一直和我唠着帶你來,無奈你最近又因為渡劫做準備。”
夙妄止和朝儀有說有笑,仿佛當他不存在。
“我先離開了。”
他匆忙的起身從二人身旁走過。
夙妄止改變了目标,打算放棄他了。
因為他的不成熟,扼斷了夙妄止對他的期待,還有一手為他鋪好的路。
不可以,是他的就必須是他,一件都不能從他手裏拿走。
夙夜邊走邊想,沒多久在一所府邸停了下來。
府邸荒涼無人,卻是他曾經住過的地方。一擡頭才發現,原來牌匾早就被自己親手燒了。
推開門,裏面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一切都很熟悉,又感覺空氣蕩漾着陌生。空曠的庭院,蕭索又清冷。他在門口猶豫了很久,不知道除了這裏還能去哪裏休息,天下之大,哪裏都可以容身,卻哪裏都容不下他。
小鳳凰睡得不好,他夢見了許多人。
幸運的是,這次沒有渡霜。
晨光熹微,随着幾聲鳥鳴,綿綿的困意被陰寒的濕氣取代而之,夙夜揚走被子,直起身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是時候去北海看看朝歌走了哪一步了。
等夙夜趕過去北海時,天帝已經坐在龍宮裏和龍王商議。他逮住敖棽問了幾句,算是大致了解情況。
恬如死了,她的蓮芯被朝歌硬是從身體裏挖了出來,所以恬簡才會跟着昏迷。
敖安整天抱着恬如的屍體喃喃自語,誰若是靠近他半寸,他都會急了眼的提劍相對。
還有一個人。
夙夜一邊去找渡霜,一邊讨厭自己什麽時候養成了個不好的習慣。
他走了大半個龍宮都沒有看見人,那麽,只剩下一個地方那個人在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斷橋盡頭處立着一人。
原本該是瀑布如珠的飛濺下來,此時倒成了涓涓細流仿若卷簾順流而下。
夙夜這次沒有走過去。
渡霜一動不動的看着水中央,而他也默不作聲的看着他。
生怕他過去打擾了,接下來都不如此時安安靜靜看他更好。
偏知那人傷心極了,他只擁有一個十步之外的距離去與他難過。
夙夜,這回你可真是無法無天都不行了。小鳳凰難得揚起一抹苦笑在心裏自嘲自己,相當于是石頭碰石頭,他被磨得光滑了。
片刻,那人終于舍得發出一點動靜,待他轉過身時,夙夜腳都麻了。
渡霜是顯然沒想到夙夜會在這裏,那暗紋不動的眸光晃了一下,略過一縷不可思議。
“我吵到你了嗎?”夙夜尴尬的摸了摸後腦勺,“那個……我不是故意走到這裏的,我這就走。”
“無妨。”渡霜這次反而不介意的朝他走去,“一起回去吧。”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啊,恬如死了。
也把他的情緒帶走了。
兩人并肩而行,卻各懷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一邊打本一邊更文,贏了!接下來每個人的發展方向非常明顯,人設會很明顯的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