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幾回魂夢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正是芳菲時節,路旁桃花芬芳,桃瓣紛紛揚揚飄落在小河裏,小河上被鋪上一層粉色花瓣,幾盞荷花燈在河面上晃悠悠飄蕩,激蕩起陣陣漣漪。

一只紅尾蝴蝶在花瓣上停駐了片刻,複又騰空而起。飛過燈火明滅的街道,人聲寂寥的白玉石橋,停在了一棵樹上,片刻幻化成一個少年模樣,扶着枝丫遠遠的望着,對面燈火明亮的閣樓。

閣樓裏傳來陣陣爽朗笑聲,仿佛激蕩起來水面的波紋。一人着一身泛黃布衫,樣式雖簡單,但幹淨整潔,那人面容俊朗,眉間一股子書卷氣,儒雅俊逸,看的小謝移不開眼,他的手指在樹幹上輕輕勾畫,就像他無數次在夢中描摹這人的眉眼。

“夫子,你講的鬼怪故事這般有趣,這世間真的有鬼怪一說嗎?”一學生問道。

夫子淺笑,翻了一頁書卷,望着那學生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鬼怪故事大多為文人騷客杜撰,多為映射朝中仕途不順,借此抒懷,才賦予精怪以生命,但不可為此沉淪,妄言鬼怪。”

那學生聞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夫子可否再來一則?”他說罷,底下的學生也都紛紛起哄。“夫子,再來,再來——”

夫子含笑,關上書卷,娓娓道來:“何師參,字子蕭,齋于苕溪之東,門臨曠野。薄暮偶出,見婦人跨驢來,少年從其後。婦約五十許,意致清越。

轉視少年,年可,豐采過于姝麗。何生素有斷袖之癖。睹之,神出于舍;

翹足目送,影滅方歸。次日,早伺之。落日冥,少年始過。

生曲意承迎,笑問所來。答以「外祖家」。生請過齋少憩,辭以不暇;

固曳之,乃入。略坐興辭,堅不可挽。生挽手送之,殷囑便道相過。少年唯唯而去。生由是凝思如渴,往來眺注,足無停趾——”

夫子聲音清朗,眼神殷切,仿佛讓人帶入畫卷中,感受一番何子蕭如何對那名喚作九郎的狐妖如何的癡迷,甚至為之形銷骨立,以至于搭上性命,也要愛上一場。

伏在樹枝上的小謝,眼角不知不覺流下淚珠來,直到學生們紛紛散去,他才緩過神來,卻已經尋不見夫子的身影,他着急的從樹上跳了下來。

左顧右盼也沒有循上夫子的蹤跡,心急如焚之際,一個轉身突然撞入一個溫熱的胸膛。

小謝擡頭正好對上夫子一雙清眸。“小公子有無大礙?怎麽行事如此慌張呢?”戴夢澤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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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剛剛下了課堂,正準備沽酒回家,卻在橋頭看到一個身穿華服的公子,上蹦下跳的,不知在幹些什麽,自己正準備繞過去,小公子正撞個自己滿懷。

小公子生的唇紅齒白,眉目生情,肌膚映雪,與女子肌膚相比有過之不及。

一時間異香撲鼻,軟玉溫香,竟讓自己不舍得撒手,但恐怕吓着人家小公子,慌忙低頭作揖問好。

小謝臉頰彤雲飛過:“無恙”聲音軟軟糯糯,讓人聽了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小公子,天色已晚,為何還在外面逗留?家人會擔心你的。”戴夢澤見他無恙,這才安心。

“我無家可歸。”小謝眼巴巴的望着戴夢澤,像幼獸一樣惹人憐愛。

“如此,小公子當回自己歇息的地方,天色已晚,在下先行告辭了。”

戴夢澤辭行,這小公子穿着華貴,又長的粉雕玉琢的,定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與家裏人拌嘴跑了出來,自己素不好多事,也不揭穿他,就此離去罷。

小謝只是木然的,沒有應承戴夢澤的話,戴夢澤當他是默認,大步流星的離去。

心裏雖然關心這小公子看着單純無害,有生的容顏清麗,他單身一人若是被歹人看到,恐怕——

戴夢澤搖搖頭,把這些念想從腦海裏驅逐出去,自己自身難保,連看病的醫藥還沒有着落,如何能再顧忌他人,想此他的腳步加快,只想快些到家,忘掉那容顏俏麗的小公子。

穿過幾條小巷,月影斑駁,似水似銀灑滿地面,戴夢澤隐約覺得身後有異動,他猛地轉過頭去,看到小公子正遠遠的跟着他,縮着頭,雙手絞着衣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戴夢澤還是咬咬牙前行,又走了幾個巷子,那小公子還是緊緊追不舍,戴夢澤猛然停住,冷着一張臉。

“小公子意欲何為?為何一直跟着戴某?”

小謝低着頭,嗫喏着:“公子極其像我哥哥,我只想多看看哥哥幾眼。”

戴夢澤聽他此番言論,心頭一軟,原來小東西念兄心切。

也罷,現在這麽晚了,留他一個在街道上,自己心裏亦過不去,不如帶着他回家,明日在将他送回家。

于是含起來笑意道:“小公子若不嫌棄可到寒舍休息一晚,你在外面我着實不放心,明日一早再送你回府上。”

小謝聞言,徑直跑到代夢澤跟前,臉頰飛紅,牽着他的手,默然他的建議。

戴夢澤握着小謝的手,只覺得骨節欲酥,異香撲鼻,心升搖曳。

“還不知小公子名諱!”

“無名,無姓,家兄曾喚我小謝,公子叫我小謝吧。”小謝溫婉回答。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好,好個小謝……”戴雲夢郎聲一笑。握緊了小謝的指尖,大步踏入家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屋內傳來一陣飯香,一個衣着簡樸的婦人轉過身來,頭上插着一個簡單樣式的銅簪,神色有些倦容,看到戴夢澤一片欣喜。

“夢澤可是回來了!這身旁是是誰?”女子笑盈盈的看着小謝,她本以為是個容顏俏麗的女子,心下一喜。

但仔細看雖粉雕玉琢,但眉眼間還是有着幾分英氣,竟然是個小公子。

戴夢澤把沽的酒放在桌子上扶着女子,柔聲道:“阿姐身子不爽,這些做飯的事情交給我便好,以後切莫操勞。”

姐姐撫摸着戴夢澤的手,搖搖頭:“我是個病罐子,這些年不少拖累你,你為了給我看病已經弄得家徒四壁,阿姐實在是無言面對泉下的父母。”說着便要流淚一般。

小謝站在一旁,雖不明他們在說些什麽,但總是覺得心裏苦澀的像石頭堵在心口。

“阿姐這些都是我自願的,阿姐不要挂在心上,對了阿姐向你介紹我剛剛認識的小公子,他名喚小謝。”

說着一把拉着小謝的手,推到自家姐姐面前。姐姐這才收起眼淚,仔細的看着小謝。

“小公子可真是好相貌,家中可是燕陰的貴人?”姐姐看着喜歡的不得了,只是可惜不是女子。

若是女子該多好啊,她家夢澤多年未娶親,又被自己這個藥罐子拖累着,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小謝低着頭,看着眼前慈愛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小謝無父無母亦無家,還望阿姐和夫子收留,定然帶姐姐如自家親人。”

姐姐握着小謝的手僵硬的起來,看着戴夢澤,戴夢澤應允的點點頭,已經坐在飯桌前開始飲酒。

雖不知弟弟為何帶回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但是弟弟一向有分寸,姐姐也點點頭,慈愛的把小謝抱在懷裏。

“小謝若是不嫌棄家貧就好,姐姐身子不便,夢澤四處為我求醫,硬生生的掏空了這個家,好了不說這些了,來吃飯吧。”小謝懂事的幫姐姐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兩人入座。

期間戴夢澤,一碗一碗的飲酒,仿佛是有什麽煩心事,只有千杯下肚才能解愁。

小謝終究是不忍一雙玉指覆上戴夢澤的手。“夫子不可再飲,多飲傷身。”一雙盈盈目光,直鈎鈎的看着他,仿佛要滴下淚珠來。

戴夢澤的眸子毫無神彩,苦笑了一聲道:“此時不飲酒,晚間怕是難以入睡,小謝切莫關心,我自有分寸。”

說罷又飲一碗,他心中苦澀,無人能懂,世間怕是只有他孤身一人。思襯間便覺得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覆在自己握着碗的手上。

“夫子從今以後小謝伴你左右可好?”小謝目光盈盈,讓人不可抗拒。

用飯後,天色已晚,小謝扶着戴夢澤往屋內走,戴夢澤有些醉意。

但并未全醉,自己比小謝高了半個多頭,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小謝身上,他卻并未露出吃力的神情,懷中更是異香撲鼻,燭光中的小謝,一身白衣沾染黃暈,白皙的膚色映着潮紅。

自從發妻難産,他發誓不再沾染女色,可是未曾料到,這男色一旦沾染上了也是這般致命。

小謝并未發現他的異常,只是把他放在床上,低頭為他褪去鞋襪,那雙手在明滅的光影中,越發修長光潔,戴夢澤只覺得酒盡更甚,燒灼腹中,小謝花容失色般,像是小貓伏在戴夢澤的胸口,那眼神竟是紅色的。小謝軟綿綿抵抗了幾下,但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燭花哔哔啵啵,紅淚流滿桌案。不知何時,外面竟然下起小雨來,床上兩人抵死纏綿一夜,屋外淅瀝瀝下了一夜,窗外一縷春風襲來,戴夢澤略覺得涼意,才拖着昏沉沉的頭,睜開眼睛,卻感覺懷中一片溫熱,手觸碰之處皆的香軟的肌膚,小謝純良無害的容顏映入眼簾。

戴夢澤如遭雷劈,昨日種種,浮現心頭,自己飲酒後,色膽包天,yi心大起,對着純良無害,未經人事的小謝上下其手。甚至,也不知道傷了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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