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鏡化三體

二人別後回到村子裏,姐姐自是一片歡喜,只感謝上蒼帶他們不薄,免去弟弟鳏寡孤獨一生,送來粉雕玉琢的小謝。

自此三人親如姐弟,但終免不了村子裏人是閑言閑語,戴夢澤既承諾過小謝,也不猶豫,帶着姐姐和小謝打算隐居深山,自給自足也好過世俗的眼光。

三人心照不宣,整理好行囊,開始向着深山出發,小謝挽着姐姐的臂彎,從不曾享受母愛的他,這下母愛夫愛盡得,只覺得飄飄然,怪不得妖類盡想化作人形,這種深情也只人獨有。

一路上白萍紅蓼,敗枝殘荷,翠山白雲,遠樹含青,郁郁蔥蔥。

三人正沉醉在這迷人的景致中,忽然草叢中窸窸窣窣,鑽出來幾個拿刀的漢子,戴夢澤将小謝和姐姐護在身後。

一個帶着刀疤的漢子看到他們猙獰一笑:“許久不劫道,這一下便抓到三個,哈哈。”他一笑面部更加猙獰,刀疤在他臉上蔓延十分可怕。

小謝化作人形便只識得戴夢澤,還不知凡塵之中有善便有惡,只是覺得漢子面目猙獰不像和善之輩。

戴夢澤心裏咯噔一下,他孤身倒可逃脫,只是眼下還有小謝和姐姐,只能智取,損失些財物倒還沒有什麽,小謝和姐姐是他至親,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幾位大哥,小生路過寶地回家探親,還望行個方便,這有些銀兩,可給大哥買些酒水。”

戴夢澤主動奉上銀兩,那為首的漢子掂了掂。見他老實,朝着身後兩人交換眼色。

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人摸着下巴,陰冷一笑,眼睛死死的盯着戴夢澤身後的小謝,小謝畏懼他的刀子似的眼神,覺得那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拉着戴夢澤的衣袖更緊。

只聽那尖嘴猴腮的漢子提着陰柔的嗓音:“身後的小娘子長得真是水嫩,大哥我們多日不曾接觸女色,這小娘子不妨劫持下來,讓兄弟們快活一番。”說罷為首的刀疤大漢也看向小謝。

小謝本就長得花容月貌,又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誤被他二人當成女子。

戴夢澤漸覺得不妥,一把推開小謝和姐姐,死命抱着刀疤大漢的腰身:“小謝你們快跑,不要落到這些賊人手中。”

小謝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見戴夢澤被那刀疤大漢一腳踢飛幾丈遠。

刀疤大漢奔着小謝而去,戴夢澤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又抱住刀疤大漢的腳踝,任後面的兩人怎麽打和謾罵就是不放手,姐姐本就體虛看到自家弟弟被打,一着急竟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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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謝看先生被打,也沖了上去,趴在戴夢澤身上,擋着像雨點一樣,密密麻麻打在戴夢澤身上的拳頭,不知何人拿出大刀,大刀明晃晃一閃,眼看小謝就要被刀尖觸碰,戴夢澤推開小謝一把擋在前面。

頓時刀插入他的身體,一時間鮮血入注,那幾個漢子看到出了人命,吓得魂飛魄散,紛紛落荒而逃。

小謝頓時吓哭了出來,用手捂着戴夢澤不斷湧出的血,戴夢澤氣息奄奄,摸着小謝玉般的臉頰。

“照顧好姐姐,倘若有來世,當與小謝白首不分離。”說罷咽氣魂歸,眼角處留下清淚。

小謝伏在戴夢澤身邊,久久不願離去,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更加耀眼奪目,他仿佛化作一只蝴蝶,身上的斑點若隐若現,叢林裏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悲鳴聲,震的樹林嘩嘩作響。

那幾個漢子聽到這聲悲鳴,吓得直抖,只覺得一陣陰風拂面,一個穿着彩衣的柔弱少年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漢子倒退了幾步,隐約覺得少年周身戾氣太重,少年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充斥着血色,瞬間穿過他們的身體,指尖沾滿鮮血,那幾個大漢望向自己的胸口你,空空如也——

“自夫子死後,我便嗜血如命,姐姐身體日益下降,我心疼姐姐被被病痛折磨,本想着去蓬萊仙島,盜些仙草靈芝但一來二回要半年之久,我怕姐姐撐不住,這世間姐姐只剩下我一人,我便殺人盜夢,取得年輕男子陽剛之氣,注入姐姐體內,竟然讓姐姐日益康複,如此我既可以盜夢體驗世間辛酸苦辣,亦可以維持姐姐性命,一舉二得。”

小謝瑩白的臉頰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他本天真無邪,百年修得人身,卻因一念之差,留戀凡塵,在夾縫中求存。

蘇恒一時間也不知作何感想,自古人言,妖之惡,然人之惡更甚與妖,妖亦知報恩,人卻貪婪兇殘,把妖逼入絕境。

“既如此,你此等做法,始終不是長遠打算,夫人得病應從醫診治,你雖用這等險惡行徑得她續命,但若你他日遭遇不測,夫人也命不久矣,小謝此刻你唯有停止殺戮方可保全自己和夫人,夫子死前對你唯一的囑托。”

易行雲見小謝雖殺人盜夢但亦是為了救人續命,難得的有情有義,若能勸服他便可解決這夢妖。

小謝緊閉雙眼,雙肩抖索着:“我已經不能回頭,死後也是墜入修羅地獄,你二人和我有些淵源,我自不會傷你們性命,待我施法讓你們回去吧。”他雙手沾滿雙血,依然覆水難收,既然選着踏遍萬古,又怎會輕易停手。

“主人切莫讓夢妖離開,他執念太深已經快入魔道,他的體內正在反噬,若是此刻我們失手,再難循其蹤跡。”

離鏡的聲音在耳側響起,離鏡因為現行有些虛弱,這才恢複些靈力,這夢妖本是難得一見的彩蝶,內有慧根,修行百年破蛹成蝶,實屬不易,只差一步便可榮登仙界,位列仙班,卻因為區區執念弄得個,在人夢境中求存。

易行雲和蘇恒交換個眼色,蘇恒一把擒獲正在施法的小謝,小謝皺眉道:“原來你二人也是忘恩負義之輩。我無意傷你二人性命,你二人卻想要置我與死地。”

小謝眼神清冷,掙脫蘇恒的鉗制,一瞬間房屋皆不見,三人置身一片峽谷,峽谷異香撲鼻,遍布蝴蝶,翩翩起舞,如夢如幻。

小謝身後變出兩只斑斓彩翅,顏色炫目而缤紛,眼睛有着一抹妖治兇狠的望着他們,蘇恒揮劍上前,小謝騰空而起将蘇恒扇下來,易行雲此刻被離鏡附體,騰空飛到半空中,一把接住蘇恒的背部,把他安穩的放置地上,掏出随身所帶的靈犀鏡,鏡子驟然在半空中放大,不多會便有一人身高大小,易行雲将手放在靈犀鏡上,靈犀鏡內閃現兩人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形,從鏡中走了出來。

離鏡靈力尚未修複,一人靈力難敵小謝妖術,若三人倒着可以一戰,蘇恒看的瞠目結舌,易行雲此刻那裏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小公子,眼神裏藏滿戾氣。

轉眼間三人身形已經飛向半空中與小謝厮打在一起,攪弄的風卷雲殘,蘇恒捂着胸口望着天際幾個黑點。心下雖擔心易行雲,但卻沒有他那上天入地的本領。

“我家夫子簡直神力附體,奇怪鏡子不是在我們手中嗎?怎麽夫子手中還有一把?”小七和葉蘭生看着鏡子中的景象瞠目結舌,但不懂為何有第二把鏡子。

葉蘭生一拍腦門道:“這不難,這不是在蘇恒的夢境中嗎,蘇恒自然認為太傅的鏡子随身所帶,所以夢中自然有着一把一模一樣的,這等鏡子定然是神器,竟有如此能耐。”

葉蘭生啧啧稱奇,鏡中二人的景象慢慢的停了下來,三人和為一體,易行雲從半空中飄了下裏。

“如何?可是傷着哪裏了?”蘇恒慌忙上前查看,抱着易行雲。

“蘇小公子莫要慌張,主人肉身不曾受損,只是日後會困頓乏倦些。”

蘇恒發覺懷中并不是易行雲一貫溫軟的聲音,反而是一個陰恻恻的男音。慌忙松開了易行雲。

“小公子莫怕,我乃離鏡,是主人的仆人,适才見你和主人遇險才上了主人的身,降服夢妖。”

“他何時才會回來?你是妖怪嗎?”蘇恒聽聞離鏡上了易行雲的身,雖有不悅,但此人對自己和易行雲有救命之恩,亦不敢發作。

“即可便回,我還有一則事要交代與你,馬上月盈将致,我有一宿疾——”離鏡還未說完便覺得神思困頓,易行雲的思維忽占據主體。

“蘇恒!我方才是怎麽了,怎麽這會腰酸背痛。”易行雲伸展腰部發覺腰酸背痛,手臂都要擡不起來。

蘇恒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的腰部揉捏:“你剛剛大顯神通,小謝你是如何處置的?”

蘇恒的大手上都是常年練劍磨的繭子,經他這麽一揉捏,易行雲的腰部酸軟頓時減輕大半。

易行雲拿出離鏡,此刻他們還在鏡子中,需要設法離開鏡子。

“我方才只是做了一個夢,小謝被離鏡處置的,我自是不知道,我們回去再說吧。”

易行雲拉着蘇恒的手觸碰鏡子,只見兩人化作一道金光連同鏡子消失在峽谷裏。

小七瞠目結舌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二人,此時已經到日暮時分,二人進入鏡中竟然費了半天。

一輪新月,已經晃悠悠的綴在房檐,易行雲初不察覺,但總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好似從月光中散發的冷意。

蘇恒一行人正在讨論捉夢妖的細節,易行雲抱緊了自己的身子,他覺得如墜冰窖,眼神茫然無措的靠近蘇恒,蘇恒轉身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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