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撲朔迷離
華月初升,星河燦爛,荒僻的客棧籠罩在一片凄清月光下,燃起數點寒燈,燈光熹微,灑在一着墨色鍛裳的少年身上,少年眉頭緊蹙,難展難舒,睫毛微微顫抖,似是睡得十分不踏實。
蘇恒躺在靠椅上閉目養神,毫無頭緒可言,自己本想着馳騁沙場,過着邊荒生活。
如今在富庶繁華的燕陰經歷一件又一件荒誕離奇的事件,又認識一幫神通廣大的朋友,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只是為何自己在府衙數月,父親不僅從不過問,桂圓又一再阻止自己回家,必定有隐情。
況且自己與易行雲雖然被迫簽下婚書,但尚未未奏明雙方父母,這次待處理好小琅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回家一趟。希望父親不會被自己這驚駭世俗的決定震驚。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傳來幾聲歸雁的嘶鳴,易行雲端着一杯熱茶,邊走邊吹氣。
看着蘇恒仰面躺在椅子上,無奈的嘆了口氣。把熱茶放在桌案上,扶着蘇恒往床沿邊靠,蘇恒從小習武身子結實,易行雲羸弱,攙扶他到床沿便已經氣喘籲籲。正準備給他蓋上被子,蘇恒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把易行雲摟在懷裏。
“阿雲身子好軟,不像我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蘇恒調笑,望着在燭光照耀下易行雲娟秀的面龐,瑩潤萬分。
易行雲聞言已經滿臉通紅,又看着蘇恒一臉癡迷的望着自己,他又怎不知情動于此。
他本以為只有自己單相思蘇恒,蘇恒的心意他始終不明白,察覺他對自己有幾分情意,他卻避而不說,矛盾異常。
況且還有自己爹爹與琴王殿下在朝堂上針鋒對決,父親一向是争強好勝,要是知道自己委身于蘇恒還不知作何感想。
“你莫要胡說,天色已晚,你快休息吧,這幾日你過于勞累,這是給你沏的茶,裏面放了香草,艾葉,有助于睡眠。”
易行雲試圖掙脫蘇恒的桎梏,但蘇恒只是直直的望着他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撒手的意思。
蘇恒眼神癡迷,答非所問:“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蘇恒休要胡鬧,你這是做什麽,要是傳出去讓別人看到了,作何解釋?”易行雲呵斥道。
“阿雲可知道這下一句是什麽?管那些旁的做什麽,我們這樣還不是他們鼓囊的好事,你家小七難逃其咎硬生生把你賣給了我。”
Advertisement
蘇恒用力握住了易行雲的腰身,易行雲頓時覺得四肢癱軟,軟綿綿無力的靠在蘇恒結實的胸膛前。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話音剛落就被蘇恒吻上雙唇,易行雲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他那裏接觸到這等情。
事,事前寒毒侵體,蘇恒所做之事都在自己無意識時做的。
平時雖有遐想蘇恒,但自幼讀寫飽讀孔孟之道,若有即從腦海裏驅逐出去。
蘇恒似乎為了讨好他動作極盡溫柔,在他唇邊碾磨,易行雲漸漸懂些門路,一時間屋內啧啧作響。
蘇恒托着易行雲的頭,輕輕的把他放在鴛鴦枕頭上,四目相望,蘇恒那深黑色的眸子中仿佛燃燒着兩簇火焰,将他吞滅。
“阿雲當初問我,對你可否有半分真心,我那裏是半分真心,而是全心全意,少時你雖跋扈蠻橫,甚至帶領一衆人折辱我,但我亦被你吸引,只想變得更強向你證明自己。
可是當我變強,你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蠻橫無理的小少爺,變得文質彬彬,一雙桃花眼灼的我移不開眼,我如今只想保護你,一生一世呵護你,你可知我的心意。”蘇恒半跪在易行雲面前,眼神真摯,不容人拒絕。
易行雲主動吻上蘇恒,再也不要壓抑自己心中的欲望。蘇恒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手法還真是讀書人的做法——
兩人正打的火熱,突然外面腳步聲陣陣,有人舉着火把在門口晃來晃去。
“蘇捕快,易太傅不好了蛇妖殺人了!”孔雪李踉踉跄跄的破門而入,入眼便是滿眼春色,蘇恒眼疾手快,趕緊用被褥遮住易行雲的身子,拉住了床簾。
随後眼神像刀子一樣冷飕飕盯着孔雪笠:“此事不準外揚,不然小心你的小命,你先出去,我等更衣後随後就來。”
孔雪笠乃是風月常客,那裏會不明白,他自問玩過不少豔姬伶童,自是明白這同性之戀,滋味比那豔姬更甚。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琴王世子竟然和易候長子,他雖身處廟堂之外,但燕陰權利僅次于君上的就是這兩個主,他們一個文官之首,一個掌握兵符,在朝中一向是水火不容,動不動劍拔弩張。
若是他們自己的兒子在一起還不是要鬧得朝堂雞飛狗跳,必然是一樁大戲。
“這是自然,我在外面等着二位。”孔雪笠擦擦一腦門的汗,悻悻退出門外,這攪人好事可并非他所願。
易行雲埋在被子裏,聽到外面的關門聲,才拉出一個被角,嗔怒的看着蘇恒。“他不會張揚出去吧?這麽晚了什麽事情呢?”
“張揚出去也好,最好傳到你那父親耳朵了,我便和父親帶着彩禮親們上去求親,省的貿然登門,被你那剛正不阿的父親一棒子打出來。”
蘇邊穿衣服,邊調侃道,易侯那裏他是真的沒有半分把握,脾氣又臭又硬,而且還和父親朝堂意見不合,極其棘手。
易行雲臉頰微紅,看到外面燈火通明,肯定是出了什麽急事,也不再反駁蘇恒,趕緊整理發髻和蘇恒一道出去。
蘇恒踏出房間便看到小七他們早已經翹首以待,看到夫子滿臉通紅也知道他們肯定行了好事。
後面還跟着幾十個精壯的漢子,都舉着火把,右手拿着斧钺,棍,尖銳物什,不用想也是孔雪笠召集的人。
“蘇捕快這邊請,下午我們走後不久,有村民上山采藥,便看見有一碗粗壯的青蛇正在吃人,那村民不敢張揚等着青蛇用食後才從竹林逃了回來,聽聞蘇捕快在此辦案,便慌張報案。”孔雪蓮帶領一衆人等邊走邊道。
“你胡說,青雉根本不吃那生食,他的吃食物都是我親自做好了才吃的,更何況吃人,況且他素有修行,吃那些莫不是自毀修行。”
班小琅聽到青雉吃人,絲毫不相信,自己與青雉朝夕相處數月又怎麽不了解他的脾性。
孔雪笠見狀,推搡了一把班小琅:“你一邊去,這小子定然是被那蛇妖迷了心性,來人給我看緊他,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将那蛇妖一網打盡。”說罷兩個精壯的漢子架着班小琅。
任由班小琅又踢又打就是不撒手。蘇恒見狀也沒有阻止,方才班小琅所言雖未透露青雉是蛇妖,但也說出了青雉并非常人。
“孔雪笠,若這次再讓我們一無所獲,敗壞府衙的名聲,我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還要把你這好事的舌頭拔掉喂狗!”小七揪着孔雪笠的領子,眉峰淩厲道。
“是是是,這次必然不會有什麽差池,昨日是我疏忽大意!”孔雪笠連連俯首。
不多時帶領衆人來到案發現場,遠遠望着黑黝黝一片,随着火把明明滅滅的光火裏,看到前面用白布遮蓋的兩具屍體。
“蘇捕快,這便是他二人遇害現場。”忤作上前俯首道。
蘇恒正欲望前去查看,忽然覺得易行雲似乎因為看那白布上點點血跡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抓緊自己的衣衫,燦若星點的眸子裏滿滿是不安,蘇恒心下一軟,把手覆在易行雲的手上。
“蘇恒我去看看,你留在原地吧。”葉蘭生見到易行雲的肩膀瑟瑟發抖,蘇恒又一臉憐愛的樣子,含笑道。
葉蘭生走向那兩具屍體,皆散發一股子腐爛的味道,那味道直嗆人,強忍着內心的翻騰,險些熏的自己吐出來。
葉蘭生俯身揭開白布,皆已經面目全非,慘不忍睹,一向修行的他,從未見到如此怖像,慌忙念清心訣為他們超度。
“如何?”蘇恒慌忙問一臉怪誕神色的葉蘭生。
“死狀極慘,非是人為。”
“走,去竹裏館!”蘇恒也不再多言,定然是那蛇妖報複他們,先前用些障眼法,迷惑他們。這會趁着他們疏忽大意便興風作浪。
青雉正在休憩,忽然聽到窸窣腳步聲,眉心一喜,莫非是小石頭想通了要與他厮守,但是那些腳步聲淩亂,或重或緩,明顯不是一人所為。
不多時他看到窗外燈火通明,無數明滅的火焰跳動着,像是紅色的舌頭舔舐着窗口,門被人大力從外面踹開,一股涼風猛然灌了進來。
為首的是早些日子那個捕快,他此刻臉上凝霜結雪的望着他,後面站着一幫村民,他們扛着鋤頭,提着斧钺,氣勢洶洶。
“青雉你還作何解釋?外面死狀極慘的二人是不是你所為?”蘇恒沉聲道。
青雉冷笑,望着被人架着,眼睛飽含淚珠的小石頭。“你們捆綁他做什麽?小石頭又與此事無關。本座與你們素不相識,為何三番四次的滋擾我?真是可笑我殺害他人做什麽,你們休要胡言亂語。”
說罷擡起他翠綠色袖口,伸出修長的手輕輕一揮,那兩個壓着小石頭的村民便覺得手臂刺痛,咿咿呀呀叫了起來。
“妖怪施妖法了!”人群中的村民叫嚷了起來,紛紛怒視着青雉。
“你二人快上,把妖怪抓起來!”孔雪李慫恿着兩個精壯的漢子,那兩個漢子胸脯上兩塊結實的肌肉,顏色就像棗木案板,紫油油的閃着亮光。
漢子本就摩拳擦掌,看着青雉雖然身材偉岸,但始終不及他二人身材精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