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孰是孰非

齊舒輕蔑的望了一眼,已經呆若木雞的孔雪笠,慢條斯理的整理了,方才與孔雪笠拉扯而淩亂的紗衣。

孔雪笠看到滿屋子的人,都穿着宮服,心裏發慌,莫非小美人真的是那舒王——

“你等是何人?竟然擅闖本公子的居所。”孔雪笠明顯底氣有些不足,心中卻抱有最後一絲僥幸。

或許小美人只是朝中官宦人家的貴公子,定然是自己的那些多嘴下人,才讓他們尋到小美人的蹤跡,然而那冷面侍衛的下面一句話讓孔雪笠面如死灰。

“大膽賊子,擅自綁舒王,其心險惡,來人給我拉下去打入天牢!”江舒影看到孔雪笠與自家主子親昵作态,當下不滿。

“舒兒,求求你我是無心之舉,實在不知你是當今舒王。”孔雪笠跪倒在齊舒腳下,恨不得整個人貼在地上。

齊舒卻無動于衷,一雙飽含水光的眸子無半點漣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孔公子言下之意,若是平常老百姓便可以随便擄掠,你可知這是殺頭大罪,就當自嘗惡果。

“這一番話說到孔雪笠腿腳頓時癱軟,他知已無挽回的餘地,侵犯當今舒王,就是死自己一百次也難以請求寬恕。”

還廢話些什麽,這等雜碎,一刀了結了便好!“江疏影看到自家王爺失蹤半月,身形更加消瘦,方才進來就看到此等雜碎對王爺上下其手,意有輕薄,早就怒不可遏,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王爺并未讓自己了結他,似乎有意包庇。

孔雪笠看到江疏影劍光一閃,更是吓得六神無主,伏在舒王跟前口口聲聲請求寬恕,舒王看到他那副嘴臉,鄙夷萬分,令幾個屬下将孔雪笠拖了下去。

江舒影提到蘇恒一行人,若非他們,怎麽也猜想不到是這種色膽包天的賊子,将舒王擄掠。

晨分時分,易行雲緩緩的睜開雙眼,只覺被一個異常溫暖的懷抱擁着,心下不禁警鈴大響,發現自己正伏在一人肩頭,沿着那人喉結看上去,正是蘇恒俊朗的面容。

他心下不由噗噗亂跳,只覺一陣甜蜜。他只記得一衆人被阿銀逼至絕路,千鈞一發之際,離鏡上了自己的身,與阿銀抗衡,難分上下,然後自己如墜入冰窖,被蘇恒一直擁着不曾撒手。

嘴角不覺微微一笑,這一笑便發覺自己下半身不适,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蘇恒發覺一直軟膩膩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睜開沉重的眼皮,便看到易行雲一張小臉皺着,秀眉扭曲,似乎十分的痛苦,突然想起昨天為了救易行雲的的命,便橫沖直撞的沖了進去,也不知道是否傷了他,順手拿起案上的膏藥便扶着易行雲的身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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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雲面色殷紅,不明所以的望着他,那雙飽含水光的眸子,如幼獸一般惹人憐愛。

蘇恒不覺吞咽了下口水,眼神再也移不開來,薄被被二人的拉扯,慢慢從易行雲光潔的肩頭滑落,露出大片潔白如玉的肌膚。

“你那裏……應該是紅腫了,你躺着把腿張開,我為你上些藥膏可好?”

一瞬間場面尴尬不已,雖然彼此已經心照不宣,但兩次都是在易行雲昏迷,蘇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蘇恒知易行雲定然心裏委屈,卻又不好埋怨自己。柔聲向他詢問,易行雲只是把頭埋的低低的,悶聲不吭,耳根更是通紅。

“你不說便是當你應允了。”蘇恒将薄被掀起,蓋着易行雲的上半身,埋怨自己昨日行事如此魯莽,竟然傷了他,便瞧見易行雲光潔筆直的雙腿,拿着藥膏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怪不得昨日覺得滑順異常,原他的雙腿竟如此修長。

易行雲看着為他塗藥的蘇恒盯着自己的腿,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用光潔的腳踝碰了碰蘇恒,随後又害羞的躲在了薄被裏,蘇恒俯下。

身子将藥膏塗在手上,然後溫柔的将藥膏送入他的傷口,易行雲臉頰蒼白,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蘇恒看着心疼便攬着易行雲讓他伏在自己的肩頭。

一番上藥,二人皆是滿頭大汗,不多時桂圓便帶領下人上前為他們洗漱,說是舒王當夜病情好轉,不再昏迷。

聽聞是府衙的捕快所為,便要請他們道舒王府道謝,蘇恒顧慮到易行雲的身子虛弱,想要推辭。

沒想到易行雲聞言神采奕奕,說是要見識下舒王府內的奢華雍容,蘇恒心下一軟便也允諾。

蘇恒本以為舒王府此刻定然是一片祥和的景狀,令他沒想到的是,遠遠便看到阿銀的慘狀。

阿銀的雙手被束縛着,身後站着幾個異常剽悍的大漢,她的頭發有些蓬松,依舊難以掩蓋的是她清秀的面容。

那個傀儡人偶已經不知所蹤,她的手好似無力的垂着,如蔥削的玉指上只剩下十個觸目驚心的紅痕。蘇恒心下一驚,莫非是有人對阿銀用了刑?

“殿下意欲何為?阿銀已經供認不諱,為何還對她用刑?”蘇恒詫異道,阿銀本性善良,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阿銀回過頭看到蘇恒露出一個殘忍至極的微笑。

“是我授意的與殿下無關,此妖女善于運用蠱術,不知還會害死多少人,我便把她的手廢了讓她再也不敢作惡多端。”江疏影上前一步道。

他從葉蘭生口中得知此妖女厲害異常,就是她險些害死自己的王爺,于是便下令廢了她一雙手。

“荒謬,傷人手足與那些害人的妖怪無異!”葉蘭生氣憤道,阿銀若是想針對殺死他們根本不用大費周章,只是她的心裏尚有一絲人性,江疏影這麽做無疑是讓矛盾與誤會加劇。

他氣憤的推開江疏影掏出自己随身所帶的金瘡藥為阿銀包紮。阿銀眼神空洞如也,像個木偶一樣,任由他們擺布着。

這時坐在一旁打量阿銀多時的舒王,沉聲道:“你是何人?為何,本王與你素不相識你卻屢屢置本王與死地。”

阿銀輕蔑的瞥了一眼舒王,那眼神仿佛要剜掉舒王一層皮肉。

江疏影看不慣她這麽個倨傲的樣子,強行壓着她跪倒在地上,阿銀鬓角細碎的頭發拂過清秀的額頭,依舊是不服輸的神情。

“舒王驕縱暴虐視人命如草芥,自然不認得我們平頭百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又何必多費口舌,要不是道士從中作梗,恐怕我早已得手。”阿銀面色俱冷,雖處于劣勢,仍毫無畏懼。

江疏影見阿銀言辭生硬,公然冒犯舒王,厲聲道:“大膽殿下,豈是你侮辱的,看來不給你些苦頭你是不會說了,到底是誰指示你加害殿下的。”江疏影提起阿銀的前襟怒目而視道,便覺得手臂被另一人鉗制着。

“江總管有話好好說,阿銀只是一介女流,并非暴虐之輩。”蘇恒一把将江疏影鉗制阿銀的手臂甩開,扶起阿銀。

“舒王可曾記得苗疆一戰?”阿銀眸子陰沉,注視着端坐在大殿前的舒王,她提及此事便心如刀割。

“自然,十年前我曾率兵攻打苗疆,擴充大齊疆土。”舒王劍眉深鎖,想起确有此事。

“我族不谙世事,從來不曾得罪齊國卻被一夜間夷為平地,一夕間家破人亡。就是因為你輕易的一句話,我母親死在我的面前。

我在戰亂中四處逃匿,為了最後一口氣才茍且的活到今日。就是為了讓你生不如死,承受我當日之苦。”

阿銀全身戰栗,眼神迸射出冰冷的目光,恨不得穿透這看似無害的舒王身體。

她說完這些話,全身仿佛被抽絲剝繭了一般,癱軟的靠在小七身上,臉上挂滿晶瑩的淚珠。

“本王卻實不知,當初攻打苗疆,是實乃苗疆族蠱師危害大齊,用些下作手段屢屢殺害朝中大臣,妄想幹預我大齊內政,但是本王确實不曾下令傷害平民百姓。

定然是我疏于管教,軍中紀律讓阿銀姑娘受到如此奇恥大辱。

傳本王命令當日禍害苗疆婦女将士一律處斬,再有犯者車裂。查清為何苗疆會遭受屠城的危難?”

舒王端坐起身子,面色懼冷,當初自己奉命誅殺蠱師一類禍害,并未傷害百姓,為何苗疆會在一夕間滅亡,當時并未追究,竟然會引起事端。

阿銀看向舒王,一時間腦海裏亂作一團,若是如齊舒所言,苗疆族人覆滅與他毫無幹系,那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憎恨苗疆,自己身旁的人又為何一再暗示自己,舒王是自己的仇人,阿銀抱着自己的頭蜷縮在小七懷中,自己究竟這十多年的潛伏難道就是個笑話?究竟自己是做錯了嗎?

“主子這位阿銀姑娘怎麽處置?”江疏影道。

“阿銀姑娘是本王不對,你雖用毒蠱險些害死本王,但本王有錯再先,姑娘若不嫌棄可繼續住在本王府中。本王定然将苗疆滅族之事差的水落石出,不讓那些宵小之,逍遙法外。”

舒王全然沒有先前淩厲的模樣,徒然歉意叢生,終究是自己不對,弄了個草菅然命的名聲。

話音未落大堂內忽現一戴鬥笠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檐帽壓的很低,身上懸挂着一把古刀。

蘇恒正欲追擊,大堂內卻冒出濃煙,一時間視線模糊,黑衣人抱起地上的阿銀,騰空而起,消失在舒王府。

那黑衣人正是前幾日與他過手的鬥笠人,此人輕功了得,不知為何屢次出現在舒王府,又與阿銀是什麽關系?

舒王不怒自威,一身明黃春衣,袍帶寬松,紋銀飾金。坐在床沿旁邊玩味的看着全身抖得像篩子的孔雪笠。

“怎麽?不是叫本王享受人間極樂嗎?孔公子怎麽這般畏懼本王?”他聲音低沉,中氣十足。這本來就是舒王該有的模樣。

“小的該死,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舒王饒恕小的一條賤命。”

孔雪笠伏在地上全身戰栗,不敢仰視舒王,心裏那些旖旎的念想,也通通不翼而飛……

舒王微微一笑,露出不明所以的眼神。“你不是想留在我身邊嗎?我就準你留在我身邊服侍我。”

“小的保證永遠不出現在燕陰,您就放了我吧。”孔雪笠跪地高喊,不住的在白玉板上磕頭。

“疏影,把他帶到淨身房。我後宮女眷衆多。孔公子向來風流遠聞,還是去掉心淨些。”

舒王看着臉色慘白的孔雪笠,便不再言語。孔雪笠如墜冰窖,醒悟過來。

只得不住的磕頭求情,舒王也無半分動容。他本就暴戾恣睢,如此奇恥大辱。不殺了他已經是格外開恩,可是這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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