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燈節
月朗星稀,煙柳含翠。恰逢正月十五日,燕陰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國都人潮湧動,十分熱鬧。
蘇恒一行人穿梭在鬧市街頭。只見街道兩旁,搭着數十座燈架,琉璃瓶映美女奇花,雪花燈拂拂紛紛,繡球燈皎潔明亮,周圍都是買玩者,總角兒童提着花燈騎在父親脖上,咯咯笑着,母親溫柔的為相公擦拭汗。
舞女相攜登上高樓,頭上珠翠堆盈,鳳釵半卸,妖嬈炫色,揮舞着手中的香帕,引得那些獵豔者頻頻張望,身旁見到那些狐媚子的婦人,便揪自家漢子,一通責罵。
茶樓裏的說書先生,紅口白牙還敘說着前日燕陰冷面捕快蘇恒偵破的奇案,端着架勢,一邊學着那蘇恒語氣,一邊扮演苗疆後人阿銀,撚着蘭花指一副女人作态,有模有樣,惹得一衆聽衆捧腹大笑——
一時整個燕陰,花紅柳綠,車馬不通,看的一行人眼花缭亂。
“學你呢?”小七揶揄身旁的蘇恒,蘇恒望向那說書人,無奈笑笑,繼續跟在易行雲身後,生怕他被擁擠的人群撞着,心裏亦憂心忡忡,他查遍王府裏的卷宗,根本不曾有「靈虛玉」的蹤跡。
既然靈虛玉乃是人類工匠所打造,那麽必然能夠找到他的後人,再雕刻一塊靈虛玉。
不然易行雲的寒毒将會越來越頻繁,他本就身子羸弱。想到此,蘇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小七見蘇恒毫無反應,自讨無趣,便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她四處張望,看到正是賭注買玩的攤位,拉着葉蘭生便湊到前去,看到骰子,一類她就手癢癢,恨不得也玩上兩把。
易行雲輕觸碰花燈,上面繪着梅月雙潔,冰肌玉骨,迎風綻放,心下喜歡極了。
他回過頭想要與蘇恒分享愉悅,卻看到蘇恒雙手抱着劍,神色冷清,愁雲滿面,毫無節日的歡喜。
無奈的撇撇嘴,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竟然把自己晾在一旁,他倒好板着一張生冷的面孔。
“小相公可有看中的花燈?買上一盞寫上心怡之人姓名放到護城河中,若那人撿到便成好事一雙。”賣燈的老伯笑盈盈的道。
易行運并不言語,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盞迎風綻放的傲梅,眼神一時竟移不開。蘇恒方回過神來,剛剛只顧着想對策,都忘了他們還處在鬧市中。
“老伯拿下那盞蘭花燈吧。”蘇恒看易行雲癡癡呆呆,盯着那盞花燈一動不動,定然心下所喜。便徑直付了銀兩,将那盞花燈舉到易行雲面前。”你怎知道我有意中人?
白白買了不是浪費了嗎?“易行雲嘴上嗔怪着,心裏猶如吃了蜜一般,蘇恒究竟是在乎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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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恒含笑道:“那便寫你的家人,保佑他們的安康。”
還未等蘇恒說完,易行雲早就借着周圍的案臺,蘸滿筆墨,背着蘇恒開始寫字,蘇恒正欲上前,還未走近便聽到易行雲道。
“偷窺他人心事,非君子所為。”
蘇恒只覺得易行雲此等舉動好笑,莫非他也相信那賣燈人所說的話,會被心上人撿到,那掌管紅線的谙音仙君還有何用。
易行雲寫完紙條,小心翼翼裝入,莫名彤雲上臉,手裏緊緊握着花燈,異常小心。
蘇恒看到易行運臉頰微紅,鼻弓秀挺。越發的可愛。還未反應過來,易行雲已經不知所蹤,頓覺莫名失落。
轉身看到一抹淺黃在橋上停駐,蘇恒想都沒想,徑直跟到橋上。
只見易行雲蹲在河邊放花燈,燈光影影綽綽照在他玉般的面頰,一身薄衫顯得他身形消瘦。蘇恒只覺,心裏某個地方劇烈的跳動,仿佛要突破胸膛。
那盞花燈在河面上晃悠悠漂浮着,突然湖面刮起一陣大風,河面掀起波瀾,多數花燈沉落,易行雲的那盞也晃晃悠悠,不一會也要沉下去的樣子。
易行雲束手無措,眼看花燈就要傾倒,只覺心急如焚,不及脫掉鞋襪,便欲下水。
突覺得耳畔一陣清風拂過,蘇恒蜻蜓點水從橋上掠過水面,撈起那盞快要沉落的花燈,轉眼上了岸。
“你的花燈,進水了。”蘇恒站在易行雲正前方,兩人咫尺距離,彼此可以看見對方鼻尖上晶瑩的汗珠。
「謝謝」易行雲耳朵通紅,都要滴出血來。別扭的別過臉去,只覺得蘇恒英氣逼人,甚至就要讓他窒息。
蘇恒勾起一抹笑意,拿出花燈裏的紙條,只見上面寫道“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下面一排小字被河水浸透已經看不出。
“你拿來,又不是寫給你的。”易行雲一把搶下,伶牙俐齒,不忘挖苦一番蘇恒,生怕他知道自己的心事。
“看來你早已心有所屬,不知哪家姑娘這麽好福氣。竟然易公子寧願舍棄性命也要撿這落水花燈。”蘇恒打量着易行雲變幻莫測的臉色。
“你少管閑事,她定然是一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姑娘,比你這個榆木疙瘩好一萬倍。”
易行雲抱着花燈像寶貝一樣,無奈花燈已經浸水,怕是再也無法下水。
突然想起老漢說的話:“買上一盞寫上心怡之人姓名放到護城河中,若那人撿到便成好事一雙。”莫非自由與蘇恒真的有那姻緣線?只是不知那榆木疙瘩對自己又有幾分真情。
易行雲正在竊喜,卻聽到蘇恒說着不冷不熱的言論“我自然不能和你心中的姑娘比,只願阿雲拿我當手足。”
這一說又讓易行雲心中涼了半截,原來蘇恒只把自己當做手足,與自己行周公之禮,甚至揚言要不顧世俗的目光,娶了自己也是被小七他們脅迫。
蘇恒并未察覺易行雲的異樣,想着興許自己可以到舒王那裏問問,舒王府中珍寶無數,定然有「靈虛玉」卷宗的記載。再看向易行雲見他眼神哀怨的瞪着自己,扭頭就走。
“哎——”蘇恒忙跟上易行雲,不知他為何不搭理自己,看着自己一副疏遠的樣子,莫非自己又做錯事了?
男人心海底針,真是難以揣測,等父親回來,一定要父親盡早向易相求親,早日完婚省得這小傻瓜還求什麽姻緣線,讓他的姻緣線緊緊掌握在自己手中。想到此蘇恒揚起嘴角,三兩步将易行雲禁锢在懷中。
“大大大一定是大!”只見一幫大漢中坐着一個一身戎裝的小姑娘,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骰子,正是小七和一幫賭徒,公然在鬧市賭博。一副大咧的模樣,那裏有女兒家半分嬌柔作态。
“一三五小,兩位客觀不好意思了。”一個彪形大漢打開賭注,賊兮兮的看着小七道。
小七一臉不服,氣呼呼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倒了哪門子血黴,一連開了十幾把,輸的一塌糊塗,興致勃勃而來,現在弄得個心灰意冷。
但是勝負欲已經占據了她的頭腦,她此刻只想贏得一把,把先前不悅一掃而光。
“小七我們走吧,今天都輸了十幾把了,要是讓你夫子知道了我就慘了。”
葉蘭生搖搖頭拉着小七,看着錢帶裏的錢越來越少,他本想去「秦宮月」吃些酒水,聽聞那裏的醉鴨,十分出名,解解饞,誰知小七一時賭瘾大發,帶着他在此賭博,攪的他興致闌珊。
掂了掂手中所剩無幾的銀兩,還在盤算,興許手中的銀兩還夠買幾盒祥林記的糕點,然而一雙手将他手中的錢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
小七将錢袋整個放在桌上,拍案道:“不行,我一定要全部贏回來,今天我就不信這麽倒黴,掌櫃的繼續開。”
小七把随身攜帶的九節回鞭,也一并放到賭桌上,踩着凳子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賭坊老板一看來了個冤大頭,喜不自勝,一雙鬥雞小眼,笑的眯成一條縫,繼續為小七開賭。
葉蘭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無奈的靠在柱子上,腹若雷鳴,早知道小師妹這麽不靠譜,跟着蘇恒他們也能混頓飽飯。
眼看就要開局,一衆人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盯着。
“大大大——”小七不由自主的念叨着,賭坊老板,狡黠一笑。
“二三四,小,小姑娘還是回家繡繡花什麽的,女孩家賭什麽,手氣又臭!”
小七聞言怒火中燒,定然是這賭坊老板出做了什麽手腳,一把揪住賭坊老板衣領:“可惡你個死胖子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
賭坊夥計見到自家的老板被一個小姑娘揪住,裏面都露出兇神惡煞的目光。
“小師妹,你快撒手,我們就當啞巴吃黃連,這些人和善之輩。”葉蘭生低聲道。
小七得理不饒人,正欲拿起鞭子教訓這賭坊老板一頓,一時不知從哪裏冒出的一群人一湧而入,把小七他們擠的七葷八素,只聽到有人大聲疾呼:“死人了死人了!”
“死人了死人了……”一個夥計呼渾身是血,踉踉跄跄的跑到花燈下的賭坊,絆倒在小七跟前,衆人看到他渾身是血,紛紛驚慌失措,連連退避,賭坊聚衆,也都鳥做群散。
“哎別走啊,我還沒贏過來呢?”小七抓着他們不放,那些人早就逃的無影無蹤,小七生着悶氣,只得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鞭子,發洩心中不滿。
“小七快去看看,可是出了人命,這可不是胡鬧的。”葉蘭生勸阻道,兩人循聲望去。
只看到聽歌坊外圍着多人。很多客人像見了鬼一樣,紛紛從聽歌坊跑了出來。
兩人急忙趕去,發現蘇恒和一行雲已經到達了哪裏。蘇恒站在一具屍體旁,易行雲站在人群中,看到小七他們忙招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