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瑤姬歸來
嫣然雙頰微醺,任由葉蘭生把攬他入懷中,一雙美目巧笑倩兮,直直的盯着葉蘭生,一面急忙的查看他有無大礙,見他無恙方松開他。
老鄭揉了揉眼睛,看清嫣然一身紅衣,吓得說不出話來,哆嗦着嘴唇指着嫣然,大聲道:“是他,就是他,我親眼看到那個女妖着一身紅色的衣服。”
蘇恒看着抱在一起的葉蘭生和嫣然,不覺握緊劍柄,警覺異常。
“什麽女妖?我是逗你們玩的。”嫣然嘟嘟嘴争辯道,自己方才,只不過玩心大起,逗逗他二人而已,哪裏是什麽女妖一類。
葉蘭生卻感覺到周遭氣氛詭異,一衆人都緊緊的盯着他們,那眼神生生要剜出他二人皮肉來。葉蘭生像是護犢一般把嫣然護在身後,迎上蘇恒淩厲的目光。
“蘇恒,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嫣然,嫣然本質善良,雖非凡人,但殺人挖心之類惡舉,斷然不是他做的。”
葉蘭生與蘇恒相處多日,自然識得他的脾性,只是小狐貍人贓俱獲,實在是出奇的巧合,讓人百口莫辯,此刻只希望蘇恒能聽進去他的言辭。
小狐貍也察覺到周圍硝煙彌漫,不覺縮緊脖頸,貼近葉蘭生,方覺安心。
蘇恒不動聲色,打量着二人,雖證據确鑿,人證物證俱在,都針對小狐貍。
但這一切又太過巧合,都在情理之中,仿佛有人刻意把他們引入一個局。蘇恒見葉蘭生信誓旦旦,也不像是欺騙于自己。
“葉道長,如今證據确鑿,嫣然必須收監。”蘇恒當着一衆人等也不好堂而皇之放走嫣然,用眼神示意葉蘭生,葉蘭生心領會神,明白蘇恒的苦衷。
只是緊緊的握着嫣然的手,嫣然不知所措,只知道葉蘭生的肩頭那麽溫暖,值得自己依靠。
“那我便和嫣然一起收監。”葉蘭生眼神堅定,飽含深情的望着小狐貍,他怎麽忍心小狐貍獨自一人被關在陰暗潮濕的監獄,小狐貍自小嬌生慣養,那裏會受得了這等苦。
小七早就看到他這個師兄不對勁,看到他如此維護嫣然,也明白了七八分葉蘭生的用意。
“師兄,小狐貍只是坐幾天牢沒事的,你別緊張兮兮的。”
小七俯着葉蘭生的耳朵輕語,她這個師兄怕是動了心,這護犢的樣子真的讓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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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一聽坐牢,想到了天界的清幽宮,幽閉那些觸犯天條的仙人,期間與外界隔絕,看不見摸不着任何東西,活活将人逼瘋。
想到如此,嫣然更是張牙舞爪的反對:“我不要坐牢,蘇恒你個大壞蛋,我沒吃他的心,總是冤枉我。”
嫣然說着就要伸出手攻擊蘇恒,蘇恒劍眉一豎,吓得嫣然趕緊又回到葉蘭生懷抱。
“既然葉道長,願意親自監督狐妖,為我燕陰安慰着想,我便成全了你,來人收監!”
說着一幫捕快蜂擁而至,壓着嫣然和葉蘭生,他二人始終握緊雙手,不曾松手。
周圍百姓也陸續離開,燕陰再次恢複沉寂,待衆人散去,平靜的街道憑空彌漫起一陣紅霧,那霧中隐約閃現一人玲珑身形,她望着小狐貍離去的方向,化作一縷青煙隐去身形。
監獄陰冷潮濕,蛛網滿壁,鼠蚊滋擾不斷。燭光搖曳,明明滅滅,照在半壁牆上,越顯凄清蕭條。
嫣然趴在小道士懷中,瞪着黑曜石般般的大眼睛,散發着光澤。兩人依偎着,互相取暖,方覺身上一絲暖意。
嫣然正想要動用法術,打開鎖鏈,卻突然聞到一股濃郁濃郁的香味,不覺神思缥缈,昏昏欲睡,身子遍如漂浮雲端一般,浮浮沉沉。
他便覺得身子不由控制,那監獄裏的大鎖「啪嗒」一聲不知被何人打開,嫣然邁着虛浮的步伐走出牢籠,隐約被霧氣籠罩着,薄霧濃雲中,女子雲鬓金搖,身材婀娜,絲巾飄逸,遮蓋住她半張臉,一雙眼睛妖媚動人,讓人欲揭開她的面紗,一睹廬山真面目。嫣然搖搖頭卻發現自己并非夢中,是有人用法術,操控自己而來。
“你是?為何引我來此?”嫣然大驚失色,自己是狐仙修為亦不低。竟然有人悄無聲息潛入自己夢中,讓自己喪失意識,操控自己。
女子聲若黃鹂,低低的笑着:“哈哈,我是誰?我便是你們要尋的妖怪。”
她慢慢轉過身來,揭開一層面紗,得露出她的真容,容顏嬌媚,撩人心弦。肌膚映雪,端的是上等姿容,卻是一股子血腥氣息迎面撲來。
嫣然廣袖一揮,方阻擋住那些濃重的血腥味,心下疑惑女子為何人,為何引誘自己而來。
自己與她素不相識,又為何屢次三番的栽贓嫁禍于自己。
以及這些濃郁的嗆鼻的花香,夾雜着的竟然是濃重的血腥氣息,莫非女子為了壓抑身上的血腥氣息,才散發此等香味。”
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何屢次三番嫁禍于我?“嫣然心中疑惑萬分,不由發問。”
“素不相識?也是,當日狐王下界,你還是小孩子,哈哈!”女子掩面輕盈一笑,眼角露出一絲媚态。
嫣然驚訝不已,聽到女子竟然識得自己的哥哥狐王,急忙發問道:“你認識我哥哥?可知我哥哥現在何處?過的還好嗎?”
女子抿着紅唇,并不搭話,輕輕的撫着自己隐約隆起的小腹,眼神變得溫柔如水,半晌,沉吟道:“狐王投胎三十餘載,這幾年浮浮沉沉,居無定所,鳏寡孤獨,現在……”
"在哪裏?”嫣然擒住瑤姬的皓腕,神色慌忙,自己問過仙君無數次都不肯透漏。
此次雖然是到凡間游玩一番,實則上是為了探知哥哥的下落,當日哥哥被二皇子長生殿下調戲,不由惱羞成怒,與二皇子雙雙墜入凡塵,撇下年幼的自己,和狐族一攤子責任。
若不是廖秀哥哥出場狐族定然又要淪落為妖族,哥哥啊哥哥,為何你是這般想不開,他雖是皇子,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苦輪回這般懲罰自己。
嫣然想起童年往事,亦湧現一股憂傷。亦對此不明不白冒出出來的豔麗女子,升起一陣希望。
女子甩開嫣然束縛着他的手,對嫣然的莽撞,不以為意。
“你可是知我是誰?我與狐王本有姻親,只是他性子孤傲,如寒梅一般令人遍體生寒,我也絕非甘願屈就他人之下,性格不符,姻親之事便不了了之。我有一則條件,你答應了我自然告訴你狐王的下落。”
“你是瑤姬?”嫣然恍然大悟,少時聽聞族中的長老提及瑤姬,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更是蛇王青雉的妹子,哥哥卻不以為意,硬生生的推了這門婚事,聽聞蛇王差點為了這事與哥哥惱羞成怒。
前些日子蛇王不知觸犯了什麽條律,竟被貶回原形,至于他的妹子瑤姬便如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跡,而此刻卻出現在自己眼前。
蛇姬掩面一笑:“嫣然,你想起我來了呢?若不是你那個臭脾氣的哥哥,我此刻說不定就是你的嫂嫂了呢,只是造化弄人,他便入世為人,我此刻弄得個不妖不神,你說可笑不!”
“什麽條件?”嫣然秀眉凝蹙,不想再與瑤姬扯些亂七八糟的,此刻他只想找到哥哥的轉世,那怕是見一眼,讓自己知道哥哥安好也好。
“我幫你找到狐王的轉世,你助我取得剩下四人的人心。”瑤姬勾着嘴角說道。
“食人心這等險惡之事你也做得出來?你既修得仙體,位列仙班,當仙有仙德,為何做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嫣然詫異,蛇姬法術遠在自己之上,為人一向伶俐,怎麽會想不開行此等險惡行徑。
“世間之事,本就是難以理解的多,險惡又怎樣?我們緣分淺薄,我只想給他留下半個子嗣。”瑤姬神色凄婉,低頭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小腹微微隆起,已有妊娠之跡。
嫣然詫異:“你懷有身孕?為何還要铤而走險?若是被杜陵仙君發現,你便死無葬身之地。”嫣然試圖勸阻瑤姬險惡行為,但腹中稚兒無辜。
“呵呵,杜陵自身難保又怎會來尋我?你可願聽我的故事?”瑤姬眉眼上揚,右手摸着一只黯淡無光的镯子,陷入沉思。
“當日我陷害杜陵,被狐王驅逐天界本心灰意冷。誰料,我還是碰到了那個令我托付終身的人。
他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靠耕種為生,目不識丁,不懂風月吟誦。
我本最瞧不起這類人,覺得他們定然粗鄙不堪,然而五大三粗的一個人,對我溫柔細致,呵護致及,連我哥哥也莫若能及。
什麽都親力親為,做飯喂雞耕種樣樣都不假手于人,生怕累着我了。
我想我也許要的并不是什麽蛇族貴族受人追捧,要的就是一份寧靜而祥和的生活。
我也不願遠遠的望着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君,為他那輕盈一瞥,拼的頭破血流,終自讨沒趣。
那日他從婦人手中買了一個青銅手镯,樣式簡單古樸,用着一塊布小心翼翼的包裹着給我。在蛇族我什麽樣的手镯沒有?翡翠瑪瑙金鑲玉……可我獨愛這款手镯。”
“那日我從道士口中得知食得九十九條人心,方孕一子。”瑤姬神色凄婉。血腥氣息也越發的濃重,她身後的薄霧都染得通紅。
“那你可知孩子日後被鮮血喂養長大,非人非魔。”嫣然忍不住同情瑤姬,雖然手段殘忍卻是癡情之人。
“我已經釀成大禍,生了孩子必定承受惡果,嫣然你可願助我取得剩下的四條人心?”
瑤姬聲聲哀求,自己因為孕育,不可動用法力,以免傷及胎兒,而嫣然乃是靈狐,殺人對他而言方是易事。
那日見嫣然入城,她便心生一計,設計嫣然入獄,在嫣然疏于防範之時,與他攤牌,講論條件,做的天衣無縫。
只是令自己沒有料到的是,自己每殺一人,身上的血腥氣息亦加重一分,若再不盡快得手。
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氣息太過濃重,一定會被谙音,那個多管閑事的仙君發現,殺人食心,必然永墜修羅地獄不得超生。
嫣然嚴辭拒絕“不可,我是藥仙弟子怎可殺人取心?而且方士口中的事未必屬實,你如此喪心病狂,恐怕已經鑄成大錯,當及時懸崖勒馬,不可再繼續自甘堕落。”
嫣然滿目苦澀,人間自古有情癡,這瑤姬情癡如此,當令人側目,可是那些死者也不能枉死。
“不試一次又怎麽知道不行?你若不同我取心,就永遠別知道狐王的下落。”瑤姬聲音冷清,一把扼住嫣然的命脈,兩人僵持不下,嫣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