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遇貴人
“唉!”小七無奈的嘆息着,師兄為情所傷,執意雲游,他二人好不容易歡聚,這下好,師兄一走了之,自己再無師兄照拂,平時連說個知心話的人也沒有,想罷眼角瞥着那瓶新豐酒,聽聞新豐酒性歡,最是消愁緒。小七的手還未觸碰到那瓶酒,便被蘇恒一把奪下。
“我可不想燕陰再出來一個酒鬼,葉兄只是雲游,又不是不回燕陰,你又何必整日無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這般要死不活。”
蘇恒一番斥責,若是以往小七早就張牙舞爪的反駁,今日全身軟綿綿的毫無反擊之念。
反倒覺得蘇恒言之有理,支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裳,強振精神的望向面水居樓下,只見人群熙攘如故,正欲回頭,忽然瞥見一着粗布麻衫的書生,被一賊人搶走手中物品。
小七眉頭一皺,心下切齒,天子腳下還有人公然作奸犯科,她抽出九節回鞭,縱身躍下二樓。
那書生恍惚,只覺得眼前刮過一陣清風,手上玉佩便不翼而飛,他大聲疾呼,賊人迅猛,轉眼鑽入熙攘的人群,書生環顧左右,賊人已經逃匿的無影無蹤,頓時心灰意冷,癱軟的倒在地上。
書生正在絕望之際,忽聞得耳畔一陣鞭聲,如驚雷般炸響,一着紅色戎裝的姑娘從酒樓,淩空而至,她眉眼肅殺,眼神清冷的瞥了一眼書生,足尖輕點,運着輕功,朝着那賊人離去的方向而去。
書生詫異,自古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得燕陰的女子這般英武,絲毫不遜色男子。
書生正唏噓不已,忽然察覺一雙柔軟的手搭上他的臂彎,少年眉清目秀,着一身藕色薄衫,含笑扶着他身。
賊人正暗自高興,掂量了下手中上好的羊脂玉,沒想到那麽個窮酸的書生,還有這般好物,思襯着拿到當鋪裏,換的半月衣食無憂。
剛剛走到巷子裏,瞥見一少女圍截在前,賊人冷笑,眼眸精光乍現,小七抽動鞭子鞭子凜冽的聲音在空氣中炸響,随即青石板過道上裂開幾條細紋。賊人把玉佩收藏在腰間,掏出随身攜帶的匕首,靠近小七。
小七眉頭一挑,甩出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賊人,賊人雖有得一身蠻勁,但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這小姑娘那來的這般禦鞭的能力,每一鞭都恰如其分的打在主要部位,讓他疼痛難忍,不多會抱頭鼠竄,他看身後無人,妄想逃出生天,抓住空隙跑向巷尾,突然一人立在他面前,那人弱冠之年,面容俊朗,束着醬紅發帶,身材挺拔,眼神清冷,讓人望之巍然。賊人被他一瞪,頓時覺得魂不附體,渾身癱軟的靠在牆邊。
“你二人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賊人連忙磕頭,把石板路磕的篤篤作響,小七收起鞭子嘴角一揚,不屑的望着那吓破膽的賊人。
蘇恒不言不語,走向前,将賊人推到在牆邊,取下他身上懸挂的那塊羊脂玉,入手溫熱,細膩絕非凡品。
蕭暮卿雙手接下玉佩,如獲至寶,把玉佩抱在胸口,忙作揖道謝:“多謝諸位出手相救,在下銘感五內,請受在下一拜。”蘇恒忙着攙扶着他,含笑搖頭。
“李兄切莫行此大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時情理之中,況且他二人并非普通人,他二人為燕陰巡捕,定然有責任維護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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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雲解釋道,見蕭暮卿雖風塵仆仆,衣不合身,但眼眸藏神,談吐得體,必然也是讀書之人。
“原來二位為燕陰巡捕,實在是失敬失敬,我初來燕陰,本以為燕陰富庶繁華,便疏于防範,沒想到會有賊人公然搶奪物品。”
蕭暮卿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自己一向向往的燕陰雖表面繁華卻還是有宵小之輩,不過有蘇恒一行人維護一方平安,方覺得安心。
蘇恒飲酒的手停了下來:“燕陰雖繁華,但富人越富,窮人一直被碾壓在腳下,窮人當謀生,有的用勞作換取,有的謀取功名,一朝登科及第,贏得盛名。
然奸詐之輩,挖空心思的謀取他人成果,禍亂社會治安,這也便是我們捕快存在的原因。富庶并非人人所想的那般,百姓們門禁大開,衣食無憂,而是更要加緊防範。”
蕭暮卿眼眸一亮,方才以為冷面蘇恒難以接近,然說出來的話竟然別有心意,他飽讀詩書十餘載方明白這些道理,而冷面捕快竟然一言而概之。
“蘇捕快思想超前,且年少有為,日後定然大方光彩。”蕭慕清心悅誠服,不由稱贊道。
“我并未有何宏圖大志,只願天下損人利己之人少些,不再發生詭詐奸巧之行。這些肺腑之言也只能在酒肆中與你們談論。”蘇恒含笑飲酒,他志不在此,但亦看清官場險惡,黎民苦難。
小七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蘇恒面前的那瓶酒,望眼欲穿,方才就沒有飲上,其味定然醇美,小七不由自主舔舐雙唇,剛剛伸出的手被易行雲一把握着,對着她搖搖頭,意味分明,小七被識破大為窘迫,咳嗽了一聲,握緊酒壺,為身旁的蕭慕清添酒。
“蕭大哥,你為何趕往燕陰,還穿的如此破爛,莫不是路上遭到了賊人劫持?”小七大大咧咧問道,衆人将目光轉向風塵仆仆的蕭暮卿。
蕭暮卿飲下一大白,望向窗旁新吐納的嫩柳,似陷入沉思。
“家父本在燕陰為官,無奈得罪朝廷重臣,被谄媚之言陷害,父親心灰意冷便退隐山林。半年前父親忽患惡疾,藥石無醫,數月便辭世。
母親傷心欲絕,也随父親歸去。臨終前父親曾言他有一摯友,在燕陰為大官,在母妊娠之時,便與大官夫人指腹為婚,若為女子當結成兒女親家。
如此我便為了完成父願,變賣了田産,輾轉半年來到燕陰,不巧昨日盤纏用盡。
方才我走到鬧市中見一小丫頭賣身葬父,與我境況相似,我身無分文,便想着取下這塊玉佩到當鋪抵押了,幫小丫頭為父親入殓。不想被賊人所見,若不是公子們搭救,我定然半年計劃付之一炬。”說罷蕭暮卿又是一拜,道不盡的感恩之情。
蘇恒颔首,沒想到書生身世如此凄慘,自己都朝不保夕,還想着幫助他人,如此心境當為表率。“沒想到蕭兄看似柔弱,性卻堅忍,令人傾佩。”
小七眨巴着眼睛,默默的也為眼前是書生豎起大拇指。“那你可知那大官人姓甚名誰!更何況已經過了十餘載,滄海桑田,那個大官人弄不好和你的父親一般告老還鄉。”小七歲言辭犀利,但亦有幾分道理。
蕭慕卿面沉如水:“父親所言的摯友,姓昭名陽。只是現在是否還居燕陰,我确實是不知,但願不是白跑一趟!”蕭暮卿握緊手中的玉佩,只願完成父親的遺願,以慰他在天之靈。
“昭陽!”小七反複念了幾句,此人名字甚至耳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
“原來你所說的大官人便是昭陽,你可知昭陽是何人?他卻如你父親所言,在燕陰身居高位,其子昭華便是燕陰惡少之一,性輕浮,好漁色。”
小七對昭華沒有一點好印象,一個他,和惡霸之首楚昊天在燕陰只手遮天,行些荒誕行徑。
經小七這麽一說易行雲想起,昭陽為父親心腹,自己不少與他照面。
“父親與昭陽交好,他有一女兒叫昭錦瑟,尚待字閨中,昭大人雖大腹便便,臉紅脖粗,但其子女面容姣好,昭華公子儀容秀美,昭錦瑟閉月羞花,蕭兄若是成了這姻親倒也是幸事。”
易行雲想起來府衙前,父親就曾提過昭陽之女昭錦瑟,自己當時因為無功名在身便向父親推脫,父親看到自己有鴻鹄之志,便不再提及。
若是那日自己糊裏糊塗的應承,怕是就碰不到蘇恒,也讓這蕭書生一場落空。易行雲言罷望着蘇恒俊朗的面龐,不覺揚起嘴角。
“如此諸位當時貴人,竟然對燕陰大官了如指掌。”蕭暮卿詫異,他三人雖年少,但談吐灑脫,言及朝廷命官,竟誇誇其談,想必他們名義上的捕快,定然出身也不不凡。一般百姓子女哪有這般風度,更不敢言及朝廷命館,貶責有力。
小七看着蕭暮卿這般惶恐,強忍着笑意道。“我等哪裏是什麽貴人,也只是信口開河。只是昭陽身居高位,向來為勢力之輩,你父親雖與他交好,但事已過十餘年,又是口頭承諾,他女兒生的鳳凰命,恐怕難以接受落魄的你。”
小七平時雖胡鬧,但見到這蕭性書生着實不易,況她與昭華多有打交道,忍不住奉勸道。
書生卻不以為,搖搖頭道:“昭陽大人既為父親摯友,當是信義之輩,但小七姑娘所言不無道理,金玉良言,蕭生銘記于心!”
小七也只好作罷,三人為書生置備好行頭,讓他不至于像是乞丐一般出現在昭陽面前,蕭慕卿只得感謝不已,得貴人相助。
蕭暮卿拜別蘇恒一行人,拿着行囊趕往禦史大夫昭陽的府衙,聽聞昭陽為易相眼前的紅人,定然才華斐然,自己若是成了他的乘龍快婿也可出入朝堂,為君上分憂排難。蕭暮卿這般想着,步伐也是越發的輕盈。
他歡快的走在前頭,身後紅光乍現,閃現一俊秀少年,少年睫毛撲扇,望着書生遠去的背影,露出一排細米銀牙嗔了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