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玉之約
蕭暮卿依照蘇恒的指示,不多時便到一棟宅前,正紅的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金絲楠木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昭府」,氣派無限。
蕭暮卿整理好衣冠,走向前去,侍衛看到簫暮卿立馬阻攔道:“何人?怎趕擅闖禦史大人府衙!”
蕭暮卿作揖恭敬道:“小生蕭暮卿,受父遺願特來探望禦史大夫。”
“可有拜帖!”侍衛上下打量了一番蕭暮卿,見他衣着樸素,不像是大人平日裏結交的權貴之輩,不免有幾分輕視之意。
“拜帖?不曾有拜帖,我初次到燕陰不知這些規定,還望二位大哥通融一番,這塊玉佩便是信物,煩請大哥給禦史大夫過目,他定然願意召見我。”
那侍衛接下玉佩,不由在手上掂量了下,見成色是極佳,不像是一般寒酸書生所有。
“見禦史大夫者必有拜帖,不是你這窮酸書生想見就見的,快快離去,莫要站在大門前!”
侍衛連忙驅逐蕭暮卿,一把把玉佩塞回他手中。蕭暮卿被推搡到一旁,沒想到禦史大夫的侍衛竟然狗眼看人低,自己信誓旦旦來到燕陰,幾番周折竟然連禦史大夫的府衙都進不去,不禁心灰意冷,站在府外一籌莫展。
“真是個呆瓜,有貴人相助不牢牢把握,自己跑來碰了一鼻子的灰。”
錦黎閃現身形,立在牆角處,看着蕭暮卿那般愁苦模樣。
他一路尾随蕭暮卿至燕陰,見蕭暮卿心地善良,雖自己朝不保夕,卻仍不遺餘力的助人。
又這般癡傻的來到燕陰大官門前,遇到貴人卻推辭貴人相助,執意如此。
錦黎無奈的嘆息,只得自己出手讓貴人再助他一把了。錦黎正欲前行,腳底傳來一陣揪心的疼,他幻化為人半日,魚尾硬生生分成雙腿,每走一步便覺得刀割一般疼痛難忍,卻又不得不忍着疼痛,為恩人尋他那命中貴人。
易行雲橫屏伸紙,伏在案上正在作畫,揮舞狼毫。片刻之後,畫紙上躍上一梅枝,遒勁有力,只差幾點梅花便大功告成,突然一陣怪風襲來,卷起桌案上的未幹的墨畫,飛向半空中。
易行雲慌忙抓着那副水墨圖,那張紙像是成了精一般,每次都在他的手快要觸及之時,便飛向遠方,易行雲忙不失疊的追着那副水墨畫,在燕陰街頭四處奔跑。
錦黎呵呵的掩面笑着,随着易行雲一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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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抓到你了,真是奇了怪了,畫了幅畫倒像是成了精一般!”
易行雲終觸到那張墨紙,看着遒勁有力的梅幹上,不知何時被添上幾點紅墨,那墨水慢慢暈染開來,紅梅相竟綻放,清麗無比。
“易兄你怎麽來此?”一旁正愁眉苦臉的蕭暮卿,赫然看到易行雲出現在禦史大人門前,手拿着一張墨寶面色欣喜。
易行雲聞言,環顧四周,看到昭陽府衙牌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來此。
“方才刮起來一陣怪風,我便追着這張墨畫來此,蕭兄不是去禦史大夫府中,怎麽還在門口徘徊?”
蕭暮卿面露難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本登門拜見,無奈守衛狗仗人勢。說是有了禦史大人的拜帖方可入內,我并無甚拜帖,只得思襯着禦史大人出府時截住他。”
易行雲聞言攜着他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向那兩個看守護衛前,蕭暮卿連忙掙紮,這侍衛二人軸的狠,易行雲同自己一般也是柔弱書生,怕是要牽連于他。
“來着何人!”那侍衛二人冷面道,抽出随身佩劍,寒光閃閃的對着易行雲。
易行雲莞爾,拿出随身攜帶的令牌:“禀告你家大人說是易行雲求見,還望大人見我一面。”
那侍衛二人看着他手中的令牌,赫然寫着「易相」二字,頓時吓得腿腳酸軟,忙收起佩劍。
“原是易太傅!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就去通禀我家大人。”
侍衛二人忙低頭哈腰,退步走向府內。蕭暮卿目瞪口呆,原本以為易行雲只是一個書生。
沒想到已經有官職在身,他那令牌不知的何物,純金打造,定然非富即貴。
不及蕭暮卿多想,那侍衛面帶笑意,畢恭畢敬請他二人入內,昭府朱紅大門緩緩的閉上。
錦黎再次出現在小巷裏,心滿意足的插着腰,也不知他這呆傻恩人會遇到怎樣的境況,錦黎轉動着黑白分明的雙眸,施展法術想要翻牆入內。
忽然門上金光乍現,一身上插笙旗的大漢揮舞着大刀,威風凜凜站在錦黎面前。
“何方妖孽,竟然敢擅闖府中。”門神怒目而視,只見是一俊俏少年,身上紅光萦繞。
錦黎作揖,俯首道:“我乃雲萊山錦鯉,幻化人形,此次來燕陰,實為報恩,方才恩人入府,我着實放心不下,特想進去查看一番,多有驚擾上神,還望上神海涵,通融一番。”
“凡人之事自有定數,你既修行百年得一人身,就不該眷戀凡塵,你已經助那書生,見到禦史大人,功德已滿,就此回去吧。念你知恩徒報,此次饒你一命,下不為例。”門神言罷,幻化一道金光回到門上。
錦黎吐吐舌頭,好個不近情面的門神,思襯着或許問問族人可有什麽障眼法避開這門神,進入府中,早知有着勞什子門神把手着,也不讓恩人入內了,錦黎一邊懊悔着一邊往燕陰護城河旁走,突然發現身上的鱗片開始脫落,方才就顧着捉弄易行雲,竟然忘了時辰,自己需兩個時辰入水一次,不然則鱗片脫落而死,錦黎縱身一躍,跳入護城河中。
激蕩起一大片水花,正好驚起一在河邊打盹的乞丐,乞丐看到一錦衣身形落入水中,正準備喊救命,半晌卻不見水面有任何動靜,只當是自己眼花缭亂,繼續裹着荷葉打盹。
“賢侄何故親自上府?早間易相還曾提過賢侄在府衙當差,可是有什麽難事?老朽定然相助。”
昭陽捋着山羊胡子,打量着身姿挺拔的易行雲,自己多次向侯暗示錦瑟已經到了出閣年紀,易相由于易行雲無功名在身,多次推辭,莫不是易小公子想開了特意上門求親。
“伯父,侄兒并無難事,只是在下的摯友特意有事拜訪與您,暮卿你說于伯父吧!”
易行雲看向蕭暮卿,蕭暮卿看到昭陽府中,假山頑石,小橋流水,亭臺軒榭,雕刻精良,是他平生未有所見,早已呆滞,易行雲趕忙拽了下蕭暮卿的衣袖,他這才回過神來。
“小生見過禦史大人。”
昭陽眯起綠豆小眼,打量着這個毫不起眼的年輕人,颔首道:“小公子所為何事?老夫并不識得公子吧!”
蕭暮卿拿出一塊白玉,奉給身旁的侍衛,侍衛遞于昭陽,昭陽白玉入手,只覺玉身溫熱,見白玉上镌刻一字「嘉」忽往日種種接踵而至。
“嘉,蕭嘉,小公子莫非識得我蕭兄?”昭陽面露喜色,在十年前他同蕭嘉一見如故,兩人商榷古今,品茗詠詩,好不自在。
又一同入朝為官,無奈蕭嘉為人正直,剛正不阿,被人陷害,自此蕭嘉心灰意冷,辭官歸隐,兩人交集也就此斷絕。
易行雲見昭陽如此,笑着道:“哪裏是認識,眼前這位便是蕭嘉大人長子蕭暮卿,蕭嘉大人一聲清貧,死後未留一物,只留下只言片語讓蕭兄在他百日之後奔赴燕陰,與昭小姐結為連理,今日我實際上是帶着蕭兄向昭小姐提親,伯父您不會忘了二十年前的指腹為婚吧!”
昭陽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指腹為婚确有其事,那時他二人同在朝為官,前途大好,誰曾料到,蕭嘉官場失意,自己的後代與貧民無異,把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難道去喝西北風不成。
但易小公子在此,他不敢露态,只得惋惜道:“沒想到蕭兄已經歸去,難為賢侄千裏迢迢來此,我心甚慰,小女尚待字閨中,真乃天意如此,我晚間知會小女,提親之事晚些再議,賢侄這幾日舟車勞頓,先休息一番吧。”
昭陽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不表态,也不公然拒絕,暫且穩住局面再說。
他本盤算着易行雲為他的乘龍快婿,那曾想冒出來蕭暮卿這等人,攪亂他一番計劃。
易行雲和蕭暮卿點頭,易行雲用過晚餐,想到晚間還要輔佐小七功課,便匆忙拜別他。
蕭暮卿的卧室內堆滿書卷,都是他平生未曾所見,慌忙取下通讀,便覺得通體舒暢。
夜涼如水,紅燭搖曳,屋內傳來一陣陣瓷器摔落的聲響。
“哼,父親你當真是要把我嫁給那個土包子不成?”昭錦瑟一雙鳳眸濕潤,盯着眼前一臉賠笑的昭陽,氣憤的把身旁古玩通體摔落一地。
“乖女兒,父親這也被逼無奈,當時那易小少爺在前,易小少爺事前已經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若是公然拒絕,讓他易相如何想我,你可知伴君如伴虎,我雖是易相身前的紅人。
但易相一向注重名聲,若是知曉我違背二十年前的約定,定然怒不可遏,若是父親失寵,我們昭家算是在燕陰無立錐之地!”
昭陽無可奈何的道,雖人人只道他為易相身前紅人,自是風光無限,但易相為人凜然,最見不得非君子行徑,自己亦不敢造次。
“父親你這是畏手畏腳,這二十多年的事,誰還記得,妹妹正直青春年華,讓她嫁給一個窮小子,耽誤年華不說,你臉面上也無甚光彩。”
昭華聞言有一窮小子向自家妹子求親,想着一向好面子的父親如何解決,連尋花問柳的心思也沒有了,徑直奔向自家妹子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