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雙生美人

一時大廳內噤若寒蟬,隔着屏風,隐約看到梨花木椅上,端坐着兩位玉貌嬌顏的女子,她們一人着彩色服飾,一人着粉色服飾,望着彼此,皆是鄙夷之色。

昭陽上下打量,這二人仿佛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生的是一模一樣,半晌也未曾分辨出那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說這如何是好?你二人究竟誰是我的親生女兒?”昭陽急的團團轉看着二人,看着兩個一模一樣的昭錦瑟,楞是自己也分辨不出來。

粉衣錦瑟一甩水袖,眼神狠戾的望着對面的人:“你這妖精為何幻化我面容,定然是心懷不軌,又或者是形貌醜陋,借我花容月貌掩飾自己猙獰面容!”

彩服錦瑟不急不慢,抿了一口熱茶,端的是小家碧玉的模樣:“妖怪?你倒是先問罪于我,我好端端的在府中,怎麽會是妖怪,我看是你血口噴人,定是你想要将我取而代之,才行此行徑。”兩人一番争論,堂上的人看的更是眼花缭亂,不知如何分辨。

蕭暮卿更是詫異,錦瑟小姐與自己相處半月有餘,怎得會冒出來兩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端量半晌,發現粉衣錦瑟過于浮躁,因為争辯而面紅耳赤,與自己認識的那個溫婉可人的錦瑟,大為不同。

那彩衣錦瑟卻淡定自若,慢悠悠的品茶,仿佛置身事外,過于的淡定,也顯得可疑。

昭華向前一步,輕搖折扇,一副信心十足。“妹妹們,我記得八歲時,我倆頑劣不堪,那時我惹你生氣,你佯裝拿刀砍我,不甚劈到驢臉,你們誰還記得當時那刀,劈在驢的左臉還是右臉?”

昭華思襯,這等孩童之事,定然只有自己的親生妹子知曉,那妖怪幻化人形,也不盡知。

粉衣錦瑟輕蔑的笑了一聲,邁着蓮步,俯身在昭華耳旁耳語幾句,一面望着正在茗茶的彩衣錦瑟,彩衣錦瑟依舊是不動聲色,半晌将茶杯放了下來,也走到昭華面前,低語了幾句。昭華臉色變得鐵青,無奈的搖搖頭。

“華兒當時如何?她二人誰說對了?”一旁的昭陽早就按耐不住,連忙問向自己的兒子。

昭華面色詭異,低聲道:“她二人都答對了,父親怕都是我妹妹吧!”昭陽一聽怒不可遏,自家不争氣的兒子還要認妖精做妹妹。

“你個混賬東西,自家妹妹都分辨不出來,還要認妖作妹,給我滾出去!”

“兩個妹妹不是彩禮多些嗎?也好解決了當下的燃眉之急!”

昭華越說越不着調,昭陽氣的坐在太師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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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兒子生的個好樣貌,卻缺心眼的狠。辨認無果,徒惹一場鬧劇,昭華只得差小厮去請燕陰冷面捕快蘇恒,雖不想與他打交道,但是眼看家裏來了妖物,不能置女兒生死不顧。

易行雲提着一壺欄杆意,随着蘇恒行走在燕陰街頭,他二人放心不下蕭暮卿,那麽個傻小子。

若真如小七所言,昭陽嫌貧愛富,還不知簫暮卿将至于何地,那麽一身的傲骨,定然會備受屈辱。

兩人行至半路,便見小七神色匆匆,她身後跟着一小厮,将二人攔截在半路,小七道出緣由,禦史大夫之女昭錦瑟,不知何故突現一模一樣之人,連禦史大夫也無法辨別。

蕭暮卿前些日子染上疫症,本是藥石無醫,卻不藥而愈,現如今生龍活虎與常人無異。

他三人來到府中,見到兩看生厭的昭錦瑟,蕭暮卿見故人前往,不由上前。

“蘇捕快,易兄你二人快看看,究竟那個是真的錦瑟小姐,她二人外貌形态,皆與錦瑟小姐無異,實則是難以辨認。”

蕭暮卿亦是憂心忡忡,這半月來錦瑟與自己朝夕相處,二人早就托付真心,這突然變成兩個錦瑟,實難接受。

蘇恒端詳半晌,眼中一抹異色脩然閃過,找了個借口将一屋子的人支了出去,獨留蕭暮卿,蕭暮卿面色詭異的望着蘇恒,不知他究竟有何打算。

衆人站在門外不知蘇恒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材,粉衣錦瑟惡狠狠的,剜了一眼彩衣錦瑟。

“低賤種族也配幻化我的容貌,讓蘇恒把你打出原型來,看你還敢這麽嚣張。”

語氣裏盡是嘲諷之意,哪裏是什麽大家閨秀之言,分明與那粗鄙的村婦無異。昭華望了一眼粉衣錦瑟,不由站在她身旁。

彩衣錦瑟望着緊閉的門窗,憂心忡忡。“都到了此刻怕是你現在的火急火燎的吧,如此口無遮攔,你那維持的假面可還要與人看?”便不再言語,隐隐覺得不妙。

粉衣錦瑟正欲反唇相譏,門吱呀一聲開了,易行雲面色凄清的站在門前。“慕卿方才隐疾複發,這下不省人事,怕是命不久矣!”

彩衣錦瑟聞言臉色煞白,一顆心直往谷底而去,整個身子癱軟的靠在身後的柳樹上。

易行雲手臂一揮,兩個小厮擡着半死不活蕭慕青的身子,依靠在椅子上。粉衣錦瑟連忙掩蓋住鼻息,滿是厭煩之色。

“這般晦氣之人,還不擡出去燒了,我就說那疫症怎麽會是說好便好的,這倒好現在托這個半死不活的身子在人前晃悠。”

粉衣錦瑟刻薄道,絲毫不想再為此先前那般神情款款,她目光入火,直勾勾的盯着易行雲,盼望能夠得到他只言片語。

易行雲未曾料到,錦瑟會是這般無情無義,說出這般刻薄之言,不着痕跡的別過頭去,眼神不想停留她身上半刻。

“慕卿症狀異常,病在少陰,非是要用一人血肉做藥引,與他服下才能救下一命。”

易行雲言罷,衆人倒吸一口涼氣,血肉為引,這等損害自己身體之事,無人敢應承,那粉衣錦瑟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絲毫不表态,還不忘掩蓋着鼻子,生怕沾染了一般,看着直讓人寒心罷!

“用我的血肉做藥引吧?先前公子服用了碧瑤草,已經根除病患,怎的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彩衣錦瑟走向昏倒的蕭暮卿面前,用手在他額頭探熱,毫無厭惡之意。

他走向蘇恒撩開衣袖,臻白如玉的手臂上爬滿醜陋的傷痕,像是歪歪扭扭的蛇。他一副大義凜然,毫無畏懼的閉上眼睛。

蘇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把把易水劍,收入鞘中。

錦黎便覺得被人捉住手腕,身後一人俯身将自己擁入懷中,輕嘆道:“就是這種冰涼,你究竟是何人為何甘願為我做藥引?還有你這手臂上的傷,究竟是如何弄得斑斑傷痕?”蕭暮卿只是覺得他肌膚冰涼,極是舒爽,不覺輕薄起錦黎的肌膚來。

錦黎眼見蕭暮卿無恙,心下喜悅,但見他一雙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言論似是已經将他拆穿,不由眉頭一皺,便擡手去推,他尚是年幼,力氣不足,蕭慕卿半分紋絲不動,反倒是雙手被他捉住扭在了身後,錦黎更是動彈不得。

錦黎的衣袖滑落了下去,露出了猙獰的傷痕,那傷痕觸目驚心,新傷添舊疤,恐怕不是一日所致,蕭暮卿心下不覺苦澀,雖是不知他為何人,但這半月相處,早已托付真心——

“蘇恒你是什麽意思?”蕭暮卿驚愕道。

“錦瑟小姐對你虛情假意,你的那場惡疾恐不是偶然沾染,是有人惡意為之,你出身貧寒,昭陽一向在燕陰德高望重,他不好貿然拒絕于你,便棋行險局,假意布施,讓你進入難民營與得瘟疫的難民接觸,一來二往,得此惡疾。”

蘇恒解釋道,整件事情本不難推測,只是蕭暮卿身陷迷局,為他人一言所蒙蔽,直至險些失去性命。

“那錦瑟姑娘如何解釋?這半月衣不解帶,為我侍疾,對我一向無微不至,你說是假的我是不信。”蕭暮卿搖頭,他心屬錦瑟,實在難以相信昭陽醜陋的嘴臉。

蘇恒苦笑,搖搖頭:“你與那人朝夕相處半月,竟未發覺?當真是坐懷不亂,你若再與他親昵一步,定然察覺,他并非錦瑟,錦瑟這半月都在秀樓,未曾踏出一步之遙。

我看他待你才是真心,你也算傻人有傻福,只是可惜那妖怪托付真心與你,你卻終日惦挂他人!”

蘇恒說罷,蕭暮卿面色更是慘白,自己這半月朝夕相對的玉人竟然不知他是何人——

“你若是不信我們便試他一試!”蘇恒征求道,蕭暮卿點頭應允,那人究竟是何人——

“喲,狐貍尾巴總算是露出來了,你是什麽雜種也敢假冒我。”昭錦瑟尖聲尖氣的道,恨不得将那冒充自己的妖怪淩遲處死。

“錦瑟你究竟對我有幾分真情?”蕭暮卿望着昭錦瑟那麽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再無當初見到她那般驚為天人的剎那,現在只覺得心底一片凄涼,苦澀的難以言表。

“我本生的鳳凰命,是你自以為是,二十年前的約定也拿來兌現,簡直愚不可及!”

昭錦冷言冷語,不複先前溫婉,她本嚣張跋扈,那些日子的淑良,便都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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