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辭冰雪為卿熱

燕陰府衙

易行雲收到書信,喜不自勝,慌忙又通讀了一遍,忙神采飛揚的對一旁正在擦拭劍身的蘇恒道:“蕭兄成了,他已經得到錦瑟小姐的垂青,我看不日便會喜結連理,蘇恒我們過些時日邊提着酒上門祝賀吧。”

蘇恒停下擦拭,亦為蕭暮卿歡喜,他雖生的窮苦命,但命遇桃花,竟然能得貴家小姐真心,也算美事一樁。

“此事當真?莫不是蕭大哥被人诓了吧,你們可知昭陽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他在朝中趨炎附勢,為勢力之輩。他怎麽會将蕭大哥這等出身的人放在眼了,若是你倆我倒信些。”

小七漫不經心的說着,接下易行雲手中的信函,始終深信不疑,她要看看那個老狐貍,究竟又玩什麽把戲。

易行雲也露出幾分擔心,昭陽一向與父親交好,更為父親幕僚,深受父親的倚重,怎麽會是小七口中奸詐之輩,若是如此父親豈不是也同流合污……

“既心下憂慮,過幾日我們便上門查看,看是否真如蕭兄所言,已經為座上賓。”易行雲考慮再三道,只得出此下策,希望蕭兄苦盡甘來,抱得美人歸。

梅苑;

金爐香盡,更漏聲殘,剪剪輕風,卷起寒意,月移花影,傾瀉欄杆,屋內映着熹微燭光。

自蕭暮卿醒來,錦黎便常伴他左右,為他侍疾,蕭暮卿雖心有疑慮,錦瑟乃千金之軀,如何是偷偷潛入梅苑。

但亦被她一雙桃花眼灼的情不自已,那些話也不自讨沒趣的提及。

錦黎為避免露出破綻,時常笑而不語,一副溫順謹良,立在蕭暮卿的書案前為他碾磨。

蕭暮卿文采斐然,大筆一揮洋洋灑灑,一章拙作大功告成。

看着一旁溫順的錦黎,心下一片柔軟:“錦瑟,你是大家閨秀,應是識得些字吧?你看這篇文章可有弊端?”蕭暮卿眼含笑意,握住正在研磨的錦黎玉手。

錦黎怔了怔,覺得心跳如鼓,随即骨碌碌的轉動眼珠:“不曾,父親說過女兒家就應相夫教子,書卷一類的知之甚少。”蕭暮卿不禁惋惜,錦瑟姑娘蕙質蘭心,若通達書禮,定然不遜男子。

“那你可識這個字?”蕭暮卿左手握住錦黎的細腰,右手執起白毫,沾滿濃墨,在宣紙上落下一字。那字清雅俊逸,筆筆飽含深情,一個「情」字躍如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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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黎指觸宣紙,望着那字不明所以,飽含水光的眸子,濕漉漉是望着他,只聽蕭暮卿沉吟道:“情,你可知情?”

目光灼灼望着懷內的人兒,殊不知這具美麗皮囊之下,是另一人,那人亦愛自己深沉,甘願為藥引救治于他。

錦黎斂眉,他看着那字便覺得心裏疼痛,語不成調,一時哽咽在嗓子裏,只聽到蕭暮卿,望着窗外皎月沉吟:“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圓意,紅豆不堪破,滿眼相思淚,情之一字,唯堪不破而已,我只願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錦瑟能知我解我,便無所求。”他別無所求,只願抱緊這懷中人。

不知何處風蕭蕭,卷起桌案上的宣紙,那筆筆深情的「情」字,便逐風飛出窗外,越過屋檐,鑽漆黑的夜幕中,不知落入何地。

“願解君相思意!”錦黎莞爾,見那張宣紙消失不見,心中苦澀難以言表,他知蕭暮卿鐘意的乃是昭家大小姐,昭錦瑟那裏是自己這麽個冒名頂替之人,卻無可奈何,待公子痊愈了再說吧。

“錦瑟為何我擁着你這麽久了,你身上還是這般冰冷?”蕭暮卿心下奇怪,只覺得錦瑟的身子自己這般擁着還是那麽冰冷,不像是常人體溫,不由好奇問道。

錦黎側目把眼眸移至別處,喃喃道:“恐怕是夜深露寒,我自由身子虛弱,體溫低于常人,不打緊的。”

說罷慌忙掙脫蕭暮卿的束縛,為他收拾床鋪。自己本是鲛人所幻化,鲛人常年居于水中,常年通體冰涼,方才是自己大意,與他靠近才露出破綻,自己已經伴随蕭暮卿半月有餘,他身子也日漸爽朗,大恩已報,再也沒有理由再此處逗留。

錦黎細心關住門扉,忽然一人猛然握緊他的手腕,大力的拉扯着他的衣袖。

“你是瘋了小白!”錦黎一身錦衣被扯的七零八落,臻白如玉的手臂露在凄清的月光下,上面卻爬滿了醜陋的傷痕,甚是觸目驚心。他掙脫白微的雙手,慌忙用衣袖掩蓋着。

白微凄慘的笑着。“我瘋了?還是你瘋了,那日我是如何同你說的?給你的那些藥材都是浮屠仙君種植的靈丹妙藥,足夠他痊愈,你又何苦自殘,用鮮血為他做藥引,白白廢去百年道行?他愛的始終是那禦史小姐,甚至都不曾見過你的面容,你這又是何苦?”

錦黎恢複了自己的面容,他握緊手腕,絲毫不曾後悔,廢去百年道行又如何他只願公子幸福安康。

錦黎一咬細白的牙,并未猶豫道:“公子于我是救命之恩,法力可以修,而公子修得百年才得這一世,小白你可有法子讓錦瑟小姐回心轉意?”錦黎一心記挂在蕭暮卿,就連他走後之事都為他思忖。

白微臉色不悅,看着這癡情的小魚兒,無奈嘆息道:“非是要什麽回心轉意,錦瑟心不在蕭暮卿身上,蕭暮卿這次惡疾纏身怕也是與那錦瑟姑娘脫不了幹系,人類世界錯綜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夠道破的,我看蕭公子這病也好的七八分,這是碧瑤草,能夠治百病,你給他吃了,根治他那疫症,便随我回碧水天潛心修煉,莫要再入凡塵。”

不等錦黎回應,白微已經從懷中掏出個白玉瓷瓶遞給他,錦黎心下一沉,望着那人緊閉的門扉,心底一片悲涼,該來的總會來。

“可否在寬限些時日,好哥哥,你也看到公子現在已經是離不開我,況且這禦史府中,人心險惡,我們一走他豈不是還要被宵小之輩所害,你是仙人,怎能見死不救?”錦黎壓抑住心中悲涼,只願多留一刻在簫暮卿身邊。

他本就極其寵黎兒,念及他年幼,又初次面臨情關,心疼不已,心腸頓時軟了下來,斂了斂怒氣,柔聲道:“他的姻緣自有定數,我知你心屬他,你将這碧瑤草與他服下,只當是夢一場罷了,一切都是虛妄的,人類壽數寥寥幾十載,轉眼即逝。你亦以血做藥引,報得恩情,從此與他兩不相欠,專心修的仙道。”

錦黎見白微口氣如此堅定,不覺簌簌流下兩行清淚來:“小白我不願與他分開,哪怕只有這一世,我也甘之如始。”

白微又氣又急本俊朗的面孔,霎時漲的通紅,厲聲道:“他還不知你的身份,若他知道你假扮昭錦瑟,還是男兒身他會作何感想?再記起這些時日與一個披着虛僞皮囊的人朝夕相處,知你是鲛人還會同你厮守?況且你的壽命長達百年,真的能夠同他厮守到白發蒼蒼?黎兒你不要任性了!”

錦黎見他說的幾分道理,可是一想到與簫暮卿分別在即,便覺得如同刀劈柴斧剁般生疼,半晌道:“小白再容我些時日,公子痊愈後,我定然跟着你會碧水天。”

“黎兒我并非想要逼你,只是不忍見你這般沉淪,若不及早抽身,恐怕你深陷泥沼,難修仙道,幾百年努力付之一炬。”

白微見到錦黎被自己一番話來,面色慘白,整個人形神恍惚,也不趕再逼迫,長嘆了一口氣,叮囑道:“我過些時日再來接你,你自己好好思襯吧!”

說罷化作一條白龍,轉眼間鑽入雲層中,消失不見,錦黎手心穩穩躺着一株瑤草。

錦黎無奈推開房門看着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蕭暮卿。也罷,能留一日便是一日。

忽然覺得一只溫熱的手撫摸上來,只見夜幕中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錦黎心裏一顫抖,莫非自己與小白的談話被蕭暮卿聽到,還未察覺過裏啊,自己便被蕭慕卿冰涼的嘴唇覆上……

第二日錦黎正為蕭暮卿煎熬着草藥,一面望着在書房讀書的公子,覺得幹勁十足,突然聽到一陣鬼祟的腳步聲,擡頭便見,一儀容秀美的貴公子,那公子見了自己,像是見了鬼一般,錦黎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卻想不出來自己究竟與這人有何關系,便埋頭煎藥也不搭理。

“妹妹,你怎得在此處?”昭華眼睛瞪得大大的,自己本壯膽來看看蕭暮卿有沒有死透,不想撞到自家妹子,自家妹妹不在秀樓繡花,怎麽跑到梅苑這等鬼地方。

好像還在煎藥,莫不是救那窮酸書生,昭華扭頭,正好看到蕭暮卿手拿折扇,言笑晏晏的望着自己。

“華公子別來無恙啊——”那聲音爽朗,紅光滿面,哪裏是将死之人。昭華看着與自家妹子別一無二的人。一時滿頭霧水,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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