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樓蘭腹地

青裴沉浸在喜悅之中,正準備翻身上馬,湯圓踩着碎步,移到他跟前。

“相國大人,殿下說他身子略有不适,召你上前。”青裴聞言心下咯噔一聲,把踏雪交給湯圓,低頭踏入馬車。

一進門便迎面撲來一陣暖盈盈的氣息,青裴凍的僵硬的僵硬的身體,舒服的打了冷噤,踏着輕軟無聲的獸皮,着急的跪倒在長琴面前。

“殿下可是哪裏不适?”一把抓起長琴的手腕,為他號脈,想到漠北陰寒,長琴自小養尊處優,方才又由着性子在那裏跟自己胡鬧,定然染上風寒。

卻發現一雙有力的手用力的握着自己的手腕,青裴一個恍惚,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長琴一臉壞笑的望着他,雙不住的揉搓他凍僵的雙手,還在他耳畔呼着暖意。

青裴別扭的別過臉去,便是知道又是着了他的道,方才自己還火急火燎的以為他得了風寒,這會卻在車上任由他調戲。

長琴見到青裴這麽個別扭勁也不再勉強,只是抱着他,一點點為他暖熱冰涼的身體,吻着他好看的眉眼。

“青裴,若是能夠永遠這樣該是多好?要不我向父王申請,你我二人永遠留在這漠北可好?遠離那朝堂的紛争。”

長琴望着懷中人晶瑩的面孔,這個讓他深愛着的男人,一個冷漠的心,終為自己融化。

蘇青裴的身子漸漸有了暖意,聽到長琴所言,毫無喜色。

“殿下切莫再說這些言論,君上對殿下,寄于厚望,不然怎麽會煞費苦心的安排殿下到漠北,各皇子觊觎王位已久,他是不願殿下深受其害。我已經得君上密诏,一旦時機成熟,殿下繼承大統,為我齊國之主。”他說罷面如死灰,一只手用力的掰開長琴的束縛,孤零零的立在一旁。

“皇子?王位?這些我何曾想擁有,生來就強行加在我身上,便的擺脫不得,我只願與你攜手山林,那些旁的盡是些虛妄之物,轉眼如雲煙般消散。”齊長琴苦笑,青裴終是不解他。他何曾想要江山,從始至終只願與他攜手一生。

二人一時冷戰,立在一旁,氣氛也是尴尬到了極點,青裴全身戰栗着,他握緊手中的秋水劍,劍身冰涼噬骨,讓他深知自己的使命。

自己師出雲萊,南柯為人嚴謹,對自己的要求更是苛刻,雲萊弟子雖未嚴令娶親,但亦修養心性。他與彩衣乃是偶然,雖有夫妻之名,但二人并夫妻之實。

那日他從雲萊出山,在路上遇到尋死的彩衣,原來彩衣本是大家閨秀,與一書生相戀,奈何世俗成見,彩衣的父親看不起書生,當衆折辱書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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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本欲與書生私奔。誰料到了赴約之日,書生蹊跷消失。

彩衣當時已懷有身孕三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更是心灰意冷,便想着尋死。

恰巧被路過的蘇青裴所救,蘇青裴為了保留彩衣的性命,便向那員外求了親。

員外更是喜不自勝,女兒攀高枝嫁給當今赫赫有名的南柯仙長弟子,當是光耀門楣,一口應承。

此後彩衣,産下一子,便是蘇恒,伶俐乖巧,蘇青裴對他寵愛有加,視為自己的親生骨肉。

他自小不知父母是誰,被一對老人養大,雖是家境貧寒,但二老慈善,1亦憐愛自己。

那書生卻再也尋不到蹤跡,彩衣自是知道,書生雖答應,二人私奔,但臨陣退縮,此刻定是躲了起來。一樁情緣,盡付東流。

青裴思緒紛亂,他只願永遠守候着長琴,二人身份迥異,他不願沉湎于長琴編織的國度,注定他與長琴之間永遠橫亘着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直到湯圓通知他們到了樓蘭舊址,他二人才一前一後的走出馬車。鵝毛大雪已經停歇,星辰布滿夜幕,鬥牛沒入紫薇。

光禿禿的山嶺,巍然聳立,山尖懸着一輪彎月,細瘦如鈎。

士兵們升起篝火,将那積雪融化成水,取來飲用。炊煙彌漫在營地周圍,最終升上天際,霧了那輪彎月,也碎了一人的心。

夜半,天空中再次飄起輕盈的雪花,雪花在半空中飛翔,翩跹,落入一人掌心,那人掌心微微收攏,右手執着一把玉蕭。

他擡起雙眸,望向天際,吹動玉蕭,其聲冷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環繞着山谷,餘音袅袅,不可斷絕。

齊長琴正伏在桌案,昏昏欲睡,忽聞得此聲,心中悵然,難以抒懷。

正看到一只飛蛾,繞着燭光徘徊,長琴伸手驅趕,不下數次,飛蛾依舊固執的繞着燭花,長琴不禁心煩意亂,飛蛾最終一頭紮入那燃燒的燭花中,蠟燭「滋」的一聲瞬間升騰,那只飛蛾燒做一團焦黑。

齊長琴蹙起眉頭,伸手将那只未燃燒殆盡的飛蛾取出,心裏莫名悸動,會否他與青裴這般也是飛蛾撲火。

長琴走出帳篷,看到了在半山腰對月吹笛的蘇青裴。他穿着一身銀白長縷,皎潔如天上月恍惚夢中仙人,長發用一根玉簪豎起,卓然飄逸,讓人望之莫及。

天蒼蒼,夜合四野。彎月下,玲珑少年,對着月亮昂起他素淨的臉,吹起幽怨哀鳴的簫聲,不知道在想什麽,是否與他一般相思入骨,知不知。

長琴迷離,望着那人身,形單影只,卻為自己抛棄嬌妻稚兒,來到這兇險難測之地,那雙柔軟的雙手,為了自己緊握起布滿冰霜的劍,甚至忘記了他本應遵守的誓言,一次次的為自己違背誓言,忤逆仙長的教導。

他的心裏變得柔軟,以往他好搜集绫羅美玉,看盡人間絕色,而此刻那些猶如草芥,他的心緊緊的被眼前一人占據。

長琴從背後抱緊青裴,低低吻着他的眉眼。動作細膩而溫柔,一把橫抱着青裴,也不顧一旁的将士們露出詫異的目光。兩人進入帳篷,也不等他反應,便吻住了他。

鴛鴦伴影,燭光煌煌,曉風殘月,一夜纏綿……

到達漠北邊境半月有餘,長琴一向覺得漠北易守難攻,他們常年與周邊游牧人盤旋,打打停停,始終不能根除,羌族人也是虎視眈眈,一旦雙方膠着,他便趁機攻略,行些不義之舉。

正是因為如此,不能已絕後患,父王始終不敢推動東進計劃,若是舉全國之力動進吞并小國,必然引起三國注意,臨近漠北的樓蘭,羌族也會乘火打劫。

長琴研習過一些兵法,多次向青裴提出根滅樓蘭,再鏟除羌族,以絕後患。

沒想到卻被蘇青裴一口拒絕,還堅持持久戰,伺機行動。

長琴卻不以為然,認為是蘇青裴小瞧了他,帶領一衆心腹,未經蘇青裴同意沖入樓蘭腹地。

“将軍,這是怎麽了?”青裴去了前方偵查,沒想到卻看到班禪全身是血的跑來。

“相爺,二皇子不聽臣勸說,強行進入了蠻夷的地盤,不想卻被圍捕,現在身受重傷,若不趕快回到大本營,怕是撐不下去了。”班禪喘着粗氣。

蘇青裴聞言,握緊秋水劍柄,心下陡然一沉。“班将軍,快速帶我趕往樓蘭腹地。”

他二人到達時,長琴渾身是血的躺在弄影身上,已經神志不清。蘇青裴縱身一躍,踏過哪些樓蘭人的肩頭,和他數十未甲侍護着齊長琴。

班禪護着長琴,青裴看着昏睡的長琴心裏直疼,但礙于人多不好表現,正了正神色看着正在進攻的樓蘭人,越聚越多。

“你等護送二皇子回到大本營,我來墊後,掃除蠻夷。”眼睛還是直直的看着長琴,分明滿眼不舍。

“不妥,蠻夷之人兇險怎麽能留下相爺,餘下的交給我,相爺你快些送二皇子回去。”

班禪考慮道相爺畢竟身份尊貴,二皇子更是對相爺寵愛有加,兩人關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是有了什麽閃失可怎麽交代。

可是眼前樓蘭人越聚集越多,仿佛傾巢而出,讓一向征戰多年的他不禁也有幾分膽寒,全身而退,更是難于上青天。

“班将軍不要再争執了,快些護送來不及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蠻夷青裴推了班禪一把。班禪趕緊護送着長琴下山。嘆了一口氣只得往下趕。

青裴握起易水劍,騰空而起。衣袂飄飄,劍氣逼人。那些蠻夷蜂擁而上。

劍法超然,刀光劍影,看的敵人眼花缭亂。不多時多數蠻夷被殺盡,可是還有更多的敵人,寡不敵衆,青裴身邊只剩下幾個跟着他的死士。眼框充血神色狠厲。

“相爺敵衆我寡可如何是好?”一旁的護衛說道,看到蜂擁的蠻夷似有所膽怯。

“無妨我們盡量的拖延住他們,只要二皇子安全了,我們便完成了使命。”青裴與幾個護衛緊緊的靠在一起。看着越來越多的蠻夷真是山窮水盡。

“殺呀。”青裴與護衛又沖去厮殺蠻夷,吶喊聲,嘶鳴聲,浴血奮戰。已經分不清自己身上的血究竟是誰的。

夕陽如血,狼煙四起。青裴驟然倒下,手裏的劍也松開了,只覺得渾身輕盈。長琴我怕是再也不能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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