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秋宮宴
嘉帝親自發話讓大辦今年的中秋宮宴,鳳君自然不敢懈怠,盡心盡力籌備了起來。
因着要大辦,所以這次宮宴邀請的人衆多,除了皇室宗親之外,京中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帶兩名家眷參加。
宮宴設在了乾寧宮,唯有這裏能盛得下如此多的人,宮宴前幾日便已陳設完畢,到了下午時所有的安排便都已妥當了。宮門口處處都張燈結彩,五顏六色的彩燈各個精致漂亮,宮殿正廳裏分兩邊兒擺了宴客的桌子,每側前後三排,一直擺到了門口。
清泱午飯後便帶着家裏人入了宮,入宮後她帶着女兒穆雲卿去拜見嘉帝,穆遠則負責帶着兒子去盛寧宮拜見鳳君。
傍晚時分,乾寧宮的中秋宴開席,陸續有人到達,鳳君便讓穆遠帶着穆雲徹先去,自己再等一會兒和嘉帝同往。
“父親,我有點兒緊張。”穆雲徹亦步亦趨地跟在穆遠身後,對宮中陌生的事物既好奇又恐懼。
穆遠聽了淡淡地笑了笑,問他:“你在漠北連狼都不怕,這會兒去吃個飯怕什麽?”
“兒子是第一次參加這麽盛大的宴會啊,而且剛才鳳君看起來好兇啊。”雲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方才在盛寧宮裏他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直都在乖巧地回答鳳君的問題。
“不許亂說,到了。”穆遠停下了腳步,擡頭看去面前恢弘的宮殿上頭正中懸着一面牌匾,鐵畫銀鈎寫着“乾寧宮”三個大字。
他們父子倆一進去,立馬引起了參加宴會的衆人的目光。大名鼎鼎的穆遠,誰不知道,就算是從前不知道了,最近福王歸京的消息也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福王君請随奴才來。”乾寧宮門口站着兩排宮侍,見有賓客前來便及時迎上來引路。
穆遠和穆雲徹跟着引路的兩個宮侍走了進去,父子倆耳力皆佳,一邊走一邊聽見了兩旁來得早的人的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福王君,他看起來可真嚴肅。”說話的是官員的夫郎,他年紀輕,只聽說過穆遠的傳說還沒見過穆遠。
穆遠今日一身鴉青色暗紋翻西花的刻絲箭袖袍子,頭上用一只皮革質鑲金的發冠束起了頭發,行動間利落生風,不茍言笑時的确有些嚴肅。
“你不知道他,人家可是在北境領軍的大将軍,打過仗的,自然與常人不同,不過他的兒子倒是生得明豔動人。”
“是啊,聽說穆世子來是要選個妻主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有這麽好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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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先不說他母親是陛下的親妹妹,他父親又是手握兵權的大将軍,這樣的身份何其尊貴,簡直比得上陛下的兒子了。就算不論家世身份,單說這位世子的長相也是實屬難得的。”
看過了穆遠,人們自然把目光落到了緊跟着他的穆雲徹身上。
穆雲徹穿了身和穆遠差不多形制的衣服,只不過是明亮的珊瑚紅色,衣服上還用金線密密麻麻地繡了花紋,腳蹬棕色鹿皮靴,頭戴赤金冠,相比于穆遠的低調沉穩而言要華麗明亮得許多。
盡管穆雲徹今日打扮了一番,可比起在座的官家子弟來說還是清爽幹練得多,旁人無論男女皆是寬袍大袖,金銀飾品帶了滿身,殿中唯有他們父子倆,是修身窄袖的衣服。
不過衆人無人敢非議,穆雲徹耳中聽到的都是誇贊之語,也便驕傲地挺胸擡頭,跟着父親入了席。
中秋宮宴的安排,是嘉帝和鳳君坐在正中上座,其他賓客男女分席,左邊以女子席,以皇女、親王、郡王、公侯伯爵再至于百官為序在前排,家眷在後排。男子席則是以皇子、親王世子、其他皇親家的家眷為序在前排,嘉帝的後宮君侍、宗親、百官夫郎在後排。
所以穆雲徹坐到了第一排靠前親王世子的區域,穆遠則坐在了他的後面。
“阿徹,你對面的坐的都是皇室宗親女子,百官子女都靠後,你在這裏或許看不清,不過不必急于一時,咱們會在京城待一段時間……”穆遠剛一坐下,就承擔起了為兒子科普座次的職責。
“父親,你別說了。”穆雲徹聽穆遠公然說起這個來,不禁紅了臉不叫他父親往下說了,縱然他平日裏外向些,也不能大庭廣衆地說他的親事啊。
穆遠見狀便停下來,自斟自酌喝起酒來,不再接着往下說。其實現在的孩子幸福得多,還有挑選了解的機會,不像自己當初一進京就被賜婚。倘若換了眼前的小霸王,還不鬧翻了天。
穆雲徹擺脫了父親的唠叨,又觀察了一會兒衆人的行動,突然覺得有些餓了,便吃起面前桌上的點心來。
宮裏的點心都精致小巧,品相極佳,只是個頭兒太小了些,穆雲徹覺得自己一口能吃三塊下去。他耳力極好,旁人小聲說話他也聽得清楚,就一邊兒聽着有人小聲議論誇贊自己,一邊兒吃下去了許多點心,直到每一盤點心的尖兒都被他吃下去了,才覺得有七八分飽了。
吃完了點心又無聊起來,他在這裏誰也不認識,嘉帝來之前連歌舞都沒有,實在是悶得慌。
于是穆雲徹又把幾個盤子挪到一邊兒去,用點心在桌子上摞起來“造房子”,正“造”到一半的時候,看見門口席位上許多人站了起來,他還以為是嘉帝和鳳君來了,也趕忙拍拍手上的糕點渣子站起來迎接。
結果人走進來了,他伸長了脖子看了半天,發現是福王清泱和太女靖霜以及他那個不茍言笑的妹妹,便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清泱一眼就在一群端坐的貴族子弟裏瞧見了自家兒子,立馬喊了他一聲。
“雲徹,這是太女殿下,起來給殿下行禮。”清泱很快來到了雲徹面前。
“給太女殿下請安。”穆雲徹矮身行禮,卻不知道手到底該怎麽放,胡亂擺弄了一下便起身了。
“你啊!”清泱隔空用手指點了點穆雲徹,語氣有些無奈,但更多是寵溺。
随即清泱注意到了穆雲徹被擺弄的亂七八糟的桌子,盤子被堆到一邊,長方的糕點都被挑出來“造”了房子,形狀不規則的和盤子丢在了一起,整個桌面簡直沒眼看。
“等等,你桌子上這是什麽東西?”
一般來說宮宴上的糕點沒人會真的去吃,就算是吃也是挑着位置吃一兩塊,盡量不去破壞擺盤的美觀。只有穆雲徹這個不懂規矩的傻小子,才拿着糕點來當玩具。
“房子啊,我還沒堆完,看起來好像糕點不夠。”穆雲徹坦誠地回答。
“噗——”連一向沉穩的靖霜都被穆雲徹逗笑了。
清泱大為窘然,越過不懂事的兒子去和穆遠說話,“阿遠,你坐在後面也不管管你兒子。”
穆遠面無表情:“阿徹無聊,讓他玩兒玩兒也無妨。”
“你真是太寵他了,讓他把咱們倆的臉都快丢光了。”
清泱無奈地嘆氣,這小的大的一個兩個都不聽她的話,她雖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卻最沒有話語權了。
“七皇姨,雲徹表弟生性活潑,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別急,孤叫人來換了就是。”
靖霜說着叫人過來把雲徹桌子上的全撤下去了,又叫他們過一會兒再送一份新的過來,然後對着雲徹說:“世子忍耐一下,母皇和鳳君很快就到了。”
雲徹點點頭算答應了,眼前這個金尊玉貴的太女如此平易近人,他倒是不好繼續玩兒了。
靖霜和清泱也入了席,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大部分的人都到了,靖霜轉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只見丞相的位子還空着,心道怎麽丞相還不來。
就在此時,上官鴻帶着夫君王奕和挽月一起走了進來,見主位上嘉帝和鳳君尚未到達,方才松了一口氣。
上官鴻原是掐好了時間出門的,結果沒想到馬車壞了,折騰了一番換馬車,才耽擱的時間。現下終于到了,便要急忙入座。
靖安早早地就到了,在裏面坐着一直在張望,一見挽月來了立馬沖了出來拉住了他。
“挽月哥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快過來和我一起坐。”
挽月不敢擅自做主,向父親王奕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去吧。”王奕點了點頭。
“挽月哥哥你不知道,那個穆世子就坐在我旁邊,他一進來大家就開始誇他,把我的風頭都搶走了。我今天還穿了新衣服呢,結果都沒有人注意,”
靖安扁了嘴,急切拉着挽月坐到了他身邊,“你過來和我一起坐,有你在咱們的風頭一定能蓋過他。”
靖霜見上官鴻到了,本該放下心來,可是突然看到她身後還跟着個陌生的絕色少年,又疑惑起來。
跟着丞相上官鴻而來,自然應該是她的兒子上官挽月,可是自己如果眼前的這個是挽月的話,那自己在丹桂園看到的又是誰?
能參加康靜王世子宴會的,少說也得是四品以上官家子弟。靖霜在腦海裏迅速地把四品以上的朝臣過了一遍,發現除了丞相上官鴻也沒有其他姓上官的了。
靖霜知道挽月上頭還有兩個親姐姐,一個在翰林院修書,另一個在吏部做侍郎,卻不知道挽月下頭還有兩個年級相仿的庶弟,一時之間大為迷惑。
“哎,蒹葭你看斜對面那個穿月白色衣服的少年是誰?”靖安在自己桌前給挽月加了個座位,正好在靖霜的斜對面,靖霜不動聲色地叫了身後服侍的蒹葭問她。
“主子,那是上官公子啊,您不是說見過了嗎?”
“你看仔細了?”
靖霜的心裏出現了一絲慌亂,蒹葭也說他是挽月,真是這樣的話自己之前豈不是認錯人了?
“千真萬确,奴婢前幾日才見過,不會認錯的。”
蒹葭斬釘截鐵地回答,離得這麽近,她這麽可能把挽月這樣的神仙大美人給認錯了呢。
靖霜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他當然更希望對面的美人是挽月,可是她剛花費了許多天接受了“挽月并不是傳說中的那樣”這個事實,結果今天又突然告訴她,挽月和傳說中一樣,不,比傳說中更加美麗,甚至比她能想象到的任何男子的形象都美這個事實,讓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
于是靖霜盯着挽月目不轉睛地看了半天,如此佳人,絕代傾國,讓她只覺得越看越貼合自己的心意。原來每個人都是好色的,自诩不好色的淑女,也只是沒遇到真正的君子罷了。
挽月在對面和靖安說話,不經意間目光對上了靖霜,又略帶嫌惡的迅速移開了。經過上次惜月一事,他本就對靖霜沒了好印象,又見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更覺靖霜是色胚一個。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可惜生了龍章鳳姿的好相貌,內裏卻是如此不堪。”挽月小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說什麽,我沒聽見。”靖安聽了個模模糊糊,轉頭問他。
“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沙雕小劇場
以下沙雕小劇場
太女:我好冤,月兒以為我是色胚(痛心)
親媽作者:你不冤,誰讓你傻。
太女:啊———(土撥鼠式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