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挽月哥哥
衆人等了半天,嘉帝和鳳君終于姍姍來遲,在一衆宮侍的簇擁下進入了大殿。
“陛下萬歲,鳳君千歲。”賓客們都起身拜見,聲音如山呼一般響徹宮殿。
“都免禮吧,”嘉帝坐到了位子上,興致十分高昂,然後一打眼就看見靖霜旁邊的位子空了。
“靖雪呢?”嘉帝開口問靖霜,語氣有些不悅。
鳳君聞言有些着急起來,皇三女靖雪是他的親生女兒,在這樣重要的宴會上卻遲到了,又不知道是去做什麽了。
“禀母皇,兒臣來了就沒有見到三妹,已經派人去找了。”靖霜站起來回話。
“不用找了,兒臣來了。”一個清越的女聲從外面傳來,緊接着走進來了一個身着大紅五彩通袖妝花錦雞緞子袍的少女來。
她脖子上還帶了各色寶石搭配的珍珠璎珞,頭上插着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整個人珠光寶氣,喜慶得很,正是嘉帝要找的三皇女靖雪。
挽月看了她不禁感嘆:這人也太招搖了些,這通身的氣派,倒是比太女還更華麗些。
靖雪絲毫不為遲到感到不安,大大方方地走到殿中來笑着說:“兒臣來晚了,向母皇和父君請罪。”
“知道錯了還笑,你說朕該怎麽罰你?”
“兒臣雖然遲了片刻,但也是為了父君叮囑的任務,母皇可不能罰我。”
“你父君給你的任務?”嘉帝轉頭去看鳳君,鳳君也是一臉茫然,不過他以為靖雪是拿他來為自己開脫,便應承下了。
“算了,你快入座吧。”嘉帝看出了貓膩來,但也沒想着為了遲到的小事真罰靖雪,便就着臺階下了。
“是,”靖雪嘴上答應着,卻沒有去找她的位子,她站在殿中,正好在挽月和靖安的桌子前,一轉身面向了挽月。
“長明燭光裏,美人常相見。這位就是挽月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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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雪朝着挽月作了個揖,她一進門看到挽月坐在琉璃燈前,被明亮的燭光照着,美豔不可方物,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此時走近了再細看仍舊沒有發現一絲瑕疵,靖雪便心想:可真是個絕代佳人,怪不得一向冷清寡欲的太女姐姐也為他動心,還把成匣的南珠送給他。
鳳君見靖雪朝着挽月獻殷勤,心裏十分不快,這次中秋宴,他有意撮合的她和穆雲徹,誰知正主就在旁邊,靖雪卻一眼看見了挽月。
穆雲徹雖然不是穆遠親生的,但經過兩次見面的觀察,鳳君發現穆遠十分在意這個收益的兒子。清泱和他沒有親生的孩子,自然兩個收養的也就成了親生的了。穆家世代鎮守邊關,手握兵權,雖然不參與黨争,但是如果靖雪娶了穆遠的兒子,穆遠多少也會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對靖雪多幾分照拂。
如今東宮的那位便已如旭日初升,等她真正登上皇位如日中天之時,未必能容得下自己的女兒。鳳君打定主意要為自己的女兒謀劃好出路,進可攻退可守,因此想要靖雪娶雲徹。
挽月沒來得及答話,鳳君先開口半笑着斥責了靖雪:“你不該叫他哥哥,他年紀比你還小一歲呢。”
“是嗎?我見挽月公子身姿高挑,沉靜大方,以為定然比我大,沒想到竟然比我還小一歲。不過挽月哥哥将來要做太女姐姐正君的,現在未完婚,我尊稱一聲哥哥他也當得起。”
“你啊,你真正的哥哥在他旁邊呢。”鳳君有意引導靖雪去看雲徹,一面說着一面朝雲徹的方向點了下頭。
靖雪轉頭看去,果然見一鮮衣少年,明豔動人,方才她只顧着看挽月,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說來也是奇怪,挽月穿了件月白色的素袍,清淡素雅本來不是很顯眼的,可不知怎麽的,偏偏把左右兩個亮麗的紅衣少年都壓了過去,叫人眼裏只剩下了他。
“這個是福王家的雲徹哥哥吧,方才小妹眼拙,沒有注意到哥哥,這裏給哥哥賠罪。”
靖雪一向慣會說好話讨好男子的,更何況的确是她忽略了雲徹,所以也作揖道歉,不在話下。
可雲徹竟然一偏頭全然不理會她,鬧得她進退為難,也對雲徹生出了幾分不滿,覺得他太過傲慢,自己本來也沒有大錯,還當着這麽多人給他道歉了,他竟然還不肯接受。
其實雲徹心底正氣悶,倒也不全是因為靖雪的忽視。他一早兒就來了,先是無聊了半天,又被清泱說了一頓,緊接着還來了個挽月坐到他旁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偏偏他自己看了也覺得挽月是個大美人,自己自愧不如,幾番憋屈無處發洩,正好被靖雪撞到了槍口上。
靖霜一直在自己的位子上冷眼瞧着,心裏也不大痛快,方才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挽月,竟被靖雪說得露出春風般的笑容來。一轉眼見靖雪又在雲徹那裏吃了癟,靖霜開口救她,正好也把她從挽月面前叫過來。
“三妹,你都來晚了還不過來坐下,貧話真多,快過來自罰三杯。”
“啊!太女姐姐說的極是。”靖雪如蒙大赦,立馬去了自己的坐席上,又一連自罰了三杯,這才把故事翻了篇兒。
鳳君把歌舞樂團傳了進來,衆人都安心觀賞起了歌舞。
靖雪安分不住,湊到靖霜面前說話,“方才多謝太女姐姐幫忙了,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啊,趁早兒改改你那見了漂亮男子就非得說幾句的毛病吧,你要是聽母皇的話乖乖入座,何至于碰了一個軟釘子。”
“連你也數落我,我哪兒錯了啊,不就是一時沒看見他嘛!我看他,不是個軟釘子,實在是個脾氣不好的公老虎。”
說罷偷偷瞄了一眼對面的雲徹,正好對上那人迥然的目光,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靖雪不滿還可以和靖霜傾訴,可穆雲徹身邊又沒坐着相熟的人,父親穆遠在身後也不好交流,心裏不痛快了只得悶頭喝酒。
他酒量極好,一直喝到中場還沒喝醉,只是有些想出小恭。于是穆雲徹繞到後面出了大殿,找了個宮侍帶路去了廁所。
雲徹上廁所的時候,隐隐約約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似乎提到了自己,便凝神去聽。
宮宴人多,廁所外排起了長隊,一幹貴族子弟在廁所外面等着,便議論起了雲徹。
“你們離得遠可能沒看見,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懂規矩,宴還沒開就開始吃糕點,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我聽說啊,他不是福王親生的,福王君自己生不了孩子,又兇悍善妒,不許福王納側室,不知道從哪裏抱了一對野種來,怎麽能真的跟咱們比。”他消息靈通,為衆人解惑道。
“啊?真的啊,那怪不得呢,連三殿下的面子都不給。”
“三殿下那麽溫柔,他還給三殿下甩臉子,真是不知好歹。”
“有其父必有其子,福王君就是個不守夫道的男人,全然不知女尊男卑,他當然也學不着什麽好。”
“哼!”穆雲徹冷哼一聲,他在裏面聽的清清楚楚,本想忍一忍算了,卻聽他們不僅說自己,還議論起了父親,當下忍無可忍,一腳把門踢開了。
“啊!”外面的貴公子們被一聲巨響吓了一跳,仔細一看出來的正是他們議論的雲徹,頓時有些尴尬,紛紛散開了裝作無事。
雲徹早已分辨清楚了誰是禍首,知道其他人只不過是随聲附和,便直朝着他走了過去。
“你剛才在外面說什麽?”雲徹比那人大兩歲,個子更是比他高了一個頭,此時居高臨下地問他,産生的壓迫感讓得他幾乎要忍不住發抖。
“沒,沒什麽。”他方才說得歡,可是一見穆雲徹這麽兇就慫了。
雲徹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将人提了起來,只剩下腳尖點在地上。他湊近那人耳邊壓低聲音問:“真的沒什麽?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那人縮得像個鹌鹑,渾身發抖,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剛才附和他聽得起勁兒的小子們早就躲得遠遠地了,誰也不敢過來救他,生怕觸怒了雲徹這尊煞神。
“知道錯了就好,要是讓我再聽見你這張狗嘴亂叫,小心我把你的頭按到馬桶裏,好好洗洗你這張臭嘴。”雲徹聽他吓得一疊聲道歉,才猛然撒手把人推到在了地上,然後拍拍手離開了。
從前穆雲徹在漠北,向來是用拳頭說話,不管對錯先打了再說,現在來了京城又在宮裏,想必達官貴人不少,他不想給清泱找麻煩,才忍着只威脅一下略施懲戒,要是在漠北讓他聽見有人這麽說,非把那人的一口牙全都得打掉了。
回去的路上,雲徹的心情好了不少,腳步也輕快了起來,雖然沒有真的動手,但總算出了一口氣。憋屈了一晚上他早就想打人了,正好這個下賤胚子嘴臭撞到自己手裏,雲徹雖然沖動,但也不是沒有腦子。
他早就注意過這個人在席間的座次在自己之後,并據此推斷他至多也就是個郡王世子,就算是自己打了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是他有錯在先。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更改一下,我晚上九點再更新,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