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一、“如果我非要粘着你呢?”
《昨夜星辰恰似你》番外
高考結束不久, 她就同恬零一起回去看望恬爺爺恬姥姥。
六月下旬,考試成績如期下達。
一時間,可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恬安查到分數時, 人還遠在浙江杭州。
——713分。
雖然已是意料之中, 她仍然生出了幾分突如其來的幸福砸中的激動。還沒來得及将此事“昭告天下”,放置在一旁的手機驀然震動起來。
亮起的屏幕顯示備注——“雲奕”。
想來她也是查到了分數。
恬安摸過手機, 指尖觸屏剛劃過接聽, 下一秒聽筒裏就傳來雲奕激動地快要破音的聲音:“安安!你知道我這次考了多少分兒嘛?”她也不管電話那邊的人有沒有在聽,自顧自的嚎道:“698!698啊!我大概是在做夢吧?做夢都不敢夢見這麽大的數字。”
“恭喜啊。”恬安抿唇笑了笑。
雲奕顯然還沒從巨大的驚喜中緩過來,咋咋呼呼的用泫然欲泣的嗓音:“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真考近七百多分,我祖墳都要冒青煙了。”
“哪有這麽誇張啊。”
“真的,我好怕是在做夢。”
恬安眉眼染笑, 也替她感到高興:“那你決定好填什麽學校了嗎?”
雲奕想都沒想, 毫不猶豫道:“我打算賭一把, 一志願填清華,到時候就算不能和你做同桌也能做個校友不是?”她話音一頓, 又後知後覺的問:“對了, 你多少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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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常發揮, 713。”恬安如實答。
“什麽超常發揮啊,你少謙虛啊你,”雲奕笑罵了句, 旋即又有些感慨:“原以為我能考個698已經很厲害了,你還高出這麽多分, 你還是不是人啊。”
恬安“啧”了聲, 故作不虞:“你怎麽還罵起人來了。”
“嗳,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兩句, 挂了電話。
恬安将手機放回原處,又似想到什麽,随手點進教育網查看分數段。她心情極佳的的環着手臂,坐在電腦前等網頁一寸一寸展開。
文科類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713分。
這倒有些出乎她意料。
恬安盯着排名,一個人笑彎了眼。
轉念又想到江衍。
說起來她進F高這一年來,每逢考試,在總分上總要比江衍低上那麽幾分。也許是一分之差,或是差個五六分,總之每次都要壓上她一頭。
之前在江南時,雖不是說次次能拿第一,但輪也能輪上那麽一兩回,這次倒是碰上個頭鐵,愣是一次都沒讓過她。
正想着,她轉而點進理工類。
位居第一的721分。
與此同時,手邊的手機屏幕再度一亮。
通知欄接受一條信息。
是江衍發來的一張截圖。
最顯眼的是底下一排數字,總分——721。
恬安盯着屏幕,一時分不清是不服氣還是高興。
她遲疑幾秒,還是幽幽嘆了口氣,附了張成績截圖過去。
那邊很快秒回。
江衍:【什麽時候回來?】
恬安撓了撓嘴角,點開小鍵盤打字:【大概要等暑假結束】
那邊頓了半晌,大概是要抱怨一番。
最後卻只幽怨的回了個:【哦。】
後面仍然像強迫症般加了個句號。
恬安哭笑不得,忙給自己打了個圓場:【我盡量早點回北京行不行?】
江衍也不多為難,這條暫且過了。
他發了個嘆氣的表情包過來,又跟來一串文字。
——【希望下一次見面,是在清華。】
時間如白駒過隙,世事如白雲蒼狗。
兩個月稍縱即逝。
九月正是開學季,恬安提前訂好機票,獨自一人回北京。
她拉着28寸行李箱,提前在候機室裏候機。
上飛機前,恬零還不大放心的打了個電話,怕出什麽差錯。
這畢竟還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坐飛機。
恬安坐在商務艙的座椅上側目看着窗外逐漸變小的城市,逐漸化為一個點,接而被雲層遮蓋,消失于視線中。
抵達時一點過半。
她先斬後奏,
剛落地還未返家,便直接轉車去學校報到。
辦理入住手續,準備入住。
這麽一來,她反而成了寝室裏第一個到的。
恬零在電話裏聽到自家女兒沒有回家的意思時,語氣明顯變了幾分,顯然是猜到是急着去找江衍,雖不明說,但話裏話外都透着“這姑娘大了,有了男人忘了娘”的意思。
在江衍和恬安這件事兒上,她也只能持着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态度。心中雖然有所不滿,卻也不能插手其中。
她總不能留着恬安在她身邊一輩子。
恬安舉着手機,不怕死且意味深長說:“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嘛~”
惹得恬零在電話那邊笑罵了好幾句。
恬安在寝室裏搗騰被子搗騰了半天,才勉強把床鋪好。又把亂七八糟的洗漱用品擺在洗手臺上,衣裙一件一件疊成方塊,或是挂在衣架上,一同放進衣櫃裏。
她忙得差不多了,緊閉的寝室門別人從外往裏推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吃力的提着笨重行李箱,先進來的人瞧見坐在書桌邊休息的恬安時不由得一愣,差異道:“我以為我們兩到得已經夠早了,沒想到還有人比我們快一步啊。”
恬安含糊的“嗯”了聲,禮貌性說:“你們好,我叫恬安。”
前面那個較矮的女生揚眉一笑:“你好啊,我是伊煙,西安人。”
另一個女生将手中兩個行李箱往邊上一推,大大咧咧的拉開椅子坐下:“蔣竹,我是重慶的,以後我們可就是室友了。”
恬安笑了下:“你們早就認識?”
伊煙微微搖頭:“不是,剛才恰巧碰上就結伴上來了。”
蔣竹颔首一二,忽而想到什麽一般,猛地一拍大腿,神神秘秘說:“你知道不知道我剛才報到的時候看見什麽了?”
恬安挑眉等她下文。
“我剛才碰上一個......”
伊煙白眼一翻,接話道:“剛才在路上碰到個帥哥。”
蔣竹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伊煙:“我路上都聽你說了好幾回了。”
蔣竹不服氣的為自己辯駁一句:“本來就很好看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于好看的事物總是要多看兩眼的。”
伊煙:“我聽你把人家誇得天花亂墜,天上有地上無的,什麽君子如玉風度翩翩都往人家身上堆,”她有些好奇的道:“百聞不如一見,你帶我們去看呗?”
恬安聽了半天才來得及插上一句嘴:“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伊煙不滿的咕哝:“為什麽啊,看帥哥都這麽不積極。”
“我有男朋友了,”恬安頓了兩秒,抿唇笑道:“到時候怕他亂吃飛醋。”
“蛤?”伊煙驚詫:“速度這麽快?”
恬安:“嗯。”
蔣竹一聳肩:“只怕你們想看也不一定馬上能見的,我本來要上去要聯系方式,但人家拒絕了,”她眨了眨眼,又一驚一乍的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他拒絕我的借口是‘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伊煙:“?”
恬安:“.......”
伊煙:“不會這麽巧吧?”
恬安摸了摸鼻子:“應該只是個巧合。”
蔣竹起身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沒心沒肺的補充一句:“管他有多巧,我只知道那個小哥已經不屬于我。”
伊煙同她開玩笑:“有女朋友怎麽了,結婚了還能再離呢。”
“我雖然是個名副其實的顏狗,但絕不沾染有家室的男人!”
一下午時間,最後一位室友還沒到。
倒是讓三人的關系熟絡起來。
臨近飯點,寝室三個剛還躺在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讨論一會去哪吃飯。江衍提前來了一通電話,知會她一同去姜忻的送別會。
姜忻這次沒能留在北京,只擦着一本線去了省外的政法大學。說到這茬,她又想起雲奕。
這小妮子沒能被清華錄上,轉而去了浙大。
恬安捏着手機在江衍和室友之間權衡一二,最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現實演繹了一番“重色輕友”。
她跑下樓時,江衍已等在樓下。
一個暑假沒見,恬安後知後覺的發現他似乎又長高了點。身形出落得愈發修長挺拔,褪去學生氣愈發成熟穩重了幾分。
眉眼依舊清隽好看。
她腳步不自覺輕快了幾分,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
擡手比了比自己額頭,又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嘟嚷了句:“你好像真的長高了不少。”
江衍垂眸看過來,旋即蹙眉:“你倒是瘦了。”
恬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那說明我最近節食減肥很有成效。”
他還想再說兩句,她立刻打了個“停”的手勢,生怕江衍念叨自己,急忙道:“我餓了,”她語氣無辜,帶着幾分将功贖罪的意味:“我待會多吃點,把減下去的肉吃回來行不行。”
江衍被她磨得沒脾氣,半推半就的“嗯”了聲。
聚餐地點就定在荷清園附近的一家中餐廳。
兩人到時,人已經差不多到齊。
包間裏僅僅剩兩個空位。
江衍繞過一群人替恬安拉開座椅,拉着她落座。
姜忻坐在最裏面的位置,單手支着下颚:“我們等你們半天了,”她頓了幾秒,發出來自單身狗不滿:“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啊?來吃個飯都拖家帶口的。”
雲奕聞言連表示同意,麻利的加入到姜忻的陣容裏。
恬安目光一轉,瞥見一個略有些眼生的面孔。
才解讀了姜忻那句“都拖家帶口”的意思。
圍着圓桌而坐的,不光姜忻,許清讓,連雲奕也一道過來了。而許清讓和姜忻中間還坐着一面生的女孩兒。
那姑娘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識放下手裏的茶杯,擡眼瞧過來。
恬安猝不及防的對上一雙剔透清澈的鹿眼。
幹淨得像是林間鹿。女孩似乎被她看得有些局促,率先開口道:“你好啊,我是米松。”
聲音都是軟糯糯的。
恬安微微颔首,言簡意赅道:“我叫恬安。”
今天好像已經是第二次做自我介紹了,她想。
這人是許清讓帶來的,這會兒十分有耐心的低聲将桌上的人都介紹了一遍,恬安對他了解不多,見他有如此耐心的時候也覺得頗為稀奇。
一行人都到齊了,後廚開始上菜。
主菜副菜一盤一盤端上來。
恬安是真餓了。
她中午在飛機上吃了半盒機餐,草草解決午飯。
下午又馬不停蹄的辦理各種手續,接着開始鋪床,真正是一口氣都沒歇過。
江衍正替她燙了遍碗筷。
将略有些燙手的清水倒進廢水盆裏,将瓷碗疊在骨盤上,一并往她面前推了推。
恬安吃東西向來安靜。
不說話,也未發出太大咀嚼聲。
她慢條斯理的夾着眼前的一盤菜,埋頭吃飯。
反觀江衍基本沒怎麽吃,時不時給她夾一塊肉。
恬安咽下口中的飯粒,小聲道:“你自己也多吃點兒啊。”
“我不太餓。”他慢吞吞的“啊”了聲,自顧自說:“吃蝦嗎?我給你剝。”
她還沒答話,江衍已經從碟子裏夾了只透紅的基圍蝦,幹淨修長的指尖捏着蝦尾,一段一段剝下纖薄的外殼。
恬安往嘴裏塞了一塊無刺魚肉,視線堪堪落在他根根分明的手指上,指節的彎曲線條與質感清晰好看。
指甲剪成一個平弧,末端是淺白色的月牙。
即使看過牽過無數次,現下還是覺得格外漂亮。
江衍睨了恬安一眼,只當是她急着想吃。
原本想将剝出來的蝦仁直接放進她碗裏,見她心急,索性直接蘸了醬直接送至她嘴邊。
恬安看着那顆裹着淺棕色蘸醬的蝦仁,想到旁邊還有那麽多人看着,猶豫了那麽一兩秒,還是低頭叼過。
少女柔軟的唇瓣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掃過指尖。
江衍面色明顯僵了一瞬。
“怎麽了嗎?”恬安嚼着嘴裏的蝦肉,含糊問。
他蹭了蹭指腹,視線不自覺落在她那兩瓣粉紅的唇瓣上,最終只是小幅度搖了搖頭,嗓音透着沙啞:“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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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接近尾聲,已是八點。
許清讓送米松回去,江衍則叫了兩輛的士,送落單的雲奕和姜忻上車。
最後和恬安一起回學校。
正值九月,路邊的銀杏樹樹葉依舊青綠。
兩人牽手沿着小道一路走回去。
帶着夏日清涼的晚風一吹,格外惬意。
恬安沒有來的想起之前,就連像這樣并肩走在路上都是極度奢侈的事情,生怕被人瞧了去又招來是非。
又想起那天國旗下,江衍那一身滿是塗鴉的校服和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不可自控的輕笑了聲。
江衍捏了捏她的手:“笑什麽?”
恬安搖了搖頭:“沒,我就是突然想了點起以前的事,”這樣的日子,清晰得就像還停留在昨天。她又故作看成的嘆了口氣,感慨道:“時間過得太快了。”
誰知他認真想了想,旋即贊同的“嗯”了聲,振振有詞道:“我們分開了這麽久,”一個暑假有近三個月,87天2088個小時,125280分鐘7516800秒。
江衍頓了兩秒,抿着唇:“你都不說想我。”
恬安哭笑不得,勉強收住臉上的表情,一臉正色:“江先生,你不可以這樣粘人。”
“如果我非要粘着你呢?”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