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關系,小朋友不是故意的。”玉瑾說話的語氣全程很輕,只在故意兩個字上微微加重了些。

他似乎剛才掀開袖子只是看一眼,在發現暴露之後就要将他蓋上。

可是小男孩不清楚,還以為玉瑾手臂上的痕跡全是他弄出來的,原本就是被指使幹的事情,便有些害怕地想躲到媽媽後面。

燙傷逐漸發力,還在痛的時候,即便衣料輕軟,玉瑾在碰到之後輕緩吸了口氣,假裝放棄遮掩。

玉文峰畢竟是長輩,看到這樣的畫面有點不過眼,而且作為玉瑾的長輩,他還有想讓玉瑾将酒交出來的小九九,好歹得關心點。

“快去沖點涼水!”

玉瑾依言去了,回來之後還是露着肌膚,沖過之後痛感緩解不少,只不過他皮膚白,青紫淤痕交錯着紅腫,被虐待一樣。

“怎麽弄的呀?”玉瑾剛才去沖水的功夫,被囑咐說讓他好好關心一下,他現在人生地不熟的,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這麽做一定有效果。

畢竟房子這個事情不能硬來,如果玉瑾一定要打官司,他們這邊也麻煩,還有失敗的可能。

“昨天去帝豪的會所玩了。”玉瑾話一開頭,男孩立刻被他.媽抱走,留下玉瑾和玉文峰聊。

玉文峰顯然沒有想到玉瑾這麽實誠,臉色僵硬片刻才說:“你一回來就去那地方,還是少去的好。”

玉瑾聽出來他話裏面的心虛,顯然平常也沒有少去。

果然聽玉文峰下一句就是:“你去的幾層?”

每個地方的功能都不一樣,玉文峰真的很好奇玉瑾去了哪裏,能玩的這麽花。

“十二樓。”玉瑾說得平靜。

玉文峰聽到之後眼睛瞬間睜大,聲音都帶着抖:“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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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便重複了遍,讓玉文峰知道自己并沒有聽錯。

帝豪十二層玉文峰一直想去,不過他一直沒有去成就是了,那上面聚集的都是B市的頂層圈子,之前玉瑾父母在世時,玉家就已經有頹敗的大勢,他這種心思不在正道上的救不回來,對于B市的頂圈是只能眼饞,但是沒用。

玉瑾剛回來是怎麽上去的???

“你怎麽……”玉文峰話到一半又住口,怎麽上去的這麽大的秘密玉瑾肯定不會和他說的,問了也白問,還不如問點別的,“所以你昨天是和十二樓的人,”

玉文峰還想保持一點作為長輩的體面,但實在內心震驚詞彙量貧乏,于是直接說:“上.床了?”

玉瑾倒是平靜,因為他根本沒有再把玉文峰當做自己的長輩。

“有沒有和你透露身份?”玉文峰有點神神秘秘地問。

随後玉瑾垂着眼睫,故意道:“沒,”

玉文峰眼見着失望下來,他昨天再次看到玉瑾的時候就發現這小輩徹底長開了,随意站在那裏就勾人,今天又上了這麽一出,玉文峰便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只是沒想到便是他這樣也沒能将人勾住,肯定是性子太壞的原因。

玉瑾慢悠悠補了句:“只說了姓氏。”

玉文峰差點罵出來,這哪是沒說啊,這不和挑明有什麽區別,立刻還是和善地笑起來:“小瑾你剛回來不清楚,能去十二層的其實就這麽些人,一個姓就夠了,你告訴我我就知道是誰。”

“這麽厲害。”玉瑾莊裝模作樣地感慨了句,“他說他姓霍。”

“霍啊,我想想。”玉文峰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認認真真在腦子裏掰了半天,還是沒找出來,一皺眉想玉瑾該不會是诓他吧。結果突然就想起來,昨天他們吃飯的酒店老總就是這個姓。

玉文峰對着玉瑾連背都扳直了,鄭重不知多少倍,開始仔細問玉瑾那人是什麽樣。

玉瑾便一邊回憶一邊回答的樣子。

玉文峰細問下來,差點拍自己的大.腿,這可全部對上了!

在旁邊反倒更像個局外人的玉瑾看戲,心說可不是能全部對上,他就是照着霍京墨的形象描述的,昨天不過是沒有看到臉,其他地方他可沒少看。

玉文峰沉默片刻:“之前說那個酒的事情,不管喝沒喝,你帶回去好好喝啊。”最好能給霍總喝,讓他知道這酒是誰買的。

玉瑾狀似有些遺憾地眨眨眼,最後還是沒有多問地應下。

“叔叔,我今天來其實還是為了父母房子的事情,之前的霍先生問我要家庭地址,我沒地方住,覺得給酒店不合适,就給了那裏。”

玉文峰腦子有些暈:“這還交換住址了呢。”

玉瑾無辜點頭。

最後玉文峰看着玉瑾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一咬牙一跺腳,玉瑾再被客客氣氣從叔叔家裏面送出來,衛衣的兜裏面已經裝了把鑰匙。

玉瑾父母留下的那趟房子是學區房,玉文峰他們家裏還有孩子,舍不得賣,而且房子雖然舊了,奈何地理條件好,偶爾一家人都會過去住,根本沒有租。

昨天玉瑾看到的人不過是玉文峰租來的群演,讓他們以為這房子已經是別人的,奈何玉瑾還是揪着他們不放。

現在玉文峰交出鑰匙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但是想着玉瑾說的什麽霍老板喜歡他,以後會常來之類的,還是咬牙給了。

如果能和霍京墨搭上關系,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玉瑾拿到鑰匙之後就不想繼續編故事,從玉文峰家裏出來之後立刻找了保潔團隊打掃別墅,付錢的時候用的還是昨天玉文峰那裏賣酒得來的。

站在自己的家裏,玉瑾還有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銅制的房門鑰匙被他緊緊攥在手裏,金屬堅實的冰涼告訴他一切都不是錯覺。

所以竟然這麽容易……

因為提了霍京墨的名字。

玉瑾清楚之後玉文峰發現他在說謊之後一定會來找他麻煩,不過玉瑾不太在乎,重要的是他現在就可以把妹妹接到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

玉寧已經在來的路上,她之前和玉瑾一起看見曾經的家被人占據的樣子,大概是造成她做晚不安的大部分因素。

現在伴随着玉瑾的通知,以及順利進入看到空蕩蕩打掃幹淨的房子,玉寧便再沒疑慮了。

玉瑾看着妹妹像花蝴蝶一樣在房間內的家具中不斷穿梭,跟着輕松起來。

正巧在這個時候,玉瑾的手機震動起來,是陌生號碼,不過ip屬地是本市,玉瑾遲疑接起,那邊發現接通立刻說話。

“請問你是玉瑾先生嗎?”

“對。”玉瑾應了聲,走到客廳的一角。

“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我是崔濾。”

玉瑾回憶起了這個名字,那是他出國前找的律師,父母留下的家産是全權委托他處理的。

很顯然,他處理的并不好。

玉瑾當初剛出國的時候并沒有松懈對國內事項的關注,但是崔濾在他走後便一直說得不清不楚,最多的反而是玉氏集團股價跌了多少,財産縮水多少。

外人沒有資格繼承他們的産業,玉瑾當初承諾過分到多少財産按比例給他,崔濾實在沒有背叛的理由。

現在玉瑾一從玉文峰那要到了房子,這個電話便打了過來。

玉瑾終于明白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那頭的律師俨然沒将玉瑾當做甲方,交談時還有些傲慢。

“玉瑾先生,我聽說你在上午問你的叔叔玉文峰先生索要當年你們一家的住宅,玉文峰先生給您了?”

玉瑾沒理他,看了眼妹妹确保她不會聽到他們的對話。

崔濾臉皮厚,自顧自接着說:“是這樣的,這套房子當初是應該拍賣抵押掉的,但是玉文峰先生掏錢将其買下,所以現在房産證上是玉文峰先生的名字,如果你要重新買回此處房産,是需要支付相應的費用的。這方面還是需要你和玉文峰先生單獨商量。”

玉瑾“嗯”了聲,語調分外冷然:“我父母的房子,哪有我付錢的道理,崔律師不如和我解釋下,我們兄妹該得的遺産去了哪,破産後公司的明細你沒給我看過。”

他說完便挂了,也清楚崔濾這通電話的來意,顯然他已經和玉文峰沆瀣一氣,玉文峰這是反應過來之後讓崔濾替他傳話找他要錢,也是威脅的一種。

如果玉瑾真的和霍京墨扯上了關系,玉文峰對房租之類的就是只口不提,如果沒有,那他們倆大概會面臨無盡的騷.擾。

玉瑾不确定房産證上的名字是不是真的變成了玉文峰,但是他們既然敢這麽說想必是有些底牌。

一定要和霍京墨扯上關系啊,玉瑾看着窗外衰敗的草坪和幾只缺口的花盆,驟然萌生出個想法。

他是葉明珠多好。

或者有沒有可能,霍京墨不喜歡葉明珠。

喜歡他。

玉瑾在和荔枝分開時加了荔枝的聯系方式,現在翻出來,荔枝發了一條和他打招呼的消息。

玉瑾:【葉明珠好看嗎?】

荔枝:【還沒死心呢,我覺得吧,沒你好看。】

窗戶中映照出的朦胧側顏,仿佛觸碰就會消失的泡沫,也像瓷器易碎,如夢虛幻而無用。

玉瑾出神地遠眺,想霍京墨喜歡葉明珠什麽?

太陽西沉,玻璃蒙上昏黃之際,玉瑾才收回視線,只是蝶翼似的長睫不住地顫。

他想學到葉明珠讓霍京墨喜歡的地方,之後等個機會,等個他們沒有牽扯的可能性,到那時出現,以平等的姿态,以霍京墨喜歡的模樣。

便知想法有悖道義,他沒影響到旁人。

如無可能就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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