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
闕婠婠不知道那男人在大門處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她正在猜測這個人到底是誰。
從雲音的那聲“顧老師”來看,很有可能他就是書中的男主。
再加上雲音驟然明亮的眼神和驚喜的語氣,這種可能性更是無限接近百分百。
畢竟,書中的男女主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能讓女主這麽激動的,顯然就該是男主。
闕婠婠仔細看了一眼。
這位顧老師眉眼深邃,五官極其優越,肌膚是毫無瑕疵的冷白,有種冰冷玉石的質感。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更顯得雙肩平闊,胸膛健碩,兩條大長腿又長又直。
不愧是能做男主的人。
單論樣貌身材,确實是闕婠婠見過的最出色的男人。
男人大衣西褲,身姿筆挺,自有一股蕭疏軒舉的氣勢。
穩重自持,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完美地掩藏在溫和的表象之下。
他輕輕颔首,算是跟衆人打了招呼,卻并沒有進門,也沒有理會雲音那聲驚喜的呼喚。
而是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保镖上前。
兩個黑衣保镖身形高大,健碩無比,進屋後一言不發,彎腰擡起了摔倒的男人。
男人不滿地嘟囔着:“我又不是屍體!這麽擡着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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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保镖似乎很好說話,聞言将他重新放在地上,其中一個保镖彎腰,拎起男人,像抗麻袋一樣徑直扛在肩頭,大步走了出去。
男人掙紮了一下,被保镖擡手牢牢摁住。
顧老師這才開口,“抱歉,多有打擾。”
聲音低沉,意外得好聽。
禮貌而疏離的紳士“顧老師”轉身離去,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在闕婠婠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闕婠婠掃了一眼滿臉戀戀不舍的雲音,想了想,起身回了卧室,将房門鎖上,找到退燒藥喝下去,然後拿出手機,準備好好了解一下自身所處的情況。
她先打開手機的社交軟件。
裏面聯系人不多。
備注“爸爸”的聯系人被置頂,裏面最新的一條消息是闕玉婉發的:【爸爸,生日快樂。】
闕婠婠看了看日期,發現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消息了。
也就是說,這兩三個月,父女兩個沒有聯系過,而做父親的也沒有回應這條祝福信息。
另外一個被置頂的聯系人備注是“我的天啊”。
裏面只有一條信息,是昨晚發來的。
【我的天啊:你怎麽什麽都要跟雲音搶!《全民熱戀》是雲音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資源,你張張嘴就讓經紀人把這個資源讓給你,你也太霸道了!你還要不要臉?!】
《全民熱戀》就是書中闕玉婉和男主參加的戀愛綜藝,也就是害得闕玉婉被網爆自殺的綜藝節目。
要說這是闕玉婉從雲音手中搶走的資源,闕婠婠半分都不相信。從這個家裏的情況就能看出,闕玉婉才是被忽視的那個。
書中的女主雲音外形清純,嗓音溫柔,是被稱為國民初戀的小才女,自然有很多狂熱的粉絲和無腦的追随者。
這個“我的天啊”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闕婠婠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會在聯系人中被置頂,但其備注為“我的天啊”,她猜測是不是闕玉婉對其言辭感覺到十分震驚,将其置頂就是為了看看這人每天都有些什麽無腦的言論,就當觀察奇特生物?
正想着,手機嗡的震動一下,“我的天啊”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我的天啊:闕玉婉我真沒想到你這麽不要臉!搶人東西!還要裝無辜裝可憐鬧自殺!還動手打人!你有沒有一點家教!我的腳扭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這下闕婠婠對上號了。
這位“我的天啊”就是剛才捶門被她踹了一腳後倒地的男人。
跑到別人家裏指手劃腳,猛錘人家姑娘的房門,不了解實情就無端指責。
究竟是誰沒有教養?
闕婠婠沒有“觀察奇特生物”的愛好,指尖一滑,直接把人給拉黑了。
往下翻了翻,發現一條“經紀人關姐”發的消息,內容是《全民熱戀》第一期的地址和時間。
地址是南方的海島。
時間是……明天?
闕婠婠想起自己剛才翻找時與證件放在一起的機票,連忙找出來看了一眼,果然是明天上午的機票。
牆角放着行李箱,打開一看,裏面的東西亂七八糟擠在一起,衣服全都胡亂地一團,左塞一件右塞一件。
闕婠婠有點受不了,将衣服重新疊放,所有東西都分門別類整理好,整整齊齊地排放在行李箱中。
看看還有剩餘空間,闕婠婠的目光在屋子中掃過,最後落在桌面的幾包餅幹和巧克力上。
她很珍惜地把餅幹和巧克力拿起來,像撫摸什麽心肝寶貝一樣輕輕地摸了摸,然後小心地塞進了空餘空間。
除了行李箱,還有一個雙肩包,用來裝一些重要的随身物品,證件、手機什麽的。
都收拾好了,闕婠婠用打車軟件預約了車,無事可做,她拿着手機,打開了微博。
這可是這個世界的人很重要的網絡平臺。
微博一打開,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響起,有推送,有艾特,也有私信、評論。
闕婠婠發現很多私信都帶着辱罵的字眼,評論略好些,但也充滿了質疑。
【請問你真的要頂替雲音上《全民熱戀》嗎?不是吧不是吧,還有這麽明目張膽搶資源的?!】
【糊成這樣還好意思搶人家的資源,要不要臉?】
【純路人,就疑問一句,那《全民熱戀》第五組嘉賓到現在也沒公布是誰,你們怎麽都說是闕玉婉搶了雲音的?】
闕婠婠去《全民熱戀》的官博看了一眼。
果然,官方說是第一期錄制從明天開始,但五組嘉賓只公布了四組,四對不同年齡段的戀人分布四角,中間是黑色雙人剪影,一個大大的問號。
【無語,明天都要開始錄制了,到現在第五組嘉賓還沒定下來嗎?】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節目太爛,連嘉賓都請不到。】
【小道消息,聽說第五組嘉賓出了點小狀況,臨時換了人,就剛剛換的。聽說換成了一個你們絕對絕對想不到的大人物!】
【笑死,不就是雲音換成了闕玉婉嗎,還換成了大人物,闕玉婉算什麽大人物,一百八十線都夠不上。要不是這次《全民熱戀》換人風波,世上有幾個人聽說過她。不吹會死嗎?】
下面接着一堆人心疼雲音,說她就是個不谙世事的小仙女,只知道埋頭創作,全身心都是音樂事業,不懂得勾心鬥角,只會被善于鑽營的奸詐小人欺負。
闕婠婠的目光從“才女”、“原創”幾個字眼上劃過,心頭突然一陣刺痛。
她擡手壓住了心口。
這是闕玉婉殘留的情緒。
不過,為什麽這幾個字眼會刺痛這個身體?
闕婠婠撓了撓下巴,細細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凝神想了一會兒,目光落在牆角的吉他上。
這是一把淺木棕色的吉他,跟她自己那把有點像。只不過她自己那把背板上有火燒的痕跡,對音色也略有影響,但已經是末世中難得能找到的樂器了。
闕婠婠抱起吉他,輕輕撥弄琴弦。
聲音淙淙,音色優美。
她擡手按住了琴弦,餘音戛然而止。
闕婠婠閉上了眼睛,斂神凝氣,抱元守一。
最開始是寂靜無聲。
很快,她聽到了各種聲音。
隔壁客房中傭人在看視頻,哈哈大笑。
樓上雲音在彈鋼琴。
隔壁的別墅中,有小貓喵喵叫。
再隔壁,有小孩子的哭鬧聲。
再隔壁的別墅中,有老人在低聲咕哝着快過年了,兒子什麽時候回來。
再遠,闕婠婠發現自己聽不到了。
她估計自己現在只能聽到兩百米遠的低語,與末世時能聽到千米之外耳語聲相比,顯然是大打折扣了。
這畢竟是個正常的世界,也許奇怪的能力會被壓制?
闕婠婠倒也不是很在意,她聽到雲音和傭人都在各自的房間內活動,便放心地抱起吉他,斷斷續續地彈了一首曲子,邊彈邊修改,過了幾遍,終于成曲。
打開手機的視頻錄制,闕婠婠抱着吉他,輕聲說道:“這是我新作的一首曲子,名字叫《洄》。”
琴弦撥動,優美的音符流水般淙淙響起。
女孩的聲音空靈飄渺,仿佛海上飄來的風。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我想回到你的身旁。”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你是我不變的航向。”
……
一曲彈唱完,闕婠婠手掌壓着琴弦,靜靜地坐了片刻。
然後,她拿着紙筆,在紙上寫下了曲譜。
把曲譜放進抽屜鎖起來。
這種鎖根本用不着撬,用螺絲刀插進縫隙把抽屜向下一壓就能打開。
然後把剛才錄制的視頻發到了微博上,但她設置成了僅自己可見。
闕婠婠指尖點了點抽屜,白嫩的臉頰上浮現個小小的梨渦,烏黑的眸子彎了彎。
“會捉到老鼠嗎?”她歪了歪頭。
作者有話說:
注:“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和“溯洄從之,道阻且長。”出自《詩經,秦風,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