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29
闕婠婠左右看了看, “杜青呢?”
顧嶼風笑意微斂,她對着他這樣的臉, 竟然還會走神想到別人?
他擡眸, 隔着中間的紫藤花海,掃了一眼大廳另外一側,“他在那邊用餐。”
闕婠婠想起來了, 紫藤花把大廳隔成兩半,她是從另外一側過來的,那邊确實有幾套桌椅。
既然杜青也有飯吃, 她就不多管了, 單手撐着下巴,看下面的街道。
“這裏沒有年味。”她咕哝道。
顧嶼風沒聽清,“什麽?”
闕婠婠轉過頭看他, “這裏沒有年味。快過年了, 街道上什麽變化都沒有。這個餐廳也是,沒有挂紅燈籠,也沒有貼對聯、福字,沒有鞭炮禮花,人們也不喜慶。”
過來送餐食的男侍眼睛都睜大了。
他、他們這樣的餐廳,挂紅燈籠……
他用盡畢生職業素養,強忍着不去看那位抱怨旋轉餐廳沒年味的小姐, 恭恭敬敬地把食物擺上,鞠了一躬,這才再次退到遠處。
男侍忍不住想,幸好他站得位置足夠遠, 聽不到顧客說什麽, 不然, 再多聽那位漂亮又可愛的小姐多聊幾句,他恐怕會破功,到時候突然笑出聲來,一定會被經理打發離開這個餐廳。
闕婠婠還在好奇,“你們都不過年的嗎?”
她原來的世界其實也沒多少年味,人們常常連時間都不記得,但總有艱難活下來的人,到了過年時會忍不住感慨又熬過了一年,也會想辦法慶祝一下。
自然不可能大魚大肉全家盛宴,但也會奢侈地摸出一個不知存放了多久的餅幹,或者從哪裏翻出來的塑料拉花挂在屋頂。
闕婠婠很奇怪,這和平盛世的人,什麽都不缺,過年竟然不大肆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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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風幫她把食物都擺好,看着她拿着筷子去挑意面,“首城的年味确實不足,這邊打工的人多,過年期間會回老家,到時候,首城的人會驟減。而且,首城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
“哦——”他這麽一說,闕婠婠的記憶中就翻到了,确實,首城不能放鞭炮。
她用筷子挑了一根意面,繞吧繞吧塞進嘴裏,品了品,“沒有郭姐做的飯好吃诶。”
顧嶼風輕笑一聲,“嗯。”
她又嘗了嘗櫻桃肉,“這個比意面好吃,但還是沒有郭姐手藝好。”
顧嶼風又笑了,眸光變得幽深。
她為什麽每次都跟郭盼做的飯比較?
郭盼手藝确實不錯。
但郭盼絕對沒有做過意面和櫻桃肉。
一般人吃到意面,就算要比較,也會說“沒有我上次在某某餐廳吃到的意面好吃”,而不是跟別人做的“焖酥魚”比較,那根本不是同一種菜品,沒有任何聯系,完全無從比較。
她這樣評價的時候,總給他一種奇怪的錯覺——就好像她只吃過郭盼做的菜,所以,每次品嘗到新的菜品,會忍不住跟郭盼做的菜比較,因為那是她唯一有過的體驗。
奇奇怪怪的,又有點可憐。
眼看着小可憐夾起了八珍豆腐,顧嶼風提醒:“豆腐很燙。”
闕婠婠疑惑地看了看筷子頭上的豆腐,“可是,豆腐跟意面和櫻桃肉一起送上來的。”那兩樣分明不燙,豆腐還是排在那兩樣之後品嘗的,更不該比意面燙。
顧嶼風嘆了口氣,“豆腐裏面燙,總之,你咬慢一些。”
小可憐沒吃過豆腐,但好在聽人勸,她小心地吹了吹,飽滿紅潤的嘴唇嘟了起來,看起來比櫻桃肉更鮮豔。
她咬得果然很慢,兩顆潔白的門牙小心地咬破豆腐,一點一點地咬下去。
顧嶼風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貝齒逐漸陷入嫩嫩的豆腐,整個過程在他的眸光中無限放慢拉長。
心頭突然翻騰起一陣燥意,顧嶼風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嘶——”闕婠婠含着豆腐,說話有點模糊了:“果然很燙,幸好你提醒我了。”
顧嶼風捏了捏眉心,“不要含着東西說話。”
頓了頓,又道:“容易嗆到自己。”
“嗯嗯。”闕婠婠含糊地應了兩聲,慢吞吞地把豆腐咽下去。
顧嶼風猜測她又要評價了,他倒要聽一聽,這次會不會依然用郭盼的菜來做基準。
闕婠婠:“這個還不錯,嫩嫩的,味道很鮮美,跟郭姐做的菜差不多水平了。”
顧嶼風覺得,她對郭盼有八百米濾鏡,這話要是讓後廚的兩位金廚聽到了,一定會怒而拔刀,跟郭盼約戰,一決高下。
他笑着把水果切推過去,“那這個呢,跟郭姐做的比如何?”
闕婠婠沒有嘗水果切,只是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那鄙夷的小眼神跟看智障似的,“水果切又沒有加調料,也沒有烹饪過程,就是那麽一切,誰做出來都一樣啊,好不好吃,要看水果本身甜不甜。”
顧嶼風微微一笑。
懂了,水果只喜歡甜的。
雖然覺得意面、櫻桃肉都沒有郭盼的手藝好,但闕婠婠是第一次吃,還是胃口大開,把桌上屬于她的東西全都吃光了。
她摸了摸鼓起來的小肚子。
顧嶼風也很奇怪,她那把小腰,那麽細,他一只手就能攏住,怎麽裝的下那麽多的食物的?
不過,他也不是第一天見識她的飯量了,自然處變不驚,還體貼地問道:“還想要別的嗎?”
闕婠婠的目光落在了他盤中的食物上,緩緩搖了搖頭,“我吃飽了。”
頓了頓,又慢吞吞地補了一句:“八分飽。”
顧嶼風差點都要氣笑了。
就這,才八分飽?
她所謂的十分飽不會是吃到咽喉,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吧?
手指一頓,他突然覺得還真有可能,也許,她理解的八分飽就是現在這種小肚子鼓起來的狀态,十分飽則是把她自己塞滿。
她這不健康的理念到底是怎麽來的?
難道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教過她嗎?
對了,她說自己以前常常吃不飽。
啧,小可憐。
算了。
反正,他後續還要跟她在一起錄好幾期節目,到時候再慢慢教也來得及。
現在,就讓常常餓肚子的小可憐暫時先滿足一下。
于是,剛要出口的勸阻到了嘴邊,又變了:“婠婠,你之前唱過歌嗎?我是說,在錄音棚那種正式的地方?”
錄音棚?闕婠婠仔細搜索了一番,記憶中有關于錄音棚的內容,她也進去過,但似乎自己在錄音棚裏并沒有開口唱歌?
“沒有吧。”她搖頭。
顧嶼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總覺得小姑娘的記憶是有點問題的,做為一個歌手,在錄音棚裏唱歌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尤其是第一次經歷,一定會印象深刻。
但她回答的語氣并不十分肯定。
暫時把這個疑惑壓在心底,顧嶼風又問:“那就是說,婠婠從出道……從跟公司簽約,到現在,一首歌都沒有發過嗎?”
這一點闕婠婠倒是很明确,小腦袋一點:“沒有。”
顧嶼風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這就非常詭異了。
小姑娘的聲音如此特別,堪稱天籁之音,就算她自己才能有限,不能原創,那也該有很多作詞作曲的人上趕着想讓她唱自己的歌才對。而且,她的公司和經紀人,怎麽會讓這樣的嗓音白白浪費呢?
“婠婠。”顧嶼風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輕點了兩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合同。”
他懷疑,她跟公司簽的合同是有坑的。
“嗯?”闕婠婠有點納悶了,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想幫她看合同。那合同她是看過的,确實有很大問題,但沈淼和郭盼,還有顧嶼風,他們沒看到合同的時候,就已經起了疑心。
“不可以嗎?”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但闕婠婠莫名就聽出了幾分涼意。
“可以的呀。”她沒什麽不可以的。不管是沈淼還是郭盼或者顧嶼風,他們的經驗都很豐富,幫她看看合同自然能發現其中的貓膩,沒準還能提出解決的辦法來。
如果是闕玉婉的情緒還在,那她要考慮一下,闕玉婉會不會寧可被壓榨欺負,也要留在原來的娛樂公司。她會尊重闕玉婉的意願,按照她的想法去行事,哪怕是她自己并不認同。
但現在闕玉婉的情緒已經徹底消散,闕婠婠覺得,既然無從參考,那她可以憑借自己的喜好去做事。
對于壓榨自己的公司,她是肯定要離開的。哪怕她在這個
世界也待不了多久,她也不願意離開的時候,身上還帶着那個吸血公司的标簽。
闕婠婠試探着問:“那我把合同帶出來?”
顧嶼風一口否決:“我送你回去,順便幫你看合同。”
闕婠婠:“……”
顧嶼風:“不可以嗎?”
一模一樣淡淡的語氣,一模一樣莫名的涼意。
闕婠婠:“……可以的呀,我倒是沒什麽。”
就是雲音,恐怕會氣死吧?
光是顧嶼風的助理送她回家,雲音都差點氣炸。杜青來家裏接她,雲音還要偷偷跟蹤。
這要是顧嶼風本尊親自送她回家,雲音不得炸上天?
更何況,看合同總得進她的房間吧?還得關上門吧?
那雲音……
闕婠婠抿着唇一笑,臉頰邊漾出小小的梨渦。
顧嶼風盯着那小梨渦看了一眼。
他總覺得小姑娘笑得蔫壞蔫壞的。
作者有話說:
來辣來辣(扭扭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