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0
闕婠婠一來半山別墅, 就知道他說的年味是怎麽回事了。
她上次來的時候,盤山公路幹淨整潔, 路邊栽種了矮冬青, 修剪成整整齊齊的形狀,冬青後面的松樹也是修剪過枝杈的,到處都齊齊整整的, 甚至每一顆矮冬青的大小形狀都一模一樣,透着點潔癖強迫症的意味。
這次過來,從山腳下開始, 路邊的松樹上就挂滿了燈籠, 顏色有紅色和黃色,樣子有圓形和八角形,偶爾還有小兔子、小魚形狀的。
闕婠婠沒見過這麽多各式各樣的燈籠, 扒着窗戶看, 杜青從後視鏡看到她的動作,放慢了車速。
燈籠一直從山腳下挂到大門處,進了大門,還多了許多對聯福字。
甚至連小紅的魚缸外面,都多了個中國結,正紅的繩子繞着繁複的花紋。
闕婠婠伸出手摸了摸,生恐那繩結散架, 動作小心翼翼的。
“果然有年味了。”她道。
顧嶼風笑了一聲,遞給她一杯奶茶,“這是廚房自己做的,更健康, 你嘗嘗。”
闕婠婠吸了一大口, 抿着唇回味了一下, 眼睛驟然亮起:“味道比外面賣的那種更香濃。”
顧嶼風輕笑一聲。
做奶茶用的紅茶是從他這裏拿的,上萬元一斤,牛奶是空運過來最新鮮的,裏面的珍珠都是廚房的傭人自己動手做的,整個過程沒有加一點點香精。能不香濃嗎?
“晚上留下吃飯吧。”看闕婠婠眉頭一皺似乎想要拒絕,顧嶼風道:“吃完飯咱們正好放煙花,煙花就得晚上放才好看。”
“煙花?”闕婠婠好奇:“我聽說首城不允許煙花爆竹的,我住的酒店過年就沒放。”
過年……她是一個人在酒店過的……
顧嶼風垂眸,濃密的鴉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我這裏不同,本就是郊外,山上又只有我一家,咱們放煙花沒有太大聲音,也不會吓到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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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道:“對了,廚房今晚可以做淮揚菜,也可以做川菜,你喜歡哪種?”
話音一落,他就看見闕婠婠眼睛一亮。
果然還是美食更吸引她,“川菜!”聲音脆生生的,毫不猶豫。
川菜麻辣鮮香,再配上一杯冰涼的奶茶,簡直能香掉舌頭。
闕婠婠摸着小肚子,嘆道:“英雄難過美食關。”
顧嶼風提醒道:“你這樣屬于暴飲暴食,短期看不出什麽,但長期下來,對腸胃不好。”
闕婠婠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我只在乎眼前。”下一期節目,她也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在離開之前,她只想品嘗到更多的美味,至于對腸胃影響的後果,她根本活不到受懲罰的時間。
顧嶼風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果然,她根本沒有長期計劃。
脫離希光娛樂,是因為關秋做的事情太過惡心,所以她報警并與公司解約。
但她根本沒有之後的打算,該去哪個公司或者工作室,該怎麽規劃自己的演藝事業,她甚至不保養自己的喉嚨,吃辣的時候放肆無比,要知道,喉嚨可是對歌手來說至關重要的。
顧嶼風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着,長眸眯了起來,望着在黃昏的光線中輪廓漸漸模糊的少女。
她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她好像并不迷惘,也沒有驟然離家的驚恐,她似乎知道自己只是“到此一游”,很快就會離開。
她是有計劃?還是知道什麽?
吃飽飯消了會食,顧嶼風帶着闕婠婠去了主屋後面的庭院。
顧嶼風發現她膽子很大,親手點燃了所有的煙花,還手執兩根仙女棒,站在煙花中間,舞了一段。
煙花絢麗璀璨,照亮了夜空。
無數閃亮晶瑩的光點之下,闕婠婠翩然起舞。
她跳的舞很奇怪,不是古典舞,也不太像是女團舞,更不是街舞。
顧嶼風看了許久,覺得那更像是招招殺式。
她的動作柔韌又淩厲,兩根點燃的仙女棒握在她的手中,像是閃着寒光的利刃,劃破夜空,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冰冷的弧光。
這一刻,顧嶼風生出某種荒謬的錯覺,如果把那兩個仙女棒換成兩把刀,此刻她的腳下應該已經屍骨累累了。
闕婠婠的動作漸漸變慢,然後停了下來。
她抹了把額頭的汗,呼吸微促,“這身體好弱。”
顧嶼風很自然地接話:“你該少吃些,多鍛煉,你這些天是不是根本沒鍛煉過?”
闕婠婠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沒必要。”她要當一條安心躺平的鹹魚,才不辜負如此安寧美好的世界。
放完煙花,已經十點多了。
顧嶼風帶着闕婠婠回主屋,“明早的早餐好像是海鮮粥和皮蛋瘦肉粥,還有煎餅果子腸粉什麽的,你要是留宿的話,想要什麽早餐可以跟廚房說一聲。”
闕婠婠沒想留宿,但他說了煎餅果子和腸粉。
她住的酒店是含早餐的,但是沒有煎餅果子。而且她住的地方街道整齊幹淨,兩邊大樓高聳入雲,一看就是高檔區域,不太可能有哪個小巷藏着個煎餅果子的攤子。
“廚房還會做煎餅果子?”
顧嶼風眸中閃過笑意,“嗯,不止,街頭的很多小吃他們都會。”主要廚房裏的廚師不止一位。
闕婠婠的心頓時被勾住了,“那我吃煎餅果子!”
非常果決。
既然留宿,顧嶼風讓人收拾了客房。
半夜,有細微的簌簌聲。
闕婠婠從床上一躍而起,長發在身後甩過黑色的弧影,她順手抄起了臺燈,舉過頭頂。
什麽也沒有發生。
屋裏靜悄悄,并沒有人闖入的痕跡。
闕婠婠歪着頭,仔細聽了聽,才發現那簌簌聲來自窗外,無比熟悉。
下雪了。
她放下臺燈,赤腳踩過厚重的地毯,爬到飄窗上,拉開窗簾,盤膝而坐。
果然是下雪了。
雪花輕盈而美麗,像是聖潔的羽毛,一片接着一片,在她的眼前落下。
闕婠婠推開了窗子,伸出手臂,那雪花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盯着那雪花看了一小會兒,雪花融化,只剩下沁涼的水漬。
“我得回家,回家去找姐姐。”闕婠婠喃喃道。
半夜開窗,衣衫單薄,用手去接雪花。
後果就是——她感冒了。
顧嶼風在餐桌邊坐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等到她下樓,口口聲聲說要吃煎餅果子的人,對食物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小姑娘,在早餐的時候,缺席了。
顧嶼風派了個女傭人去叫她。
女傭過了好半天才回來:“先生,我敲門沒有人回應。”
顧嶼風臉色一沉。
不對勁。
她的聽力非常敏銳,別說女傭去敲門了,就是在樓梯上走過,她肯定都能聽到。
她是故意不應,還是出事了?
那麽期盼煎餅果子的人,怎麽會故意不應?
顧嶼風霍然起身,長腿一邁,幾步到了樓梯處,一次就越過三五級臺階,快速上樓來到她的客房前。
“婠婠?”他敲門。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應,顧嶼風道:“婠婠,我進來了。”
幸好房門沒有上鎖,他輕輕擰開了門把手,房門半開,他又喊了一聲,“婠婠?”
屋裏一股冷氣,窗戶是開着的,厚重的窗簾被推到了一邊,白色的紗簾被冷風吹得飄揚而起,飄窗上甚至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顧嶼風心頭一沉,三兩步走到床前,低頭,看到燒得紅彤彤的小臉蛋。
大手壓在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臉色更加陰沉。
他飛快地關了窗戶,将屋裏空調的溫度調高,吩咐人去喊醫生過來。
半山別墅雖然只有他一個男主人,但其實住了不少人,園丁、保潔、廚師,更多的是保镖隊,所以也有個簡易的醫務室。
醫生很快就來了,提着藥箱腳步匆匆:“先生哪裏不舒服?”
他在這個半山別墅好幾年了,倒是給家裏的傭人們看過病,給操練時受傷的保镖上過藥,但卻從來沒給男主人服務過,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自然要好好表現。
顧嶼風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她發燒了,昨晚是開着窗戶睡的,應該是着涼。”
醫生拿了體溫計,剛想上前,顧嶼風接了過去。
他彎腰站在床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醫生的目光,修長的手指拉開被子,又把她的睡衣領口扯歪了一點,擡起她的胳膊,把體溫計夾在腋窩。
他的心跳有點快。
不應該這樣的。
在小島的時候,他和她誰在一張床上,他見過她剛睡醒懵懵的樣子,有時候她沒有注意,T恤卷起來一些,會露出一截細白柔韌的腰。
有時候領口也會扯歪,他看到過她的鎖骨,纖巧精致的一根骨頭,圍攏着小小的肉窩。
只是一小片肩膀而已,他不該有什麽反應的。
再者說,他是為了給她放體溫計,她顯然是高燒了,對着生病的人,他更不該有任何反應。
五分鐘過去。
醫生看了看顧嶼風,男主人神色冰冷,顯然不知為了什麽在生氣。
醫生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去動手,而是提醒男主人:“先生,時間可以了,體溫計該拿出來了。”
顧嶼風回神,再次站到床邊,彎腰,拉開她的被子,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領口,輕輕扯開。
潔白小巧的肩膀露出來。
“你——”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顧嶼風濃密的鴉睫顫了顫,對上了闕婠婠驚疑的目光。
作者有話說:
顧老師:哎呀,拉人家衣服被抓了個正着(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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