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旁敲

黎軟後來知道的是,火箭當真猶如他的名字一樣,在三年後大火。

而小J,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成為了一個獨立音樂人。

那一年的T城,盡管等她回來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可依然不變的卻還有兩樣:一樣叫徐燃,

一樣叫音樂。

那一年各大的海報和媒體報道都換成了那時最火的唱作人,雖然,三年前這位唱作人——黎軟,還是個極為普通的明星助理。

這都是後話。

然而現在。

這位以後的著名唱作人正在跟高中的朋友郝遠告別。

天上下着小雨,冬日幹枯的樹枝像是弧形漏鬥,記挂着時間。

袁莉拿着一根幹草,坐在三輪車的後座上,她穿着白色的塑膠雨衣,腳下墨綠色的防水大布之下,有好幾樣音樂器械。

郝遠其實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去青海那裏繼續玩音樂。袁莉在那天謊言的游戲裏說過——他們會分開,也就是永不分開。

她要陪他去流浪,天涯海角,他去哪兒,她去哪兒。“那就再見了啊,各位。”她坐在車上沖徐燃和黎軟揮手。

徐燃開玩笑說:“郝遠,做不出好音樂別來找我了。”

郝遠當然說:“我才不屑和你這種流行歌手聯系呢!”

可是他們都知道,對方不會變成話語裏的那種人。黎軟也知道,她說:“你們二位,開心就好。”

匆匆相見的人,還會匆匆告別,其實人生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長久。“你們什麽時候在青海開音樂會玩,別忘了我們。”黎軟再次做出公牛角的那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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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擅長做一個樂天派,也知道所有人其實并不覺得離別有多傷感。于是她順勢和袁莉做出的那個公牛角對撞,然後一齊說出所有人都明确的那句話:“反正都會相見的。”

沒心沒肺的人最長命。

徐燃和郝遠眼神均落在黎軟的身上,郝遠無聲說:她還跟以前那樣,天塌下來也會逗別人笑。你把她保護得很好。

徐燃原本多少有點分別的唏噓,可如今看到黎軟和人雙手對撞的樣子,揪住的心一下子散了。他搖搖頭無聲回:并不是我保護的好。

這一瞬,黎軟回眸,

他擡眼。

兩人視線雙雙相撞。

那一瞬,他想:大概在撇除悲傷這塊,黎軟這個人是天賦異禀的。

“那就再見吧。”郝遠收回目光,揚手道別。

黎軟說好,再會。

然後真的揮手道別。

雨後的山道比平時更加濕滑,小電驢不堪重任,于是回程的路,徐燃就推着車,黎軟就走在他的邊上。

見郝遠這一趟,非常短。他們二人都有點收獲。

黎軟從這裏再一次見證了人生之無常,也看到了袁莉臉上做自己所愛之事時的那種酷勁兒。于是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來之前母親說的那番話——你該為自己想想了。

而徐燃呢?

徐燃想明白了一件事:黎軟這人,似乎喜歡他。

心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很糾結。

那種感覺很奇怪:五味雜陳,像喝醉酒的人是他自己。

連呼吸都有一點暈。

他父母是當年有名的演歌雙栖的知名人物,

演過青梅竹馬這種角色,

徐燃小時候觀看過那部叫《天生冤家》的父母定情之作,連其中男女主角知曉心意時:“我們分開吧,現在這樣,我無法再跟你相處。”——這樣老土的話都能倒背如流。

曾經以為,這是所有不相愛的青梅竹馬必有的橋段。

但原來不是。

他當時是什麽反應來着?

徐燃默不作聲地偷偷看着邊上此時同樣沉默的黎軟。然後想起了昨夜——

昨夜。

心亂如麻。

連現在他都能記起她說話時的一颦一笑。

他很少用一颦一笑去形容黎軟,好像在他這裏,她一開始充當的就是家人的角色——和女人無關。

他也很少去想自己對黎軟持有什麽樣的一種心情。

少年時的同學聚會,她只是說一句不喜歡自己,他都能偷偷不開心很多天;同學給她遞情書,他永遠是半路的程咬金;她小時候遇到過流氓劫財,他寧肯被學校記大過也要帶一幫人去打一架;

第一任女朋友是個徹底的學渣,因為黎軟那時是學霸。

第二任女朋友是個視力棒呆的飛行員,因為黎軟那時剛戴眼鏡。

第三任女朋友是個超模,因為黎軟總說自己不漂亮。

鏡子的反面,才是真相。

對嗎?

徐燃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實在是分不清自己的心意。這對他來說太難了,因為黎軟不是他十歲時的那顆芒果,不是他說一句喜歡不喜歡就OK的事。

黎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現在和石昭陽在一起。

他這樣做——如果他在沒有确認自己心意的前提之下貿然說出自己的動搖。

假若,

那只是虛榮心——被一個女孩子喜歡的虛榮心而鬧出來的假象怎麽辦?

黎軟這個人很傻的。

傻到他仔細品味一遍都能看出來,那句——徐燃我讨厭你——的謊言,是她記得的話語。可她早上的時候并沒有什麽異樣,

或許早就忘記了昨晚的後半段——那句表白。

如果不能确認,他不可以貿然行動。

因為黎軟,

縱使不是愛人,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慕音。

于是,徐燃開始旁敲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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