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看網球比賽了。”
想努力遮掩謊言的清水裏奈低下了頭，她的舉動落在了身邊的白石眼中。
“裏奈？”
青梅竹馬這四個字，讓他們分外了解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看出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更何況是她現在那麽拙劣的謊言呢？
白石藏之介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在國小畢業後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她當時背着一個和她嬌小身型完全不相稱的龐大網球包。
欲言又止的站在他的面前。
當時他也是這樣喊了她的名字。
“阿介，我不想再打網球了。”
“為什麽？”
“我覺得我不适合打網球，你看，每次站在場上我注定是一個失敗者，所以我想試一試還有沒有其他适合我的，不适合的東西就應該選擇放棄，及時的回頭。”
清水裏奈那時候就知道，她那麽說的話白石是不會拒絕她的。
那時候他只想着為什麽？為什麽要放棄打網球？
後來慢慢理解了，那時候的她最希望的是受到他們的鼓勵吧？
然而，白石藏之介只才對了一半。
對清水裏奈來說，有些東西努力了兩輩子都沒有成功，如果鼓勵有用的話，那麽當初她也不會選擇放棄了。清水裏奈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開始慢慢不再害怕站在賽場上了，只是她依然害怕比賽的結果。
有時候對勝負太過執着，也是導致她輸掉比賽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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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太過執着也不是什麽好事。
白石心裏想到的事情，也是裏奈現在想的事情。
而他突然很想問低着頭的裏奈，哪怕是他，是不是也會有一天被他放棄。
嘈雜的醫院裏，讓白石甩了甩頭忘掉剛才奇怪的思緒。
然而旁邊被忽視的愛德華并沒有給他們太多忽視他的時間，“怎麽會呢？你剛才不是看了比賽才暈倒的嗎？裏奈，可以這叫你嗎？”
“如果可以，請還是喊我清水吧。”
“那好吧，清水，其實我想讓你來參加我的實驗，當然我并不着急，聽說你們在這裏還要停留幾天，我給你們我的電話號碼，方便你們随時聯系我，我的電話24小時為你們開機。”
愛德華不着急，試圖引起清水裏奈對他的注意。而他的話讓旁邊的白石瞪了一眼，愛德華笑了笑，轉而也給了白石一張名片。
這種病更多的是靠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來克服，他們做的再多說的再多，除非使用催眠，否則其他的都是徒勞。
清水裏奈欲言又止的态度讓愛德華看的出，她并不願意現在就和他做交流。
“我讓護士來給你拔針，現在你們可以回家了。當然，要記得來找我哦。”愛德華沖他們眨了眨眼睛，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愛德華屬于那種身材高大的男子，一頭褐色的頭發配上碧藍色的雙眸随意的對着周圍人放着電。
吩咐身邊的一個小護士讓她來拔針，小護士兩眼都冒起了星星眼。
清水裏奈接過愛德華的名片随意地塞在口袋裏。
“裏奈？”
“走吧。”
“嗯。”
一前一後離開的白石和裏奈讓愛德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的離開的地方。興許，清水的突破口在這個少年身上也說不定。
诶不對不對，他是個有醫德的醫生怎麽能想那些旁門左道口牙。
“阿介，對不起。”才出了醫院，少女的道歉來的有些莫名其妙。“裏奈，為什麽要道歉？”
“因為覺得對不起，明明是可以讓你們比賽完成的。”
不管是輸是贏，沒有一個運動員會希望他的比賽是殘缺的。
她曾經在國內的比賽中，體驗過那樣的感受，當時站在決賽的比賽現場，她自信滿滿的認為自己可以贏下那一天的比賽，結果對手卻在比了三局之後選擇了退賽。
理由是受到了傷病困擾。
當時她分明在接受所有人的恭喜，卻依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他們在說她，沒有實力的人，只能獲得別人送出去的冠軍。
很諷刺。
“說什麽呢。”少年走上前去一只手拉住了少女的手，“裏奈。對我來說，你很重要，知道嗎？不要一個人在那邊胡思亂想，今天的比賽只是因為對方的挑釁而已，我和入江根本不熟悉，就算是比賽也很有可能會輸掉。”
清水裏奈搖了搖頭，“不會的，我相信阿介能贏。”
她啊，一直都相信着面前這個少年。
白石和入江兩個人雖然不熟悉彼此，但是他們都分析過對手。站在同一片賽場上，以他們的能力，就算是輸掉比賽也比現在棄權半途跑開的好。
裏奈抿着唇忽然沉默了起來。
為什麽剛才在賽場上的時候會忽然不相信他們？明明他們是可以獲得勝利的。也許，她只要認真的看比賽，就會出現心慌、不自信這樣的感覺。
然而清水裏奈不知道，她又開始陷入了一個怪圈，一個對勝利執着和渴望的怪圈。
因為把他當成了自己人，所以害怕他和自己一樣輸掉比賽。她從來不去看他的比賽也是這個原因。
“裏奈，擡起頭看着我的眼睛。”
“嗯？”
裏奈努力擡起頭去看白石的眼睛，身高上的差距注定她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
“記得你以前說過，不論輸贏，比賽只是圖個高興而已，不是嗎？今天無論輸贏，以我和入江的能力把比賽拖到我們預定的時間綽綽有餘，所以，裏奈，不想要擔心。”
白石忽然對愛德華說的事情深信不疑起來。
裏奈自從那之後再也沒有碰過網球，已經到了談網球色變。白石少年因為自己沒有注意到某人的情況而忽然自責了起來。
然而，這樣的白石不會出現的太久，更多的，他是想要身邊的裏奈好起來。
“你看，那天你看我和不二的比賽，也沒有這樣是不是？”
“說起來，好像是。”
那天蛻變的不二和不斷嘗試改變打法的白石，讓她見識到了網球啊，是需要自己在場上不斷進化的，似乎是有什麽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只是後來你出去了而已。”
然而白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幸好那天裏奈出去了。
因為後面河村和石田的比賽太過于暴力，不适合現在這樣狀态下的清水裏奈看。
“裏奈，其實你可以嘗試着走出來，怕什麽呢，你身邊還有我，還有青奈，還有叔叔阿姨。”
是啊，怕什麽呢？
清水裏奈自己也說不清。
也許是以前的記憶太過深刻，讓現在的她一直裹足不前。
而現在想一想，是不是她太過沉湎于過去導致身邊的人都開始為她擔心？
“是啊，怕什麽呢。阿介，或許有一天我會嘗試的。”
與上一次說會試着去看他比賽不同，這一次裏奈說的并沒有那麽堅定，而白石只是拉緊了裏奈的手，“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阿介，謝謝你。”
因為一直都知道有你在我的身邊，所以才會那麽為所欲為的混沌下去吧？清水裏奈現在的腦子裏面很亂，一方面不斷的告訴自己，她是可以走出來的，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另一方面記憶卻一遍遍再提醒她，就算走出來又能怎麽樣呢？
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清水裏奈很矛盾很糾結很猶豫。
以至于在吃飯的時候還是這樣的表情。
“裏奈？媽媽跟你說話聽到了沒有？”飯桌上的清水裏奈沒有了以前的安靜，有幾分呆滞的吃着白米飯。“媽媽，你說什麽了？”
百合子飛快的沖白石看了一眼，見白石點了點頭她才繼續說下去，“今天和阿介玩的開心吧？”
“還可以。”
“怎麽只是還可以呢？小藏是你不夠努力裏奈才會這樣評價的嗎？”
“媽媽——不是的不是的，我和阿介玩的很開心。”
這種評價什麽的話，歧義真大。清水裏奈搖着頭去解釋，百合子的嘴角還帶着笑容。
“哥哥，你和裏奈下次約會的時候帶上我和青奈吧，你看你除了研究你的網球就是看那種千奇百怪關于毒草的書，一點情趣都沒有，女孩子就應該去那種人多的，熱鬧的，有帥哥的地方嘛。”
“友香裏說的沒錯。”
裏奈舀着湯的湯勺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看帥哥什麽的其實最想做的是你們兩個人吧？
她看帥哥從來都是偷偷地看的！哪會像你們一樣那麽光明正大！
今天和百合子逛街的青奈和友香裏被限制了“人生自由”，沒想到百合子看着身材小小的買起東西來毫不含糊，不論商場裏面有什麽東西在打折，她總能第一眼就看到。然後扯着他麽兩個嗷嗷的向前沖！每次出來三個人手裏都多了一大堆東西。
飯桌上的百合子微笑的看着孩子們互動，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對了，今天晚上我和你們的爸爸要去參加一個公司舉辦的派對，很有可能晚上就不回來了，你們四個人能照顧好自己的吧？”
“能的能的。”
青奈是巴不得父母不在身邊，友香裏在旁邊也跟着點頭。
“小藏，你是男孩子，他們幾個就拜托你了哦。”
“沒問題的阿姨。”
等到百合子一走，青奈和友香裏幾乎要鬧翻了天，白石坐在旁邊保養自己的繃帶，而手上又換了一根白色的繃帶。
等到白石保養好繃帶，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發呆了快半小時的裏奈，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讓裏奈回過了神。
爾後對着他們三個人說，“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回房間休息吧，我把客廳的鎖上也要睡覺了。”
青奈和友香裏不甘不願的回到房間。
這一次，裏奈忘了和白石道一聲晚安。察覺到她異樣的白石，原本想說點什麽，卻只來得及望着少女的背影嘆息了一口氣。
黑夜裏的房間，清水裏奈聽着旁邊青奈和友香裏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終于還是幫他們拉了拉被子自己也躺了下去。
想起白天的事，愛德華相信她還會去找他。
怎麽可能？
她又沒有傻到去自投羅網。
清水裏奈有一個從來沒和別人說過的事情，每次一站在大滿貫賽場上的時候她都會覺得特別緊張，有時候對方的球順着球路過來，她會看不清那顆球的樣子，甚至會忘記了自己是站在大滿貫的賽場上。
會覺得網球、球拍，都離她特別特別的遙遠。
作者有話要說：錯別字多的我想SHI每次改都會發現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