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狄赓帝四十年,春。

西北鐵甲軍和神鶴甲,随軒轅端的離去,全部落入晁錯的麾下。

即使軒轅端想要帶走一部分兵甲為己所用,都被軒轅淩天直接以“皇伯父”的身份阻止。他能帶走得只有一支三十人的親衛隊伍和田不易這個原三聖道府司馬,以及等着榮退的兵将。

田不易後來轉為西北鐵甲軍校尉,如今追随軒轅端前往金都。

異人也成了軒轅端的侍衛,同江浔一樣護在軒轅端的身邊,成為左膀右臂。

胡裴帶上一箱子的铠甲鑄片和部件,及一名九歲不到的軒轅姬,以及一支經他用靈力滌蕩過的純淨雪蓮,在寒雪關內與軒轅端的大隊伍分道,前往隔壁的荷卿道府秦連山。

軒轅端看向胡裴一行人領一隊兵甲越走越遠。

他心裏知道自己和胡裴已經無法同行,而這中間的阻礙就是現在趁自己離開後已經完全掌握神鶴甲的晁錯。

他在內心給晁家定了一個罪,那就是“死”。

異人在旁邊問道:“殿下,你把辛苦尋來的雪蓮給了他,那這份功勞呢?”

軒轅端擺手,面無表情道:“給了胡裴,才能有大用。荷卿派可是真正的仙宗大門,不像幌子似的天機宗。我們先行回京布局,等他回來。”

【到時候在城門口一起護送雪蓮入宮,或許受利更多,還不會遭人眼。】

**

這邊胡裴帶帝姬一路往秦連山去。

沿路上,活潑好動的小帝姬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她一會兒問:“胡老師,你和那個笨笨的晁錯為什麽要抱在一起呀?”

胡裴揚眉,理了理衣袖,打趣道:“你在殿外偷看?”

“我是正大光明看呢。不過,後來又被小舅公拉走了。胡老師,你說沈天心又是什麽人?”軒轅姬又問道。

胡裴笑道:“奇女子。她不僅是大周在朝太士大人,還是大周第一首富,天機宗天機老人的傳人,是山野民間十賢之一。”

他望向馬車外的綠林,輕聲道:“大周史記上有載,三聖道府的天都城,就是由當年的天機老人沈商主持建立,大周建國也是在沈商的財富支持下立國。

在《重生竹馬逆天改命》一書中,天機老人乃是當年軒轅氏挺兵入中原的軍師。

大周剛推翻奴民的祭師制,建國後也有立國師的想法。

但是,天機老人沈商認為,這有違大周建國的精神。

遂而,沈家辭了國師诏令,但授了太士官職,歷代傳人一直在朝擔任此職位。”

“沈家好厲害的歷史。”軒轅姬又問道,“那儒門所在的學海無涯閣和天機宗又是什麽關系?”

胡裴抿唇一笑,誇獎道,“小帝姬知道得還挺不少。

天機宗在建立時尚武,又有仙人授予的兵道陣法,自稱兵家。

儒門是一批在海外學海無涯閣求學的弟子,學成後回轉東大陸,教化當年在祭師制下被封鎖思想的百姓。

兵儒志同道合,走在一起。

大周打敗祭師控制下的東唐時,兵儒聯盟就有百年協定,互為一家守護百姓。”

“遙想當年,應該是人傑輩出的時代。

儒門助力兵家,聯合推翻祭師制。那時候有被人稱為賢師的龍道子,書聖葉蓁,畫聖春山也等等……後來,《與君執劍青雲上》一書記載,這些儒門人士在功成後,多數選擇雲游四海,在人間留下一串育民佳話。

同時,大周的學制,從官辦蒙、幼學、小學,至大學,全是儒門先賢提出的方案。

他們是一批為民立命的先賢。”

軒轅姬目露敬仰,又好奇問道:“那為何現在蒙學不再官辦?我跟小舅公看到好多家族弟子都是在自家府裏開蒙。”

“國泰民安,人口暴漲。若蒙、幼一起全為官辦,這是非常消耗國庫財力的事。後來,百年前,大周學制改革,分為小學、大學兩部分。”胡裴解釋道。說完後,他看向躍躍欲試還要再問的軒轅姬,不由撫了撫額頭。

軒轅姬又開始問:“胡老師,小舅公他……”面色略微發暗,小鹿般的眼神帶着疑惑道,“大哥哥們不堪于位,還有九哥哥和十哥哥,他們為什麽選擇我呢?”

胡裴轉眸看向這個女孩。

【帝姬的目中雖有迷茫卻無懼怕,甚至因為與衆不同的身份加之有靈根在身,而顯得高貴且有靈氣。】

“因為凡人苦短,注定掙脫不出名利二字。

軒轅家族歷經二百年,子孫昌盛,遍布大周各地。唯獨他們建起的金都裏卻寥寥無幾自家人。他們選擇你,就是選擇天下,乃是為大周長治久安。”

軒轅姬順搖晃的馬車,把飄到身前的發帶拂去背後,又搖了搖頭,狀若大人般嘆了聲。

“我自被小舅公帶走,就陸續接收暗寮送來的信息。

我的大哥軒轅霄被下放地方北盛道府,算是落得個好下場。

我的二哥軒轅北至今被困在藏龍山守着宗廟。

我的三哥軒轅玄明明即将走到最後,偏偏一時自大又貪想長生不老,中了旁人的計。

我的四哥軒轅夏……他雖不是父皇血脈,但也是在宮中長大,受人欺辱不知反抗,落得枉死。

五哥軒轅海明明是父皇最愛的妃子所生。可惜,他的母妃死于宮中詭詐,他被小舅公帶走後明明可以落得逍遙自在卻偏要回來……最終,也沒落得好。聽暗寮探子說,他現在全賴南蜀的秋麗鴉續命,這輩子是完了。”

軒轅姬一口氣說了許多,轉而提到六皇子,偷掃了胡裴幾眼,又道:“我這六哥吧,軒轅月的眼光是不錯,他自己長得就好,偏偏色迷心竅。”

胡裴不予提軒轅月,轉而道:“帝姬這些消息都是從天機弟子的暗寮裏得來?”

“嗯哼,現在就有好幾個跟着我呢。軒轅夏的親爹還是領隊,哎。如今,我還知道七哥軒轅不羁和顧秋飛有染,搞不懂這些人啊,偏選父皇病重的時候整些事情。還有八哥哥……一言難盡。哎,舅公們不選九哥和十哥,說不定怕他們以後也混賬?”

胡裴都不知道該怎麽搭她的話。

【顧秋飛乃是南蜀敬獻的美人,是狄赓帝最寵的妃子……跟往後宮跑得勤的七皇子軒轅不羁有染……】

胡裴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帝姬,為什麽軒郡王連這種消息都讓你知道?”

軒轅姬理所當然道:“若不知道幾位哥哥有多混賬,他怎麽好拱我上位?

軒郡王的位置,每一任繼任者都要消耗國庫大量的財富。

大舅公和小舅公也是想來個一勞永逸。我這樣的修士上位後,還要什麽軒郡王鎮守封家祭師的祖地,不說那封氏舊宅已經沒有信仰結界,就說東都百姓也不再需要一個對抗般的信仰,畢竟百姓的生活過得不算差,所要得也不過是安居樂道。

你還想聽我八哥軒轅端的消息嗎?”

“……不必了。”

【軒轅淩天和軒轅五兄弟是想送一個修真女皇上位,可以繼凡人好幾代帝王。确實是既不用向修真界納貢,兌換不老丹,也不需要一個無用的郡王名頭立在百姓中。大周的信仰,本該就是兵儒祖師之道。】

胡裴思及此,感受輪毂碾壓硬土的震動。

随即,他想起同雷冥尊的交易。

【天道不算是薄待人。殺死雪狼王,又來個雪狼妖王。這就是北原的咒怨,波及人世間的不太平,而修真皇帝即可鎮守這番變故。軒轅姬,竟是應天運所生。】

胡裴的清眸撩向百無聊賴的軒轅姬小公主,微微一笑。

【大家都是局中棋、盤上子,誰也逃不脫。】

**

一行隊伍走走停停,在三日後到達荷卿道府的司徒府衙。

在當地留宿一夜後,明日再行半日的路就可以上秦連山。

晚間,司徒府衙內,胡裴洗漱後剛要睡下,就察覺空氣壓抑,暗處有影晃動。

他解一半的衣衫如常往下退,同時,指尖勾連靈力正待發作。

暗裏的人舉長劍向他直刺而去。

胡裴偏頭側身一避,剛要施展狐族眼技,對面的刺客已劍尖向下,後退、拱手。

胡裴揚眉,收起眼裏的異光,也沒再把指尖的靈訣釋放出來。

刺客一身黑衣,臉覆黑巾。

他作揖完後就把劍收了,凝一雙幽暗的眸,壓嗓子道:“胡裴,太宰寮的小宰,季雪康的門生。”

胡裴稍遲一瞬,确認他不會再次動手後呵了聲。他把手上的外袍扔在架子上,穿一襲白衫走至桌前坐下。

【荷卿道府的府衙條件相較來說還算不錯,桌椅雖不是上等名木倒也頗為美觀。可惜,這個道府竟然如此不勘用。】

他不緊不慢道:“聽你這語氣是沖着我的身份而來?”

“不愧是人稱靈均的胡大人,年紀輕輕就才貌無雙。這是我們的承諾。”刺客說完,把一塊袁字令牌放在桌案。

胡裴借燭光看清上面的刻痕,及專屬的軒轅弟子下放地方後才有的菱花紋路。

他一眼認出這是宗室令牌,心中快若流火,各種關竅相連,彙成一條線。他倒了杯茶,推給對方,伸手作請,緩聲道:“你們想要做什麽?”

“胡大人少年才名,應該能猜到吧。”刺客拱手,沒有坐下來,繼續保持距離站着。

他那不放松的姿态,看起來比胡裴緊張多了。

“呵,我的身份……胡家宗伯之子,算不得貴重。至于另外一個,季雪康的門生……你們想要通過我搭上先生季太宰。”胡裴撩眸望去,果見刺客的眼裏已經露出絲笑意。

刺客颔首,贊許道:“不愧是靈均公子。你不妨再猜猜,我的來處。”

胡裴沒了喝茶的興致。【晚間喝茶不易入睡。】

他本也只是假借動作,試探刺客一二。如今思緒貫連間,有了答案。

這下,他施施然起身,往床榻走去:“沒興趣。我該睡了。至于你,好走不送,桌上的玉牌也請拿走。他日流落在外,恐連根都尋不得。”

“你……”刺客見他果真上榻躺下,走到桌前,咬牙問道,“胡小宰不怕死嗎?若不是我的人阻止,今夜刺殺你和帝姬得可不止三撥人。”

胡裴側頭,瞧向黑衣人,呵了聲:“你是袁姓後人,軒轅家子弟。關外三聖道府的‘宣袁亂初’才過去多久?

如今外患當前,你還想要如何?

難道領軒轅玄留在勝争道府的一萬私募兵和以外放子弟的身份在男爵位攢起來的家底,演一出進攻金都的戲碼?”

【呵,那可真是太蠢。地方道府上想這麽做的‘宣袁’何其多,又有多少人成事?】

刺客眸光閃動,長出口氣,又哼了聲:“軒轅玄已死,然而勝争道府的盤子還在,總要有人接手。”

胡裴這才從床上坐起,打趣地看向他,半真半假道:“你想經過我攀上季太宰,由他給勝争道府周旋?你們……”【真不反了,還是找到了更好的大樹?】

刺客眸光閃動,無奈地嘆口氣。“三皇子軒轅玄死了,你猜聯系我們得是誰?”

胡裴眯眸,電光閃念間,喃喃道:“七皇子軒轅不羁?”【還是八皇子軒轅端?】

他進而想到:【軒轅不羁最有可能。以前他和軒轅玄的關系最近,常混在鐵甲軍裏畫軍陣圖。此前,二皇子同宣袁亂初一案,還是由軒轅不羁牽出的頭。這七皇子既不太聰明,卻又很懂時機。】

“呵,不愧是胡小宰,季大人的門生。那你說,若跟着軒轅玄都沒希望,這混不吝的七皇子又能成什麽事?”刺客輕嗤說道。

胡裴恍然過來。

【原來是希望季雪康銷毀三皇子軒轅玄留在太宰寮裏有關勝争道府的痕跡。大金宮呈折簿錄殿裏有關勝争道府各年來請饷的文書記錄,全部還錄檔在殿。】

對此事,胡裴曾有幸見過且記下。

當初,胡裴看到勝争道府請饷的呈折就覺得數額大,與當地報備府衙兵将數額有出入,動了查呈折簿錄的心思,因而被太宰寮裏的人盯上。

【如今軒轅玄已死,勝争道府一直所謀的事情沒了方向。那底下的人怕被捅出來,遭來滅頂之禍,才又動了尋人去銷毀過往案錄的心思。

在太宰寮,敢瞞上批複勝争道府過往請饷呈折的權利……以眼下此刻的欲求來判斷,‘通過自己來搭上季雪康這條線’

……說明季太宰沒有勾結勝争道府,反倒是廖褚三小宰裏有人在勾結勝争道府,或許不是勝争道府,而是聽從三皇子軒轅玄,在太宰寮裏動了手腳。】

【三皇子軒轅玄已死,勝争道府在京中的耳目斷了,才有七皇子軒轅不羁試圖接盤,才有勝争道府尋到這裏來,借取身份,攀附季雪康。】

胡裴思緒連貫間,揚眉舒展,目光上撩,看向黑衣刺客。

“若要我幫你們,你們可以給我什麽?”

刺客對此早已籌備妥當,聞言直接道:“沈家銀莊一筆代號為‘敬’的彙票,可以令胡大人家十代以內不用為錢發愁。”

胡裴若不是怕引來軒轅姬的暗寮衛,真想大笑出聲。

“你怕是太高看錢的魅力。”

刺客蹙眉:“一千萬兩,不少了。”

“呵呵……”胡裴彎起唇角,壓住胸中悶笑。“若是會敗家,三千萬兩都能一代敗光,何須十代?你這人倒是節儉。平日養兵用度開銷頗大,很省啊。”

刺客的眸光閃了閃,咽下口裏泛起的吐沫。

【這個胡小宰果真敏銳,而這‘顏色’也當真是名不虛傳。】

胡裴收回撩過去的目光,以指當槌,敲了敲床榻。

他狀似輕松道:“錢,我胡家确實缺,但胡家二百年清貴名聲,能留存至今,你這錢又不是太吸引人。”

“那胡大人要什麽?”刺客蹙眉道。

“你們同金都的聯絡通道,以及在京中的內應,包括六卿寮所裏安插勾連的官員名單。”胡裴輕握拳頭,再次把清清淡淡的目光撩去。

刺客捏緊了手裏的劍,垂目在地,似思考了一番。

他才道:“京中情況複雜,我們可以聯系得唯有三皇子府。何況,那時候也是他主動聯系我們。”

“請回吧。”胡裴暗裏笑了聲,直接道,“帝姬雖然是世外人,不涉朝政,但是軒郡王對她頗為器重,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你。”

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人敲門詢問。“胡大人,你睡了嗎?”

胡裴出聲答話,刺客退回暗處隐去。

倏忽之間,胡裴想到了送給軒轅姬的第一份禮物。

那就是三皇子軒轅玄留在地方道府的暗處勢力。同時,這也是制服地方宣袁野心的一次天送機會。

**

翌日,胡裴剛出門就聞到股血腥味。

他走向蓋布的近十屍身邊,聽軒轅姬打哈欠從遠處走來。

軒轅姬看一地白布,呆了呆,随後自然地問候:“胡老師,早。詹陽叔叔,你把事說給胡老師聽吧。我去用早膳。”

胡裴平靜地看小姑娘晃悠發尾離去,心裏竟覺得這未來的女皇果然有幾分氣度在身。他見詹陽上前,就靜靜地等在原地。

詹陽四十左右年紀,一張國字臉頗為剛毅。

他擺手示意,士兵就把白布都掀開。

昨夜的刺客按他們的衣衫來辨別,确實分了三批。

詹陽拱手回道:“胡大人,左邊黑底黑巾這波乃是前六皇子妃派來的刺客。至今為止,她已經派出十波刺客,而能到你面前得除之前假借運糧兵意圖刺殺你那位外,就是這波進到你的院子。”

胡裴早起略白的面目發沉。

【胡韻珊因六皇子的死産生的恨意,已經深至如此地步?近乎要不死不休了麽。】

“此前另有八波,有六波都被暗寮衛暗中處理,有二波被晁将軍攔下。”詹陽見胡裴目光撩來,以平常态淡定地回複。

“另外,天機宗主的意思,這本該是胡府家事,但對方出的銀子确是皇家提供。那麽,這事就應當由皇家替胡大人解決後患。”

胡裴張了張口,胸中發悶,也只得道:“不要傷她性命。”

詹陽默默地點頭。

随後,他又指向地上的另外兩撥屍體。

這兩撥人數不多,各有五人。

“這一隊沒有身份标記,但是按暗寮衛追息索骥,他們應該來自于金都。

另外這一隊,按手法路數分辨,來自于關外六道府,外形打扮上有綠林人士的特點,其實應該來自于軍中。”

胡裴聞言微微詫異,捂鼻子去看所謂來自關外的刺客。

他一瞧之下,果然覺得特征明顯。論起西北的日頭,便是雪天都能曬傷皮膚,何況不會保養的士兵。

眸光輕動,胡裴已想到這波人背後的主子。

【但是,為什麽呢?以軒轅端的城府,不該這麽早行動……這中間又有什麽人在攪合?】

詹陽又道:“這波人不一定是來殺人,可能是劫人或搶物。

只不過,我等發現時,人都已經死在司徒府外的巷道。”

胡裴稍愣。

【劫人搶物?那就只有那朵純淨雪蓮,軒轅端既然做出選擇,難道在回京途中有了新的變化?】

旋即,他想到這波刺客應該就是自勝争道府而來的刺客所殺。

胡裴了解完情況後,荷卿道府的司徒前來賠罪。他就代軒轅姬出面,處理了此事。

一行隊伍繼續前往秦連山。

秦連山地境,山清水秀,隐有一股世外風情。

半道上,胡裴把勝争道府一事分說給軒轅姬聽,而餘下的事情也提點她,如不妨搶在軒轅不羁成事前把勝争道府那股力量拿下來。

軒轅姬對此疑問道:“胡老師,軒轅子弟一旦被定下為非帝王主脈就會被下放地方,曾經的天子驕子一朝淪落成普通子民,甚至三代以後才可納名聲捐官,這樣合理嗎?”

胡裴微滞,想起以前也和父親讨論過這個問題。

他直言道:“恕我鬥膽直言,胡家乃歷代宗伯世家,對每一任帝王繼位前後因果都有典籍記錄,存放宮中。歷代軒轅皇選賢任能為太子,從未有超過十五的年紀,而下放地方者也都是在太子定下後直接放出去,少見明刀明槍的争端。”

軒轅姬眉目靈動,恍然過來道:“其實,以前的軒轅皇,除祖帝外,其餘幾位連妃子都不多,生下的皇子、公主更是不足一只手。

不像父皇,愛權愛色,多讓妃子生子,除八哥、九哥兄弟是同一母親外,我其他的兄弟基本就沒有一個妃子生育兩個孩子的情況。哎,說到底,還是父皇不如先祖他們的目光遠見、行事豁達。”

胡裴垂頭一笑,看向遠山煙霧缭繞之處,緩緩地道:“這世上哪裏有長盛不衰之處,便是鬼、仙、神道,都有窮途末路之時。

軒轅祖帝頒布‘非帝王主脈則軒轅子弟下放地方’的策略,其實從另一種角度看,他也是在保護軒轅血脈。

戰争多死傷,有違天和。

從奴役萬民的祭師制下奮起抗争是為民,同時也殺了不少敵人,踏着屍山血河上位。他們以此法是為保全整個軒轅宗族的繁盛不衰,乃是上策。”

軒轅姬理解了。

她颔首道:“以小舅公他們對我的期待,不怕我把軒轅家人全部耗死嗎?”

言下之意是修真皇帝壽命長,那些普通宣袁子弟一代代繁衍下去,說不定有的就斷了,有異心的說不定就被殺了……總歸是沒有再複軒轅姓氏的機會。

胡裴一愣,不懂她小小年紀心裏的想法。

軒轅姬搖了搖頭,又把最初的話題轉了回來:“勝争道府的宣袁既然放棄了最初的想法,我令詹陽派人去收了他們便是,七哥那種二面三刀、還背德忘祖之輩,委實上不得臺面。”

--------------------

同類推薦